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鋒聞言,略帶猶豫,好似還不想就此離開,畢竟誰也說不準天元宗那邊會不會來個突然襲擊,只是大統領卻一味堅持道:
“剛纔你在城下抗敵,看起來輕描淡寫,但應該消耗了不少氣力吧?接下來的戰事必將是殘酷的,至少你應該保持充沛的體力,這裡讓老夫來看着,難不成你還信不過?趕緊去!別想太多!”
絲毫不容拒絕的口吻着實讓李鋒無可奈何,他訕笑了聲,沒有再多矯情,事實上,先前他以一劍抗敵成百上千,的確耗費了不少氣力,只是一般人看不出來,到了這,確是難逃大統領慧眼!
恐怕也正因如此,李鋒纔沒有果斷接下齊鴻的挑戰……
不僅僅是出於大局的考量啊!
兀自走下城樓的李鋒心事重重,一方面是天元宗傾軋的形勢着實不容樂觀,另一方面,他自身境界尚且不穩的毛病漸漸顯然,齊鴻與大統領陳誠接連看出來這點,不由使得李鋒感到了壓力!
奶奶個熊,再這麼下去,小爺非得被拖垮不可!
行走在人影凋敝的街道上,李鋒頗爲不耐煩的嘀咕着,只走着走着,他不經意間來到了軍統府門口,本該警戒森嚴的軍統府,此時此刻卻是把守寬鬆,或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可意外的是!
一個女孩,默默蹲在軍統府門口昂首望天,女孩容貌清秀,隻眼神中煥發的色彩不同於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堅毅和悲愴,李鋒行走的目光不禁注意到這個女孩,再那麼看過去,愕然有點眼熟!
這女孩不就是那夜靈元典當坊的少女麼?
想到這塊,李鋒無由蹙起眉頭-陳石不是說把她這個少女安排妥當了麼?怎麼就這麼隨意的將其晾在軍統府門前?
不明所以的李鋒默默一頓,他本不是那種多管閒事的傢伙,只是眼前的女孩給他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常人家的女孩,經歷了那等事情,恐怕早就崩潰了,而這個少女卻好像有些其他的想法!
他暫且猜不到眼前的女孩在想什麼,只是順着她的眼神,感覺出一絲不亞於成年人的執着,這是李鋒所熟悉的,想他當初被人欺壓的時候,何嘗不是卯足勁想要出人頭地拿回失去的尊嚴?
眼下,再換到這個女孩身上,李鋒彷彿能看出其不甘被命運捉弄的意味,這卻是讓人有些訝異,縱使武道一途,從來不缺乏女子強者,可畢竟那只是少數,大多數女子還得對這個世界低頭!
念及於此,李鋒沒有第一時間走上前去,只是忽而想到了冷雪,馬小玲,還有那個貌似跟自己父親有關係的瘋女人……
這麼一想,他還真有點想念馬小玲跟瘋女人了,雖然這兩個女子跟自己的關係挺複雜,不過說到底,都是對自己好的人!
“嘿嘿,小鋒子,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小受啊!那馬小玲俺就不說了,我記得瘋女人可是沒少整你,怎麼,你還真喜歡上人家了?嘎嘎,要我說啊,就你這小身板,根本經不起人家折騰!”
混沌的插科打諢來的正是時候,李鋒聽了,只翻了個白眼,實在懶得搭理,可想到這,他突然又意識到幾天不見冷雪了!
貌似從我出去遊說更大勢力聯合的時候,冷雪就跟沒影了一樣!直到浮雲率人進城都沒見到她嘛!她是被安排在院裡了?
陡然意識到這點的李鋒,不知爲何眼皮跳了跳,彷彿某種不安的因子正在擴散,可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耳邊倏忽傳來聲音:
“你是大武師麼?”
略帶怯生生的語音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口的,話音剛落,李鋒愣了愣,再到回神時,兀然發覺那昂首望天的女孩主動走到了他的身邊,只兩隻小手捏着裙襬,怎也掩飾不了緊張的心緒!!!
大武師?
李鋒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但大抵能猜到女孩口中的大武師,可能指的是大圓滿境界的武師,這等境界放眼武陽城也算是強者了,畢竟能修煉到武宗的傢伙已經能開拓一方小宗派了!
至於武聖,那更是鳳毛麟角,武陽城十多萬人口,也不過就那幾個,所以說,在坊間女孩的心目中,或許大武師已然算得上了不得的存在,想着這些,李鋒心情古怪,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籠統點來說,他目前的境界在大武師之上,更有能與半步武聖一戰的能力,然而這麼回答,眼前的小女孩未必能懂,因此醞釀了一會,李鋒擠出一道略顯澀澀的笑容,笑着說道:“是啊!”
