神執天域,元泱界。
浮在天空之中的一座巨大圓盤之上,立着幾名氣勢雄渾的強者。
這些人,皆是帝星閣的太上,亦是天執之中,真正的底蘊。
而在金色圓盤的正前方,主座之上,端坐着一名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
正是天執的那位尊上,李白衣。
而就在不久之前,自域外戰場,接連傳回來好幾個重磅消息。
先是燚霆帝尊,竟然在亂鱗死澤遭到魔族和古妖一脈聯手伏擊。
而更恐怖的是,背後策劃這一切之人,竟是神龍一族的現任族長,聖麟。
可以說,從寧崐妖魂殿建立以來,這位聖麟長老,就一直在佈局,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經在秘密的籌畫一切了吧。
此人的心機,城府,當真深不可測。
只是最後,終究還是功虧一簣。
更讓尊上震驚的是,沒想到凌峰竟然也參與了此事。
而那位最近在域外戰場之中,聲名鵲起的八星戰神水寒,竟然便是凌峰化身的。
“想不到,他還是提前動手了!”
白衣尊上輕嘆一聲,當日他曾經說過,雖然他不能舉天執之力,一同對抗燚霆。
但卻可以以他個人的立場,助凌峰一臂之力。
但最終,凌峰卻並沒有讓他插手進來。
或許,是不願意牽連天執吧。
只可惜,雖然凌峰加上魔族以及古妖一脈加起來,最終卻仍是功虧一簣。
不過,燚霆在此戰之後,便返回了天誅雷域。
同時,還帶着一個女子。
雖然征戰同盟那邊,已經封鎖了消息,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同時間巡天風族的青蘿女帝,也已經失蹤了許久。
想必燚霆帶回天誅雷域的女子,必然就是青蘿。
一直以來,這位風族女帝對燚霆的態度,有目共睹。
這次青蘿身受重傷,只怕並不是因爲和燚霆聯手抗敵,反倒更像是被燚霆所傷。
但即便如此,燚霆卻沒有因此而遷怒巡天風族一脈。
這位帝尊,倒也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冷酷無情。
但,只怕也僅僅是對青蘿一人吧!
白衣尊上,本就是至情至性之人,否則,也不會將凌弱水困於湖心島千萬年時光,只爲守護她周全。
因此,他也能理解燚霆對於青蘿的偏愛。
只是,對於燚霆的爲人,卻依舊充滿了鄙夷。
就在此時,其中一名長老,朝着白衣尊上躬身一禮,“尊上,燚霆帝尊返回天誅雷域之前,曾下令讓雷族聖子萬鈞,召集各方勢力,聯合攻打星源堡壘,而我天執的執天堡壘,也在同時接到了那位聖子的詔令。”
“哦?”
尊上擡起眼眸,看向那位長老,“只是普通詔令,配合便是。”
雖然雷族行事霸道,燚霆更曾經是弒主叛逆之徒,但唯有在對抗魔族這一點,尊上和燚霆的立場是一致的。
他曾經經歷過太古誅魔之戰,見證過那殘酷而又慘烈的戰爭,爲整個仙域帶來的巨大災難。
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看到戰火再重新燃燒到仙域世界。
“只是,這次的詔令……”
那長老沉默片刻,才緩緩道:“是希望讓尊上您出面配合。”
尊上目光一凝。
事實上,他早已經準備降臨域外戰場。
凌弱水隨大邪王殉情而去,也讓尊上得到了屬於自己的解脫。
千萬年的心結,一朝放下,也讓他的心境,又達到了另一層境界。
心境通達之下,又接連有了許多新的頓悟。
或許此刻,他已然成爲了仙域七大勢力之中,除了燚霆之外,最最接近破碎九重的存在了。
也正因如此,他纔在元泱界之內,閉關潛修,並未降臨域外戰場。
但現在,看來已經避無可避了。
“那便走一趟吧。”
白衣尊上深吸一口氣。
接連發生如此之多的變故,域外戰場之中,各大人族堡壘,士氣必然已經相當低迷。
這個時候,的確需要一場勝利,才能重新振作士氣。
奪回星源堡壘,便是這十分關鍵,也十分重要的一步。
……
大虞皇城,一座豪華的宮殿之內。
此刻,宮殿之中,一名身着素色長衫的中年男子,手中捧着一本棋譜,正在面前的棋盤上,擺放着黑白對弈的棋子。
此人面容儒雅,氣質出塵,渾身上下,更是透着一絲返璞歸真的氣息。
而在棋桌下方,卻是一名身穿金色龍袍的男子,朝着那中年男子,躬身下拜。
“老祖宗域外戰場那邊傳來消息,八星戰神水寒乃是天道餘孽,凌峰!”
