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神，李不凡……”
段凌天的面色，微微一變，擡頭望向天穹，雖相隔太遠，看不見李不凡的身影，但只覺一股凌厲霸道，鋒芒畢露的劍氣，沖霄而起。
這等劍氣，的確無愧於劍中之神的稱號！
“連元神殿的強者也來了麼！”
段凌天深吸一口氣，他畢竟是巫神殿的大巫師，自然也能夠掌握一些關於中元域的情報。
自二十多年前，邪骨魔尊那一戰之後，上一屆的嘯風總司，隨神女（蕭纖綾）飛昇仙域，經歷了二十餘年休養生息之後，元神殿新一代亦是天驕輩出。
而其中最爲頂尖的兩大天驕，無疑便是姜小凡和李不凡了。
“看來，他們也都沒有吞食過神樹果實，雖然拳罡沖霄，劍氣鋒寒，但他們所展現出來的力量，都沒有元力的波動。”
段凌天沉聲說道：“顯然，他們也看出這所謂的神樹果實，定有古怪。”
“他們就算不吃神樹果實，實力也強得變態了吧！”
葉無心則是苦笑着道：“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麼會這麼大啊！”
“姜小凡……李不凡……”
凌峰有些失神，喃喃低語道：“我好像，聽說過這兩個名字，而且，好像很熟悉……”
段凌天有些吃驚地回頭看了凌峰一眼，難道這小子也是從中元域來的？
“可惜隔得太遠，又是晚上，否則，倒是想要會會這位劍神李不凡，還有方纔的那個姜小凡。”
段凌天搖頭苦笑，畢竟大家現在都沒有修爲，要從他們的位置找到姜小凡他們，中間必定會遭遇無數其他瘋狂爭奪神樹果實的修士。
這些人爲了得到更多的果實，早已經喪失了理智了。
在夜間前去尋人，無疑是十分不明智的選擇。
“不怕，反正大家的目的地都是神樹的頂端，到了那裡，自然也就遇上了。”
凌峰淡淡說道。
“你小子現在還真是開了竅了，居然變得這麼聰明。”
葉無心瞪大眼睛盯着凌峰，現在的“水寒”，哪裡還有半點像是幾天前的水牛啊。
“不過想要登頂，也沒那麼容易。”
段凌天擡頭看了看那深深的夜色，黑雲之中，帶着一抹妖異的血光。
段凌天心中，隱隱不安。
天現異象，似乎，有大事即將發生。
……
自那一夜之後，又過去了足足七天時間。
雖然一旦到了白天，凌峰一行人幾乎是一刻也不停地向上攀爬，但加上先前的三四天時間。
他們進入神樹的範圍，已經差不過十天的時間。
但眼前宛如天柱一般的神樹，卻似乎永遠也爬不到盡頭。
反倒是夜間的廝殺，愈演愈烈。
畢竟，玄靈大陸各個大域之中，仍然還是源源不斷有新的修士趕往神樹。
這場血腥的廝殺，也便似乎是永無止境。
“不對勁……”
一個巨大的樹洞之內，段凌天一行人圍在一堆篝火前，總結這幾日來的經歷。
終究還是段凌天察覺到了一絲端倪。
“按理說我們那一批來攀登神樹的修士纔多少人？那些因爲爭奪神樹果實而廝殺死去的修士，又有多少人？可是，十天時間過去了你們發現了麼，到了夜間，互相廝殺的人，卻一點也沒有變少。”
“那又怎麼了？”
葉無心眨了眨眼睛，“說明登上神樹的人很多唄，而且你也看到了，不僅是我們南巫域，其他各大域的修士，也都被不斷地匯入神樹啊。”
“不，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段凌天搖了搖頭，“每天夜間，如果按照五成左右的死亡率，也就是說，到了第二天白天，還在向上攀爬的人，就只剩下了第一天的一半。
到了夜間，這一半的人之中，又會有將近一半的死亡率。如此下去，那麼，到了第十天，會剩下多少人？更不必說，我們已經向上攀爬了十天，那麼就算還有其他的修士進入神樹，也應該在我們下方的位置，而不是和我們處於同一個平面上。”
“額……”
葉無心眼皮一跳，這一次，他也聽出了一些古怪來了，“好像是有點不對勁！”
“所以，按理來說，現在已經是第十天，從周圍的廝殺聲，慘叫聲的密集程度來看，卻和第一天幾乎沒有差別。”
段凌天面色一凝，“我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一旦到了夜間，無論我們向上爬到了什麼高度都好，最終其實都和剛剛進入神樹範圍的最下層的修士，其實在一個空間之內進行廝殺。看似我們已經爬到了更高的位置，實際上，其實是原地踏步。”
段凌天的話頓時讓在場所有人的面色，都陰沉了下來。
如果段凌天的分析不錯的話，他們可能永遠也爬不到盡頭。
“它就是要吞噬掉我們所有人！”
凌峰面色凝重道：“我早就說過了，這棵神樹，它是活的！”
……
而與此同時，在神樹另一邊的一處營地之內。
十大惡人，似乎也正在分析此事。
“奶奶的！”
血魔手一拳重重打在樹幹上，恨聲道：“老大，按你的意思，那什麼狗屁的仙人，豈不是在耍我們？目的就是要我們互相廝殺？再怎麼爬，豈不是也都爬不到樹頂去？”
“有沒有一種可能。”
鬼醫常百草手中捏着一枚神樹果實，“必須要吞吃一定數量的果實之後，纔有可能脫離現在這個階段，抵達神樹的更高處。”
“哈哈，強行讓我們吞食果實麼？”
笑笑兒一邊笑，一邊破口大罵，“他媽的，吃了這狗屁果實的人，可是比咱們十大惡人都惡得多啊！”
