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們感情挺好的。”雲念離低下頭去喝了一口豆漿，將所有的情緒都一併斂去。
顧成川倒是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多，而是順勢改變了話題，說道：“冒昧地問一句，你是從事哪一行的？”
其實顧成川會問這個，似乎只是想要重新換一個話題而已。
雲念離笑笑：“我是個律師。”
“律師？說實話，讓我有點意外。”顧成川笑了一聲，有點興味地看着雲念離。
雲念離也跟着笑了兩聲，說道：“爲什麼意外，難道看我就不是做律師的樣子嗎？”
其實律師這個行業，還是男人比較多，而在長期的優勝劣汰裡面剩下的，也大多看上去跟雲念離不大一樣。
簡而言之，雲念離作爲一個律師，長得太漂亮了。
所以她也不是一次被人質疑，之前還常常被客戶質疑，但是後面有點名氣了，這些困擾也不那麼嚴重了。
“你長得很漂亮，而且我接觸過的律師，大部分都是老頭子。”顧成川也笑笑。
雲念離想起他之前那次入獄，自己連給對方辯護都沒有機會。
所以她的表情有點暗淡起來，但是這種表情只是一瞬間，隨後她便恢復了之前的笑容，說道：“希望以後你也不用接觸到像我這樣的律師。”
只希望這個人，從今往後，都是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再也不用被任何事情所擾。
顧成川笑笑，沒有說話。
兩個人默默地將拿的東西都吃完，又將餐盤都送到了指定的地方。
然後兩個人便並肩走出了食堂，而剛走到院子裡，便看見冷厲南站在他的房間門口。
“你醒了？”雲念離走過去，站在他的身邊。
冷厲南恩了一聲，然後轉過頭來看她，卻見她神色輕鬆，似乎放下了什麼很重的包袱一樣。
“要吃東西嗎？”雲念離微微仰起臉去看對方，眼睛裡面十分平靜。
冷厲南知道她已經做了什麼決定，所以整個人的狀態跟來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
“我不餓，不想吃。”冷厲南這麼說着。
但是雲念離卻不知道爲什麼，執意軟言相勸道：“多少吃點吧，這裡的廚師手藝很好，我陪你一起去。”
冷厲南看她眼中是一片柔軟的情意，心中不由一動，然後說道：“好。”
他們在輕聲說着話的時候，顧成川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看着他們，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看出他們要去吃飯之後，顧成川也走了過來，然後說道：“你們去吃飯吧，我回去洗個澡。”
他跑了兩個小時的路，出了不少汗。
冷厲南點了點頭，然後牽過雲念離的手向食堂走去。
而云念離對着顧成川輕輕一笑，然後便跟着冷厲南走了。
這一連串的表現，都是在向冷厲南證明，她對顧成川已經沒有任何執念了。
那些因爲以爲他死去而產生的各種念頭，在看到對方這麼平和地生活着的時候，已經都煙消雲散了。
她也要在顧成川面前表現得跟冷厲南就是一對恩愛夫妻，以打消顧成川對她的好奇。
以後，一切都要回到原來的地方。
雲念離這麼想着，將冷厲南的手握得更緊了一點。
而冷厲南迴過頭來再次看了她一眼，卻什麼都沒有說。
到了食堂。
因爲睡了個回籠覺，所以冷厲南並沒有什麼胃口，他本來是不想吃的，但是挨不住雲念離軟軟的眼光和柔軟的話語，這才走到了食堂。
但是現在進來了，他卻又不知道該吃什麼。
雲念離見他皺着眉頭看着面前的東西，不由讓他現在座位上坐下，然後自己去給他拿了一點粥，還有一個水煮蛋，外加兩個包子。
“離午飯還有好久，多少吃點東西。”雲念離將粥和小菜推到冷厲南的面前，然後去洗了洗手，坐下來幫他開始剝水煮蛋。
“你沒事？”冷厲南看着眼前的粥，沒有動，隨即又將目光放在了雲念離的身上。
雲念離正在跟手中的雞蛋做着鬥爭，不知道爲什麼，這個雞蛋不大好剝。
所以她一邊專心地對付着雞蛋，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沒事啊。”
等到她將雞蛋剝好了，放在了冷厲南面前的碟子裡，這才反應過來冷厲南說的是什麼意思。
所以她微微揚起一個笑容來，然後看向冷厲南，說道：“你覺得我應該會有事嗎？”
冷厲南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確定她的笑容裡面不含着諷刺和勉強之後，這才終於說道：“你似乎很平靜，就這麼接受了麼，我以爲你至少會大哭一場的。”
雲念離的眼神忽閃了一下，這才說道：“不是哭過了麼，一開始來的時候。”
其實雲念離本來就不是那種拖拖拉拉的人，尤其是感情方面。
只要她做了決定的事情，基本上就會很快調整過來，哪怕是強迫，也會很快讓自己接受。
當然，在她的人生裡面，也有例外，那就是冷厲南。
冷厲南對她來說，是一個劫數一般地存在。
雖然她說了無數遍要跟對方保持距離，也不止一次在心裡下決定不要跟對方再有什麼瓜葛。
但是每次看到這個男人之後，那些發過的誓和做過的決定，就好像一瞬間被遺忘到了腦後。
“我以爲你會控制不住抱着他大哭一場的。”冷厲南還是沒有動面前的東西，繼續說道。
雲念離有點不滿，不由苛責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指了指面前的東西，說道：“說話的時候，也吃點東西呀。”
冷厲南卻似乎突然固執起來，只是看着雲念離，似乎在等她給自己一個完美的回答。
雲念離跟他對峙了一會兒，終於敗下陣來來，有點無奈地說道：“好吧，我原來也有這個打算，而且剛看到他的時候，我也差點沒有忍住。但是後來我發現他現在的狀態真的很好，比以前好很多。他現在這麼開心，我爲什麼要哭，我也爲他開心。”
雲念離說得十分認真。
雖然顧成川失去了一條腿，但是對他來說，似乎這並不算什麼，他整個人的狀態都是平和而積極向上的。
這是一種多麼難得的心態。
如果雲念離看到的是一個因爲自己斷了一條腿而自怨自艾的顧成川，那麼或許她真的會衝上來抱住他大哭一場，然後帶他去看最好的醫生，同時在心裡會恨死自己。
但是她看到的是一個樂觀陽光積極向上的顧成川，雖然她心裡對他的愧疚依然，但是看到這種狀態的顧成川，雲念離只覺得一顆心也變得輕盈而向上起來。
所以她現在才能笑着說話。
而冷厲南聽完雲念離說完這句話之後，隔了很久，才緩緩說道：“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就早點帶你來見他了，省的我們中間鬧了這麼長時間的彆扭。”
他們之間橫亙着的最大的問題就是顧成川，而現在，這個問題竟然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消失不見了，他有點意外地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