在這皇宮大殿之內能夠身披五爪金龍袍的人,他的身份,自然也便呼之欲出了。
除了那位虞皇陛下,還有何人?
而虞皇口中稱作是老祖宗之人,自然便是大虞皇族真正的掌控者,大虞聖帝。
只不過,這位老祖宗看起來,卻比起虞皇還要年輕好幾分。
“咔噠!”
大虞聖帝輕輕將一枚黑棋擺好,對於虞皇傳回來的消息,卻並未表現的太過驚訝。
以他的心境,早已到了太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程度。
更何況,之前召集水寒入宮的時候,大虞聖帝一縷神念,其實已經和凌峰照過面了。
當時,大虞聖帝便已經猜出,這個水寒的身份來歷,絕不簡單。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是天道一族的後裔。
大虞聖帝一臉平靜,擡頭看向虞皇,溫聲道:“你看現在這盤棋的局勢,是黑子佔優,還是白子佔優?”虞皇一臉無奈,“老祖宗,您聽到我說的話了麼?那水寒是凌峰,是天道餘孽,以燚霆帝尊對天道一族的態度,只怕是要牽連我大虞仙庭!”
大虞聖帝眉頭微微一皺,終於將棋譜放下,轉頭看向了虞皇。
“爲君皇者,切忌急躁。”
他緩緩起身,指了指面前的棋盤,淡淡道:“最後一子未落下之前,整個棋局,便還充滿無數的變數,你又豈知,這一步死棋,不久的將來,是否會成爲妙手?”
“老祖宗,道理我都懂,只是眼下的情況……”
虞皇嘆息一聲,“望舒堡壘的將士,都將那水寒視作精神信仰,現在倒好,水寒忽然成了天道餘孽,還勾結魔族,之前望舒堡壘建立起的一切聲望,現在,一下子全都成爲泡影了!”
“這些聲望,不都是你口中那個天道餘孽建立起來的麼?”
大虞聖帝淡淡一笑,輕輕拍了拍虞皇的肩膀,“燚霆那邊,可有其他動作?”
“亂鱗死澤一戰之後,燚霆帝尊便返回了天誅領域,據說,還帶着風族的女帝,那位女帝陛下,貌似受了重傷……”
當即,虞皇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儘可能詳盡的全部告訴了大虞聖帝。
“也就是說,至少目前來說,燚霆還沒有空暇,來追究我大虞仙庭的責任,所以,你在慌什麼?”
大虞聖帝一臉平淡道:“更何況,天道和巡天,誰爲正統,還有兩說。以凌峰目前的威望,足可攪動風雲。”
“這……”
虞皇一愣,他卻沒想過,這位老祖宗心中,居然還有這等盤算。
他艱難地嚥了口唾沫,沉聲道:“老祖宗,那凌峰一人,勢單力孤,如何能與燚霆帝尊抗衡?亂鱗死澤那一戰,不是勝負已分了麼?”
“爲時尚早,爲時尚早啊!”
大虞聖帝微微一笑,“你猜青蘿女帝爲何受傷?”
“額……”虞皇愣了愣,旋即開口道:“想來是與燚霆帝尊聯手對抗魔族強者之時受了傷。那古蘭多一族的珂薇莉女皇,手底下可是有一頭晉入始祖級的虛空霸主!”
“天真!”
大虞聖帝冷冷一笑,“那位風族女帝,可是一刻也沒忘記過巡天一脈乃是天道一族的臣屬,蟄伏至今,也不過是爲了能夠替天道一脈,守住一份底蘊罷了。”
“除此之外,那凌峰曾經在天執修煉十年,十年時間,你以爲那李白衣當真是酒囊飯袋,一點也沒發現麼?”