“或許還有其他辦法。”
牧神君面色凝重，第一次，心中生出幾分後悔。
早知如此，或許真不該來趟這趟渾水。
三日之前，九幽神族的君不三和君不四，還是忍不住吞吃了果實。
再遇到的時候，他們已經不顧往日的情誼，甚至開始攻擊他們了。甚至完全不顧，他們的族長君九幽的喝止。
更是喪心病狂，連君九幽都攻擊。
若不是牧神君劍術卓絕，加上十大惡人配合無間，在沒有修爲的情況下，還真難以招架這兩個老傢伙。
饒是如此，十大惡人之中，還是過半受傷，而君九幽更是被生生扯斷了一條手臂，現在只能跟在十大惡人身邊。
昔日尊重的長輩，如今卻成了對自己痛下殺手的屠夫，君九幽心中的痛，怕是更甚於身體的傷。
……
神樹另一端。
姜小凡一拳震退一名想要圍殺他們的果實爭奪者，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些吞吃了更多果實的修士，實力也變得越來越強。
哪怕是強如姜小凡，李不凡，也開始倍感壓力。
“可惡啊，這些人的力量怎麼越來越大了！”
姜小凡死死握緊拳頭，方纔和那名修士對了一拳，以他如此強橫的肉身，拳頭居然都被震得發麻。
而他也認出，剛纔那個進攻他的人，便是昨天夜裡，被他放跑的人。
“早說了，這些人已經失去人性了，你還放他們離開，豈不是自找麻煩。”
幽光一閃，神水陰姬的指劍，在那爭奪果實的修士脖子上劃過。
接着，鮮血潑灑，那修士的身體，從樹幹上直挺挺的摔倒下去，砸在神樹枝椏上，瞬間就被摔成了肉泥。
血水潑灑，下方綠光閃爍，在鮮血的滋養下，又不知結出了多少果實。
而這些果實，又將引來無數修士的廝殺和爭奪。
如此循環往復，永無止境。
“不到萬不得已，我並不想輕易殺人。”
姜小凡沉聲道：“大哥教過我，人可以看淡生死，卻決不能漠視生命，漠視生命者，也便不配稱之爲人。”
“你腦子裡還真是將那傢伙的話，都當做金科玉律了麼？”
神水陰姬搖了搖頭，“不殺他們，等他們吞吃了更多的果實，下一次就來殺你。”
“憑他們，還不夠格。”
姜小凡面色平靜。
只是，他們身邊已經有不少嘯風營，以及其他幾大神族的天驕，最終還是加入了神樹果實的爭奪之中。
能夠堅持下來的，基本也就是他們這幾個十刃強者了。
沒想到的是，神水陰姬，居然也沒有吞吃果實。
或者說，她也是不屑於藉助果實的力量吧。
就在此時，李不凡忽然開口道：“小凡，你發現了麼？這些恢復了修爲的人，白天明明已經以比我們更快數倍的速度向上攀爬，但是到了夜間，又詭異的出現在我們周圍，開始瘋狂爭奪神樹果實。
而且這麼多天下來，明明已經死了那麼多人，卻依舊還有那麼多修士，只能證明，無論我們爬到哪個位置都好，其實有可能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
一旁的雲浮和三重笙對視一眼，皆是點了點頭，“確實有這種感覺。”
楚朝南則是破口大罵道：“奶奶滴，耍我們麼？”
“哼哼！”
神水陰則是姬冷哼一聲，似乎在說：才發現麼？
姜小凡微微一愣，“那怎麼辦？我們豈不是被困在這裡了？”
“可以這麼說吧。”
李不凡點了點頭，沉聲道：“我猜測，這或許根本就是一處秘境，要想脫離此處，或許，就必須要得到足夠多的果實。”
“這些果實都是邪惡之物，我纔不會吃！”
姜小凡握緊拳頭，“我就不信，這個鬼地方，能夠困得住我！大不了，毀了這破樹！”
……
幾乎是同一時間，越來越多的修士，也都發現了這一點。
而就在衆人都困惑，迷惘，或者有些瘋子，享受着這種獵殺的氛圍的時候，天邊忽然傳來一陣飄渺之聲。
“服食百果，可得登仙之資！”
話音落下，神樹各處的廝殺，暫且停歇。
“仙……仙人！仙人終於發話了！”
“仙人是說，要登仙路，必須仙奪得一百枚神樹果實麼！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早預料到了！”
“要一百枚麼！那隻差七十多枚了！誰敢和本座爭，死！”
無數早已陷入瘋狂的修士，得到了“仙人”的指示之後，自然會更加瘋狂的殺戮。
而那些堅持不服用果實的，此刻卻都面沉如水。
這是在強行逼迫他們吞服那些果實啊！
然而下一刻，那個縹緲的聲音，再次響起。
“斬百人者，可得登仙之資！”
一時間，神樹各處，再度傳來咆哮之聲。
“不對啊，老子殺了豈止百人？怎麼還沒有得到那什麼登仙之資？”
似乎是迴應那人的話，空中的聲音再度傳來，“斬服一果者，可算一人。斬服百果者，便算斬百人！”
一時間，那些吞吃過果實的人，也自然而然淪爲了獵物。
而且，吞吃的果實越多，他們被獵殺的價值，也就越高。
所有人，既是獵人，也是獵物。
“即刻起，無分晝夜。登仙名額有限，諸位，請自便吧！”
話音落下，短暫的沉寂之後，喊殺之聲，便愈加激烈。
而神樹之巔，那些巡天使者們，饒有興趣的俯瞰着這一切，就彷彿是鬥蟋蟀一般。
鉞淵仙尊嘴角掛着一抹冷笑，桀桀怪笑道：“殺戮盛宴，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