並不能算欺騙的回答,不曾想惹來了女孩懷疑的目光!
女孩下襬的雙手糾結不止,只鼓足勇氣望着李鋒的眼神變的有些複雜,好似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眼前的大哥哥,霎時,尷尬的氣氛展開,李鋒亦是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這個女孩想要幹嘛!
這一幕饒是持續了不短的時間,或許是女孩子臉薄,終究受不了這樣的氛圍,接着,只聽她咬牙說道:“你能教我學武麼?”
依舊凸顯緊張的話音卻不再怯生生,反而異常的堅定。
李鋒聽了,不由再次愣住了-他本以爲會聽到這個女孩說謝謝之類的話,但終究料不到女孩會說出這樣的請求!
學武?這倒是沒什麼,可他看得出來,在此之前,這個女孩沒有任何根基,或許那靈元典當坊的掌櫃,只是想讓她做個普通人,開開心心的在自己面前,而不是踏入生死難斷的武道一途!!!
那麼,又是什麼讓這個勉強算得上衣食不愁,並且明顯沒有吃過苦的女孩,想要嘗試學武呢?是因爲親人的離世?想報仇?
可能兩者都有,但真正讓李鋒感到難辦的是,他能看出這並非女孩的衝動言辭,從她的眼中,李鋒能看到很多同齡人沒有的東西,或許,他並非女孩第一個開口要求學武的對象,只是……
軍統府裡的人或是沒空搭理她,又可能拿她當玩笑,因此,她纔會形影單薄的蹲在門口昂首望天吧?
想到這,李鋒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一來是他憐憫這個女孩的遭遇,二來,他又不敢輕易許諾,因爲絕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滿懷希望後又失望,有時候,這種失望纔是最能打擊一個人的…
“你也不願意教我麼?”
良久的沉默,最終等來的確是女孩失望的口吻。
不出李鋒預料,他不是第一個被女孩這樣要求的,只不同的是,李鋒沒有看到女孩眸中被打擊過剩的失望,或許有一點失望,但那充其量只是失落,遠遠沒有到打消這個想法的地步,甚至!!!
李鋒毫無懷疑,如果有合適的機會,這個女孩會反覆的向不同的人說出同樣的話,這種堅定,是怎麼掩飾也掩飾不去的……
“如果我教會你學武,你會做些什麼?”
又一番沉默過後,李鋒主動開口道。
這話一出,本有些失落卻又在預料當中的女孩咬了咬薄脣,堅定的神情不減,,只盯着李鋒的目光毅然道:“昂首挺胸的做人,不再畏首畏尾,他人敬我,我敬他人,他人侮我,我將殺人!”
你可能無法想象這是從一個約莫十三四歲,或許都沒殺過雞的少女口中說出的話,倒更像是一個成年漢子義正言辭的發表。
饒是李鋒,也不禁驚呆了目光……
無法想象的不是這個少女有種不輸男兒氣概的心境,而是她並非爲了報仇纔想學武,這本該是常理的狀況卻沒有發生在她身上!她學武,只是爲了不受欺負,遇到危險的事情,不再退縮!
或許這還談不上什麼多麼偉大的志向,然而換做這個女孩身上,李鋒卻覺得很了不得-她不是說說那麼簡單,她會嘗試做到!
這是女孩帶給李鋒的直觀感受。
“我教你,但有個條件……”
緊接着,李鋒如是說道。
女孩聽了,失落的眼神點點滴滴化爲希冀的芒光,或是沒料到李鋒會答應,又或是她三番兩次的嘗試,終於有了成果……
只是,沒等她喜出望外,在聽到李鋒還有個條件時,女孩的目光陡然變的警惕起來,輕咬薄脣的動作彷彿也變重了些……
那樣子,簡直就跟李鋒想要圖謀不軌一樣!
這不由令李鋒有些欲哭無淚,心想妹子是否想多了?
不過沒等他出聲解釋什麼,女孩霍然昂首,梗着脖子道:
“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但你最好想清楚,如果是我無法接受的,我會忍受一時,但當我有能力的時候,我也會毫不猶豫的‘還’給你!”這話真是大膽至極,擺明了就是裹挾的意味……
想來李鋒如果真的打算對她做什麼不軌的事情,必要先考慮能否承受今後可能會遭到的代價!
乖乖隆地洞,還真是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