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過後,陸修遠不知在誰那兒搶了一把槍,也往這邊衝來,可是那四周的壞蛋怎麼就那麼多。
“靈溪!”陸修遠又迅速解決兩個,然後向着靈溪衝過來。
一聲呼喚驚醒了靈溪,她不由的回頭去看陸修遠,一陣焦急,想喊他不要過來,這邊危險。可是眼角餘光看到一個長長的,黑洞洞的槍口,從一輛車裡伸出來,瞄準了古恩的後背。
那一瞬間,靈溪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是本能的一把推了古恩,“快躲開!”
“膨”的一聲,那個黑洞洞的槍口響了。
靈溪聽見了子彈穿入皮肉的聲音,低頭看看,胸口一片血紅。
血,全是血……
“媽媽……你不要再吐血了,程程(橙橙)害怕……”
“程程,快走……”媽媽虛弱的聲音。
“程程快走!”爸爸急促的嘶吼。
“哈哈,小程程,你知道你值多少錢麼?”
“壞人,你原來是壞人!”
靈溪苦笑一聲,一口血噴出來。想不到,來泉州,真的會找回記憶,只是,這個代價,是……死。
蘇珊用一枚榴彈結果了那輛車,和上面的人。
古恩和陸修遠同一時間接住枯萎要落在地上的花朵。
“靈溪!”陸修遠撕心裂肺的喊一聲,不能相信懷裡的女人成了這樣。他急忙脫自己的外套,又脫下襯衫,撕成條,去給靈溪包紮。可是此時的靈溪已經意識有些恍惚了。
“小東西,你給我睜開眼!你是我古恩認定的女人,我是不會讓你死的!”古恩從來都是狂傲的,從來都是自負的。可是這一刻,他命令的話卻說得沒有一點底氣。伸手想要捂着那胸口不斷涌出的血,卻怎麼都捂不住。
“古恩……古恩……我可能不行了。”靈溪用最後的清明,看着古恩的眼睛斷斷續續的說話。
陸修遠一邊包裹傷口的動作猛的一頓,靈溪這個時候,念得是古恩。
“不會,小東西我會治好你的。你不準說傻話!”
“古恩,你說過,秘密……死人的嘴最……最安全。我用一條命,還你的秘密……”
“不,我不要死人的嘴。我知道你不會說出去,我從來沒想過要你死!”
“古恩……我願賭服輸,但是我……真的不願意。我死了,我想要一個自由的靈魂,你答應我……”
靈溪的手緊緊抓着古恩的衣領,在用最後的力氣,求一個自由。
“你答應我……答應我……”
古恩看着懷裡的女人用最後的力氣,是讓自己還給她自由。這纔是她的真心話,是死都不想做自己的女人,是不想自己束縛住她的靈魂。
不要,不想答應,喬靈溪是自己唯一動心的女人。
可是,她胸前的血染紅了大片的衣襟,觸目驚心。
“好……好……我答應你。我們的賭約不算數,你永遠都是自由的。只要你堅持下去活着,你就是自由的!”
這一刻,從沒有流過眼淚的古恩淚如雨下,他的尊貴,他的典雅,他的狂傲,他的邪魅,都在這一刻統統崩塌。
靈溪笑了,嘴角還流着血,卻笑的如天上的雲那麼好看。
她努力的轉眸,看着還在給她努力止血的陸修遠,努力伸手抓着
他的手,“修遠哥哥……修遠哥哥……修遠哥哥……修遠哥哥……我回……”
用所有的力氣,一遍一遍執着的喊着陸修遠。眼睛最終慢慢閉上,脣角是帶着微笑的。
陸修遠心裡劇烈撕疼,靈溪從沒有這樣喊過自己,可是最後的迷糊的時候,卻是笑的好像孩子一樣喊着自己‘修遠哥哥’。
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兩個男人抱着一個女人悄然落淚,蘇珊收拾完最後的殘留,過來說道:“古恩先生,直升飛機兩分鐘後降落,喬小姐或許還有救。”
兩個男人一聽,重新燃起希望。陸修遠急忙繼續止血,而古恩想起什麼,跑到翻滾的車裡去翻出一隻針筒,很快抽了藥,過來沒有消毒,就直接注入到靈溪的手臂裡。
“你給她打的是什麼!”陸修遠一看那針筒就不對。
“嗎啡!毒品!我不管,我只要她不死!”古恩又開始對陸修遠耍出狂暴的姿態。
陸修遠不吭聲了。
的確,現在毒品能讓靈溪的神經興奮,能讓她恢復一些心跳。即使上癮,也比她死了好。
天空有“嗡嗡”聲,兩個男人抱着一個女人,擡頭看着飛機,就好像看到生的希望。
……
“爸爸,橙橙爲什麼要叫小甜橙啊?”一個小女孩脆生生的問着爸爸。
“因爲橙橙的媽媽辛苦懷着橙橙的時候,最喜歡吃甜橙。”爸爸點着小女孩的小鼻子。
“爸爸,修遠哥哥今天學會給我梳辮子了,你看漂亮麼?”
