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伯又帶着二人到在自己的房間,從牀下的地洞裡拿出十幾件還沒有出手的古董。
“還想着賣完這些,就收手,夠我吸完剩下的日子的。想不到還是被發現了。”
陸修遠看完這一切,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想起靈溪聽到他說‘不讓風伯離開陸家’時候絕望的眼神,心就疼的好像被打了一悶棍,呼吸一下就疼一下。
陸振業此時也無法怪兒子,兒子也是好心收留風伯。要說怪,自己也有責任,十年,都沒發現家裡養着一隻喂不飽的狼。
陸振業不想兒子爲難,直接冷聲說道:“風十三,我們陸家好心收留你,可你看看給我麼陸家帶來了什麼。我們要是給你送監獄,你覺得你這身子還能吃幾個窩頭?所以,走吧。我就當我們陸家這些年養了一條白眼狼。”
風伯沒想到陸家會這樣就放他走,沒有受到牢獄之災,風伯嚇得不敢再耽擱。什麼都沒拿,轉身倉皇的走了,就怕陸振業再改變主意。
陸修遠和父親回到客廳,周媽正抹着眼淚給老夫人講自己錯了。後悔自己怕事,沒有將風伯的事說出來,而少夫人說了,最後落到這個結果。
瓊佩吃驚的問:“溪溪說早就知道修遠有未婚妻的事?”
“是啊,少夫人說,她早就知道這回事。還說看中少爺的就是看他的重情重義。一個下落不明的未婚妻都能用情至深。那自己跟了他不會錯,一定會對她好一輩子的。少夫人說少爺相信她。可是……可是……少爺到最後是不相信少夫人……”
周媽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陸修遠站在客廳,聽着周媽的哭訴,那心是一沉再沉。靈溪的一片真心真是被他辜負的點滴不剩。她那麼堅信,自己會相信她。但是最後,自己卻在風伯下跪的一瞬間,想的是靈溪的妒忌心着實可惡。
陸振業讓兒子去他的書房,看着面前高大英挺的兒子,此時低着頭,一臉灰色,不復早上的意氣風華,嘆口氣:“哎,修遠啊,生意上的事我一點都不操心你。可是你在處理感情上真的還很幼稚你知道麼?你在感情上一根筋,二十八了,只有兩個女人。第一個是放在心尖尖上,一起長大,她就是你的私有化寵物,別人碰不得,說不得。一下子消失了,你整個人就變得孤僻,不和人接觸,把自己封閉起來。”
“好容易你和我的十年約定到期限,開始找媳婦兒了。你運氣好,一找就找個溪溪那麼好的女孩子。可是你卻不知道珍惜,擺不正心中的位置。你最近幾天不要去找溪溪了。好好冷靜一下想一想。若是還想着你的未婚妻,那爸也不管你了,你就用下半輩子都去找吧。我們就衝着溪溪那一句‘爸媽’,收溪溪做女兒。你要是想要的是溪溪,那就給我徹底忘了那個女孩。就是她突然有一天站在你面前,你維護的也是溪溪。你如果有這樣的心就去找溪溪。”
“溪溪那樣的好孩子,我不容許你三心二意的吊着。你若是不能給她想要的幸福,就放手,不要耽誤了她。她當得起更優秀的男人給予全心全意的愛情。”
陸振業第一次和兒子這麼推心置腹。說完,有些無力的擺手就讓陸修遠離開。
陸修遠
一走,趴門口什麼都聽見的瓊佩進來就埋怨老伴:“你剛纔怎麼能那麼說話!萬一兒子一根筋選了未婚妻,我看你怎麼辦!我的溪溪啊,我的孫子啊……”
陸振業過來把門一關,急忙安慰老伴:“我有把握咱兒子會憐惜眼前人,你就別跟着添亂了行不?咱這幾天就冷着他,誰也不理他,讓他再嚐嚐孤家寡人的滋味!你懂得,由窮變富很好習慣,但是由富變窮,誰能受得了?現在兒子就是,一個人苦了十年,然後嬌妻在懷,甜蜜幸福的過了幾個月。突然再讓他過一個人苦行僧一樣的日子,他是絕對不會適應的。”
瓊佩半信半疑:“你說的會是真的麼?我就怕萬一弄巧成拙了,我們難不成還真的只能認溪溪爲女兒啊。那我可不幹,我要媳婦不要女兒。”
陸振業信心百倍:“沒事沒事,我說的一定是真的。”
陸修遠因爲不相信媳婦在陸家大宅被孤立了,不僅父母不理他,就連周媽看見他都轉身就走。陸修遠心裡亂的很,就去了公司。晚上沒回來,直接就在辦公室住了。一棟樓就保安和他,真的很安靜。安靜的他徹夜難眠,怎麼都睡不着。
第二十幾次給季青打電話,季青終於不耐煩的給關了機。
靈溪沒有回喬家,而是去了姐姐靈君家。
靈君家是高級公寓,二百多平的房間,裝修佈置滿滿都是現代元素。廚房是開放式的帶着吧檯,又有創意又漂亮。
靈溪無心看姐姐家的漂亮,往牀上一趟,渾身虛脫的如渡了一場浩劫。
生,猶如死。
靈君心疼妹妹,坐在牀邊摸着她冰涼的小手:“溪溪,想吃什麼,我叫外賣。”
靈君也就這點本事,不會煮飯,不會燒菜,在這個公寓住了兩年多了,廚房的用具標籤還都沒有撕下來。
“姐,我什麼都不想吃,就想睡一覺。”靈溪早就知道姐姐的‘賢惠’,所以到她家,一口熱水都指不上喝的。想的就是這兒她不在家的時候,這兒是會絕對的安靜。
安靜就夠了。
靈君面色窘窘的看着季青,“季青,我什麼都不會做,你會不會嫌棄我?”
