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佑林拖着箱子站在A市最豪華的酒店前。一對新人正在門前跟親友們合影,新娘子笑面如花的俏臉,讓他不禁又想起了餘瑾瑄結婚當天的情景。
當他看到餘瑾瑄挽着深愛的男人的手臂,兩個人一臉幸福的對望着時,他知道,自己徹底沒戲了。
心像被掏空了一樣,跌落到谷底。人羣熱鬧喧囂,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離開。落寞的走在繁華的街道上,他如同一支行屍走肉。
接下來的一個月,年佑林照常的上班工作,表面和以往一般無二的他,只有自己知道內心的痛有多深。偷偷的去看了瑾瑄幾次後,他堅定了自己離開的決心。
他並沒有讓瑾瑄發現他,而是躲在角落裡靜靜的看着,看着她每天送自己心愛的老公上班,然後安心的做着一個幸福的妻子。她是幸福的,就足夠了。
而離開是讓自己從傷痛中走出來的最好方式。他徹底失去了最愛的女人。但是,她嫁給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幸福的邁進了婚姻生活,爲了她的幸福,自己就應該放手不是嗎?
徐徐清風吹動着年佑林的頭髮,帥氣的面龐露出了釋懷的笑容,轉身離開。
A市的長途汽車站。
柳依兒站在等車的人羣裡,顯得那麼出衆。
高高吊起的馬尾,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未施粉黛的臉蛋兒,反而如出水芙蓉一般,別有一番清純的感覺。修長且凸凹有致的身材,配上那因爲從小學習芭蕾而特有的氣質,讓她成爲了熱鬧的候車大廳裡絕對的焦點。
柳依兒拿着手機無聊的翻看着朋友圈,眼角偶爾望向四周的人羣,看着那些羨慕她美貌的女孩子,還有那些充滿了愛慕的男生的眼神,她的嘴角輕蔑的微微上揚,這些關注在於她來都是太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她輕輕的轉過頭,撩了撩耳邊的碎髮,忽然手上的動作停止了,目光停留在了等候區的一個男人身上。
在嘈雜的候車室裡,他安靜的獨處着,手裡竟然……拿着一本書,在認真的看着。
這年月智能手機的盛行,已經讓書本快退出歷史舞臺了,當然喜歡書香的人還是有一部分的。可是這麼年輕的一個男人,竟然在出行的時候手裡捧着一本書靜靜的看着,她有些好奇,不免認真的打量了起來。
這是一個看起來不但帥氣,而且很乾淨的男人。細長的手指,修剪乾淨的指甲。輕輕的捧着書本,慢慢的翻閱着。隨着手的動作,袖口上的袖釦折射着屋頂的燈光,不時的閃爍着,一看便很名貴。身上是再簡單不過的白襯衫和牛仔褲。可是看胸口那小小的標誌便知道,那竟然是DIOR的。
一身乾淨整潔的衣服襯托着的是一張如希臘雕塑般面龐。低垂着的眼眸,睫毛竟然那麼長。
柳依兒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她一直認爲自己的睫毛已經是史無前例的長了,沒想到今天這個男人的睫毛竟然能長過自己。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個與周遭環境極爲不符的男人,不是應該像影視劇裡一樣出現在類似機場的地方嗎?
可是,他竟然
和自己一樣,出現這個通往縣城的長途客車站裡。
突然,那個男人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在盯着他看,擡起了眼睛。柳依兒慌忙將頭轉了過來,低頭假裝擺弄着手機,並偷偷用眼角瞄着對方。
看那男人的眼神似乎並沒有看向自己,她輕輕的舒了一口氣。但是當看到那男人嘴角閃過一絲和自己剛剛同樣的微笑時,她知道,自己的注視還是被人家發現了。柳依兒一直是很自視很高的,從來只有別人關注她的份兒,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被她如此注視過。看到那男人輕蔑的笑,她的傲嬌本質立刻上身。之後就再也沒有把頭轉向那邊一次。
年佑林坐在這鬧哄哄的候車室裡已經一個小時了,廣播裡說由於暴雨,高速公路階段性封道,他要去的山村每天往來的僅有的一輛大巴車,被困在回來的路上了,因此何時發車,還需要等通知。
他對這類事情向來淡然,既來之則安之,便拿出了帶來的書看了起來。沒多久他便注意到,那個一進候車室他就看到了的高個子女孩,正在注視着他,而當他擡起眼睛去和她對視的時候,卻發現她很快的把頭轉了回去。
年佑林笑了笑的低下了頭,繼續看着自己的書。時不時的擡眼去看那個女孩,而她卻高昂着頭,再也沒有轉過來一次。
年佑林的好奇心被勾起了,出現在長途客車站的人,多數是扛着大包小包行李的農民工兄弟們。這個氣質出衆,相貌可人的女孩出現在這裡,確實讓人不免去猜測,她究竟要去哪裡?