“真漂亮,等橙橙長大了,一定會是你修遠哥哥最漂亮的新娘。”
夢境一轉,就是一架白色的鞦韆,一個又陽光又帥氣的少年,推着女孩在盪鞦韆。春暖花開的日子,花園裡有蝴蝶飛舞,更有女孩銀鈴一樣的笑聲。
玩的累了,兩人肩並肩坐在草地上。少年隨手用花園的花編花環,戴在女孩的頭上。
女孩笑的露出缺了的兩顆門牙:“修遠哥哥,我長大嫁給你,你也要親手給我編花環。”
“好啊,只是小甜橙,你要先把門牙長出來哦。不然真是太醜了。”
“修遠哥哥,你好壞,笑橙橙的牙。可是你的聲音也好難聽哦,好像公鴨一樣。”
“你敢笑話我,那我長大不娶你了。”
“修遠哥哥,我和你開玩笑的,你不管聲音多難聽,就是啞巴,我都不會嫌棄你的。”
……
好長的一個夢境。從開始有記憶,到現在躺在病牀上。
每一個片段都那麼清晰,所有的片段拼湊起來,就是一個完整的記憶。
靈溪慢慢睜開眼睛,她現在確定,從前的一切夢境都是真實的存在。那個總是背對着她的少年,那個長大的男人,都是她的修遠哥哥。她即使失去記憶,即使什麼都不記得,就是在夢裡都是和修遠哥哥在一起。
原來,自己就是陸修遠找了十年的未婚妻。
兜兜轉轉,緣分使然,又讓她們遇到一起。
她同情的,她嫉妒的,她吃醋的,竟然都是自己。這真是太好笑了。
他欺騙自己的,他傷害自己的,原來也是爲了曾經的自己。曾經的唐甜橙。
只是他愛的暈了頭,已經辨不清真假。
一瞬間,心裡釋然
了,便什麼都原諒了。
眼珠微微轉動,就看見修遠哥哥在牀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他還是那樣的帥,不管現在是不是眼窩深陷,還是下巴胡茬青黑,都是自己完美的男神。
“靈溪,你終於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麼?”陸修遠伸手小心翼翼的抓住靈溪的手,那動作輕柔的唯恐碰觸壞了他的寶貝。
靈溪虛弱的動動眼珠,看着憔悴的,皮膚都不再光澤的修遠哥哥,心裡泛起隱隱的疼。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知道是一個好漫長的好漫長的距離。
渾身沒有一點點力氣,口鼻上的呼吸罩讓自己胸悶,胸口疼的如同破碎了一個洞。
這些都沒關係,知道疼,就是自己沒死。她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但是老天垂簾,知道自己和修遠哥哥的幸福還沒有開始。
“修遠哥哥,靈溪醒了!真的太好了,靈溪你睡了三個月終於醒了。”旁邊一個女人進入到靈溪的視線,驚喜的說着,笑着。好像她比陸修遠還高興靈溪醒過來。
靈溪卻在女人的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狠戾和怨毒,彷彿在說,你怎麼醒了,你應該去死,去死!
但是靈溪只是茫然的看着‘唐甜橙’,愣愣的看着。最後好像累了,又慢慢閉上眼睛。
儘管很虛弱,儘管口鼻上的呼吸機讓靈溪不能說話,儘管她只能眼珠動動,但是這足以讓陸修遠高興,高興差一點落淚。
三個多月,一百天的不放棄。
季青和美國的專家都判定的植物人,卻奇蹟般的甦醒了過來。
季青和專家聽聞消息,急忙趕來。
季青拿下靈溪的氧氣罩,問:“溪溪,你知道麼,你創造了醫學界的奇蹟,居然醒過來了。”
靈溪努力的眨巴幾下眼睛,努力的顫動好幾下嘴脣,才很虛弱的說出幾個字:“誰……是……溪溪?”
……
靈溪的一句話,震驚了病房裡所有人。
季青驚愣之後問:“溪溪,你不知道你就是溪溪麼?”
靈溪艱難的搖搖頭。
“那你知道我是誰麼?”季青急忙指指自己的鼻子。
“你……是誰?”靈溪完全茫然的樣子。
陸修遠心裡巨震,上前抓着靈溪的手,暗啞了嗓子問道:“靈溪,那我是誰你記的麼?”
靈溪看着焦急的瞳孔都要炸開的陸修遠,微微的搖搖頭,表示不認識。
……
一瞬間,陸修遠有天崩地裂的感覺。
大喜,大驚之餘,他的身子晃了一晃,險些摔倒。
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結果,靈溪三個月之後醒來,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整個人成了一頁白紙,她會很安靜的看着天空發呆,會摸着靈君的圓鼓鼓的肚子笑的如同孩子,會和慧心說春暖花開真好看,這個季節最適合結婚了。
她的智力沒有一點問題,但是所有的記憶都被抽空了,不復存在。
這雖然是一個缺憾,但是很多有人都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
有些痛苦的記憶忘了最好,一頁白紙,重新開始,或許是最完美的開始。
只有陸修遠不願意靈溪忘了他。忘了,就是徹底的結束,就是沒有關係。每次聽到靈溪管唐甜橙乖巧的叫着嫂子,他的心就如同刀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