季青嘆口氣,伸手摸摸靈君的大波浪頭髮,寵愛的說道:“女人是用來寵的,而且你的手這麼漂亮,爲什麼要給去做燒飯洗衣的粗活。這些有我,就夠了。”
“季青,你真好。”靈君感動的一塌糊塗,依偎在了季青的胸口,一米七的個子,此時也是小鳥依人的模樣。
靈溪伸手拿枕頭蓋在臉上,沒好氣的說一句:“你們兩個還有沒有公德心!再在我民前秀恩愛,我就去賓館住!”
靈君急忙從季青的懷裡跳開,訕笑:“溪溪,那個……忘了你現在心情不爽,我們從你眼前消失,馬上就消失。”
靈君說着,抓着季青就出了房間,並關上門。
季青看看房門,對靈君說:“溪溪現在需要安靜,你別進去煩她,讓她睡一會兒。我出去買點材料上來,給溪溪煮點粥。外賣到底比不上自己的做的。”
靈君頓時滿眼冒星星:“季青,你還會做飯啊?”
“是啊,你不會,我又不想以後天天吃外賣,所以
,我只能學着做了。好了,我出去了,你在家燒好水等我就行。”季青說着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君君,別告訴我你水也不會燒。”
“討厭,人家又不是笨蛋,水怎麼能不會燒。”靈君嬌蠻的一跺腳。季青獎賞的過來低頭一個吻,“真棒,獎勵你的。”
關着門,但是兩人調情的聲音還是肆無忌憚的傳進房間。
靈溪窩在被窩裡,長長呼出口氣,看來來姐姐家真是大錯特錯!
這兩個人,根本就是折磨自己的!
姐姐找到了能給她安全感的季青,強悍如她也變成小鳥依人。
季青追到了心中的女神,浪跡花叢的渣男,也開始改變,甘願爲女神洗手作羹湯。
兩人都經歷無數男女,一旦找到真正看對眼的,就成就了真愛,成就了不朽的傳奇。
而自己在感情世界算是小白,陸修遠看似成功,感情世界卻是大白。
兩個都不懂感情的人,稀裡糊塗在一起。巧合有,強娶有,隔閡有,矛盾有。
兩人中間一大堆的事,以爲憑着一股子喜歡就能一直下去。結果有一天,不過陸修遠一個選擇,就把自己所有的堅持都化爲烏有。
靈溪抱着枕頭,想起陸修遠抱着自己纏綿的時候是那麼火熱,恨不能將自己吃進肚子。以爲他這樣就是完完全全自己的了。可是,男人真是一個奇異的動物,身體和心原來是可以分開的。身體在極度迷戀自己的時候,心裡原來還是站在未婚妻的那邊。甚至只是一個下人,就讓他拋棄了自己,這是最不能容忍的。
如果是自己和那個未婚妻兩個人在pk,在面對面,輸了,還不會這麼難過。
現在,僅僅是一個下人而已。
眼淚,不覺得就流出了眼眶。
靈溪很少哭,她從前頭疼的要撞牆的時候,都是微微笑着。
可是這一刻,她就是忍不住,眼淚就那樣掉了出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
眼前突然是大片大片的血。通紅通紅,刺目的讓人作嘔。粘稠的就好像……什麼時候打翻了番茄醬。
靈溪頭痛欲裂,覺得自己這是在做夢。要醒來,一定要醒來!
可是那又不是夢,明明那麼真實,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摸到燙人的血。
“媽媽……媽媽……你不要再吐血了,程程害怕……”
“寶貝,快跑,快跑……不要管爸媽……”
“爸爸……程程害怕……爸爸你出來……”
“不行了,爸爸不行了……你快跑,跑啊……跑啊!”
黑,一片黑暗。
靈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着。更不知道一個個破碎的畫面是真實的還是做夢。
突然,風伯枯瘦的臉在自己的瞳孔中擴大。
陰戾的笑……猖狂的大笑……
你知道你多值錢麼?
風伯這樣對自己說。
可是風伯不是陸家的麼?不是正在偷陸家的古董麼?
風伯你這個壞人!你害的陸修遠選擇你,而拋棄我!我恨你,恨你!
黑暗,又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