那僅有的一輛大巴車終於在大雨停了一個小時之後,出現在了進站口。年佑林合起了書本,拖着那僅有的一個箱子向排隊的人羣末尾走去。這時,他發現那個女孩竟然也在隊伍裡。
她竟然要和自己去一個地方?
馬上要進站了,柳依兒最終忍不住向等候區望去,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也許這就是人羣中的驚鴻一瞥,錯過之後,便再不相見。
柳依兒提着旅行包走到了大巴的最後面,便拿出眼罩,戴上了耳機。去往她要去支教的山村,天氣好的情況下至少要五個小時。今天到處都是大雨傾盆,照這個速度,還不知道幾點能到。她打算先美美的睡上一覺。
年佑林最後一個上車,將箱子放到了行李架上之後,他扶着椅背四下看着。當看到車子後面那個帶着hellokitty眼罩的女孩後,他笑了笑坐了下來。
車子啓動了,他拿起了書,繼續看了起來。
一路上,後排的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的笑鬧着。看來是和那個女孩一起來的。年佑林從他們的交談裡知道了那個女孩的名字——柳依兒。
年佑林一邊看着書,一邊聽着那些女孩們的交談。得知原來她們竟然真的是和自己去同一個地方,只不過他們是支教,而他是去進行醫學援助。
其實在認識瑾瑄之前,他就已經有了要去山村進行醫學支援的想法。只不過知道了瑾瑄是自己心中的最愛之後,他的計劃暫時的放棄了。
在瑾瑄嫁給了自己真正愛的人之後,他一直想要逃離
這個帶給他傷痛的地方。那天在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一張壓在抽屜下面的援助申請表。
看着那上面自己已經填好的內容,他依然的走進了院長辦公室,遞交了那份申請。
他所在的醫院一直都跟那個山村有着醫療合作的關係,上一個醫生的支援期馬上就要到了。由於那山村既偏遠,條件又艱苦,因此院裡一直在和很多醫生談着接下來去的事情。而並沒有人願意去。
而當院長拿到年佑林的申請表之後,表情確實極其的複雜。
年佑林是他們院裡最有前途的醫生,很多病患都是衝着他的醫術纔來這裡就醫。在院長的心裡,年佑林絕對是未來院長的人選呢。因此去醫療援助的備用人選裡,並沒有他。
“佑林,你想好了?那山村的各項條件都很差,而你的資歷和醫術,完全沒有必要再去鍛鍊了呀?”院長放下手中的申請表對年佑林說着。看着他那上面寫着申請支援的時間竟然是2年,院長更糾結了。
“院長,我去支援並不是想讓自己鍍金或者是歷練,我確實希望能夠提升那些邊遠山區的醫療條件。”年佑林發自肺腑的說着。
院長對年佑林還是非常瞭解的,對於他決定的事情並沒有誰能夠改變。雖然他不希望接下來去的人是他,但是如果想要培養他成爲未來的院長,去邊區鍍鍍金也是件未嘗不可的事情。
他的想法和年佑林的並不同。
“這樣吧,由於小王馬上就要回來了,一時也選不到更合適的人接替他,我先派你過去。但是,絕對不是你自己申請的兩年。我這邊會馬上和其他幾個年輕的醫生再談談,有了想去的人,我就會讓你回來。”院長又拿起了申請表,點着上面年佑林自己填寫的日期說道。
年佑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柳依兒帶着眼罩,耳朵裡塞着耳機,但是同行的那羣丫頭嘰嘰喳喳的聲音也一句沒少的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她伸出手,摩挲着找到了電話,將耳機的聲音調到了最大。她就知道和這幫女人們出門,就不能再想有清淨的日子,趁着還沒有跟他們擠在一間寢室裡,她抓緊着自己獨處的時間。
聽到耳機裡傳來了那首她在家裡經常聽的牛奶咖啡的《明天,你好》,耳邊響起了出門前爸爸媽媽的話。
“依兒啊!你都已經英皇和北舞的雙料考級了,爲什麼還要堅持去那個小山村啊?”媽媽拉着她的手,眼裡喊着不捨的淚花。
“是啊,依兒,你媽媽說的對啊。你如果不想做那些商業性的演出,爸爸可以安排你去大學裡做老師啊!”爸爸也在旁邊隨聲附和道。
“哎呀,爸媽!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來了。我有自己的理想,我相信在那邊遠的小山村裡,也有和我一樣懷揣夢想的孩子呀,我一定要讓他們有實現夢想的機會。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夢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嗎?放心吧,我們同行好幾個女孩子呢,到了我給你們打電話。拜拜!”說着她將媽媽的手放到爸爸的手裡,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