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樑清歡跟醫院求情,讓醫院放樑天海一條生路時,姿態尤其卑微,醫院不少人都看見了,大家的潛意識裡,都帶起了虎落平陽被犬欺的節奏,哪怕是當着樑清歡的面,也敢叨叨她的八卦。
卻不想,樑清歡哪怕是個落敗的千金小姐了,也照樣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她揪住男人的衣領,擡起另一隻手狠狠捏住他的下巴,冷聲質問:“剛纔在說什麼,給我重複一遍。”
她一雙眼底,寒意四起。
旁邊圍着的幾個人,目光都有些驚詫,難以置信,此刻的樑清歡看起來很不好惹。
“樑小姐,他是病人,你一個正常人也不要跟他多計較了好吧?”有人不知死活地規勸了一句,話音剛落,樑清歡就一個冷厲的眼刀掃了過來,嚇得她瞬間噤若寒蟬。
可怕!
“我是正常人?” 樑清歡冷冷地笑着,“說對了,既然我是正常人,被人戳着脊樑骨,指着鼻子罵,我就得還手不是嗎?”
那人被樑清歡嗆得不敢作聲,垂下了頭去。
樑清歡才收回視線,睨着面前被自己控制住的男人,冷喝:“說!”
男人不敢怠慢,只能將剛纔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重複了一遍,說着的時候牙齒髮顫,也緊張得雙腿抖如篩糠。
“樑小姐,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真的害了你老公公司的話,就得更小心謹慎點,大白天的還跟洛華的律師見面,被人抓了把柄,這件事也不能怪我們多嘴啊。”
男人的眼神躲躲閃閃的,硬着頭皮把這話說出了口。
樑清歡眯着眸子,一把丟開了他。
男人踉蹌兩步才站好,等電梯到了樓層,拔腿屁顛屁顛就跑了出去,瞬間就沒了人影。
大家都散去了,狹小的電梯空間裡,瞬間只剩下樑清歡一個人,她打開手機,看到了現在網上最熱的幾張照片。
照片角度顯然是在咖啡廳外偷拍的,但十分清晰,多重角度把她和盧臨的正臉側臉都拍了進去。
爆料人稱那照片中的男士是洛華的律師,而就在洛華和慕氏關係緊張的此刻,樑清歡卻單獨跟洛華的律師見了面,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時間,她又被網友們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上。
鎖上手機屏幕,樑清歡冷笑了兩聲,不再上樓,反而是重新按了一層的按鈕。
二十分鐘不到,樑清歡來到了洛華集團的大廈外,看着面前相比於慕氏大廈來說氣派明顯不夠的大樓,默了默,她邁開步子走進了大廳。
前臺一眼就認出了她,擺着公式化的一張臉說:“樑小姐,請問有何貴幹?”
“你們公司法務部在哪兒,我有點事情找你們的律師談談。”
看來,還是她太天真。
那個盧臨果然是洛華施的障眼法,看着像個剛出入社會的小青年,實際上,也不過跟她當初似的是個活靶子,他可能是無辜的,但洛華絕對有計謀。
好在,她並沒有完全信了這個男人。
“找那個盧臨是吧?”前臺輕蔑地笑了笑,“樑小姐還是請回吧,託你的福,我們公司現在上上下下忙成一鍋粥,我們都自顧不暇了,沒有人顧得上你的。”
“所以是不肯讓我進去了?”樑清歡分外冷靜地反問。
前臺搞不明白,照片登上熱搜,現在洛華和樑清歡算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死也要死在一起了,她現在不趕緊跑路,還大搖大擺地來洛華串門,是有病嗎?
看着樑清歡滿臉的泰然自若,前臺心裡有氣,冷着臉說:“對不起,我無能爲力。”
“如果我告訴你,我手上有能翻盤的證據,能讓你們洛華永無翻身之日的話,還讓不讓我進去?”樑清歡面帶笑意,娓娓道來,那自若的神態,好像只是單純地在跟前臺交心,又或是跟她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
鬼才信樑清歡手裡有什麼證據。
不過,她既然這麼執着,背地裡可能會搞什麼幺蛾子,前臺也不笨,想了想,還是讓樑清歡在外面等,她上樓去通報一聲。
幾分鐘後,樑清歡被請上了洛華法務部所在的樓層。
推開法務部大門,她剛進去就看到了站在辦公桌邊上的盧臨,他滿面愁容,看到她的時候視線躲躲閃閃的,不敢直視她,整張臉上就寫着兩個大字:有鬼!
放眼整個偌大的法務部,竟然除了盧臨一個人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一道人影。
奇怪,着實奇怪。
樑清歡抿了抿脣,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盧律師,這才分開不到一個小時,我們又見面了啊。”
盧臨皺着眉頭,朝着她看了過來。
“樑小姐,有什麼話,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們今天早上不是都說過了嗎?往後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還是請回吧。”
樑清歡誒了一聲,笑眯眯地說:“盧律師這是什麼話?我們早上不是沒談完嗎?”
“你說洛華要給我一筆錢,賬戶都還沒有問過我,這錢你們打算打到哪裡去呢?”樑清歡目光直勾勾地落在盧臨的臉上,慢條斯理地說着,“還是說,把我利用完了,就當垃圾回收一樣扔掉不管了,難道你們不怕臭味反噬,毒死你們洛華?”
盧臨的額頭直冒冷汗,卻還是淡定地反駁她:“樑小姐,錢不是早就打給你了嗎?”
“有嗎?”
“雖然不知道你通過什麼辦法收買了公司的高層,讓他們一致對外說是黑客黑了慕承燁的郵箱,但事實上,就是你用他的電腦發送的郵件。”
“慕總把你的父親害得住院,大病久治不愈,你想復仇,所以藉着洛華和慕氏合作的這次機會,故意從中作梗,卻沒想到被慕承燁出拆穿了,你今天才約我見面,也是因爲慕總讓你父親重新入院,你們兩個人破鏡重圓,你想保了慕氏的同時,反過來再訛洛華一筆錢,樑小姐,做人不能太貪心了。”
樑清歡眼睛已經快要眯成一條線了。
她看着面前的盧臨,上午還青澀得一直把道歉二字掛在嘴邊的人,現在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滿嘴胡言亂語,卻是面不改色,從容得不行。
如果不是因爲她眼尖,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拳頭捏了好幾次,額頭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明顯是緊張了的話,她說不定會懷疑這人雙重人格。
還用說麼?現在擺在她面前,可是一出大戲。
既然他們要派盧臨來跟她對戲,那這戲,她接着演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