大虞聖帝眸中,精芒一閃,“李白衣當年便癡戀於天道一族的凌弱水,他會出手庇護凌峰,也是再合情合理不過了吧。至於巡天冰族,這凌峰體內,分明還有巡天冰族一脈的氣息,想來便是源自於當初那個被囚禁關押的聖女。”
“澔滄那老小子,表面上一副對燚霆唯命是從的模樣,實際上小心思也不少!若那凌峰體內,也有着一半巡天冰族血脈,你覺得,最終那澔滄會站在哪一邊?”
頓了頓,大虞聖帝才繼續道:“所以,現在你還覺得那凌峰是勢單力孤麼?”
虞皇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這位老祖宗,心中佩服到了極點。
“那我們?”
虞皇眼皮一跳,“老祖宗,您是否也看好這個凌峰?”
“以凌峰和冰清那丫頭的關係,若是凌峰能夠取代燚霆,確實是一件好事。”
大虞聖深吸一口氣,但終究還是搖了搖頭,“但燚霆的底蘊,卻非比尋常。你可知燚霆這些年,一直在修建一座神秘的通天之塔!此塔,或許就和傳說中的天神一族有關。”
“那誰能贏?”
虞皇被大虞聖帝搞蒙了,完全不知道該站哪邊。
大虞聖帝笑了笑,目光又重新看向了棋盤,“還是那句話,這盤棋誰能贏,不走到最後一子,誰也不知道。在局勢明朗之前,不宜輕舉妄動。”
“那冰清和水寒的婚約?”
“暫時不變,也不提。”
大虞聖帝深吸一口氣,“說到底,舉棋不定,落子搖擺,終究會一敗塗地,奈何身處這風暴漩渦之中,又有幾人,能全憑自己心意行事?哎……”
半晌,大虞聖帝才淡淡道:“那丫頭能引動天神巨像,將來成就,必定還在本座之上。可惜,將來,又是多遠呢?”
大虞聖帝搖了搖頭,重新走回棋桌邊上,將棋譜小心收入衣袖之中,淡淡道:“看來,本尊也要到域外戰場走上一遭了。”
……
仙域這邊,各方勢力涌動。
而與此同時,在星源堡壘之內,魔族大軍,卻也感受到了一絲山雨欲來的緊迫感。
城樓之上。
烏迪爾魔皇眉頭緊鎖,望向遠方的荒原。
雖然表面上,人族大軍還算尊上當日的停戰協議,沒有發起攻勢。
但隨着在那荒原的盡頭,囤積的人族大軍,越來越多。
就算是傻子,也看明白這其中的用意了。
“媽的,這些人類是要對咱們來個甕中捉鱉啊!”
烏迪爾握緊拳頭,罵罵咧咧起來。
一旁的哈里森魔皇,忍不住白了這傢伙一眼,你特麼纔是鱉呢!
不過,話糙理不糙。
而偏偏這個時候,三大魔皇之中,實力最強的珂薇莉女皇,卻忽然失蹤了。
在這方面,魔族的情報工作就遠不如人族了。
現在亂鱗死澤那一場大戰,幾乎已經傳遍了仙域各大勢力的堡壘。
但魔族這邊,卻基本還一無所知。
當然,這也和魔族方面最終慘白,連珂薇莉都只能和凌峰倉皇逃回魔域有關。
“女皇不在,要是這些人族大舉進攻,只怕會有一場惡戰!”
哈里森沉聲說道。
“戰就戰,他媽的誰怕誰啊!”
烏迪爾擡起雙拳,“本皇還正手癢呢!”
就在此時,卻是古蘭多一族的法洛斯快步登上了城樓。
法洛斯朝着兩位魔皇拱手一禮,這纔開口道:“兩位魔皇陛下,女皇那邊,有消息了!”
卻原來,珂薇莉派出的那名守衛,終於順利將口信,傳到了法洛斯這邊。
當即,法洛斯將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訴了二人。
珂薇莉沒有多言,只是交代他們,在自己回來之前,依靠星源堡壘的防禦結界,守城不出。
“守?”
烏迪爾魔皇眉頭一皺,有些不悅,“該死,這情況,光守,能守得住麼?偏偏這個時候,忽然閉關?真是豈有此理!”
然而,他也只能抱怨幾句,說到底,珂薇莉纔是三軍統帥,她的命令,便是魔族最高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