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佑林揹着小凱,向村外走去,很快便到了小山的腳下。
“年醫生,我自己下來走吧,爬山很累的。”小凱在年佑林的背上掙扎着,想要下來自己走。
“不行,你正在發燒,山路這麼不好走,出了什麼危險怎麼辦?”年佑林轉過頭來對他說道。
“你這麼輕,叔叔揹着你,一點都不覺得累。”接着他又安慰着他。
“可是,要爬山的,要是在大路上……”一看小凱平時就是一個非常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小凱就讓叔叔揹着你吧,老師在後面拖着你,這樣他就不會太累了,好嗎?”柳依兒也勸着他。
見兩個大人都這樣堅持着,小凱也知道自己拗不過他們,只好乖乖的待在年佑林的背上,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天已經徹底的黑了,年佑林和柳依兒都不熟悉山路,所以一路比來的時候更驚險。
“年醫生,別太着急了。剛不是給小凱吃了一顆退燒藥,我們還是安全第一。”柳依兒在他的身後,盡力的將手電筒的光亮照射到他的前面,和他說着。
“好,你在後面也注意,拉着我的衣服,跟緊點!”年佑林揹着小凱,還惦記着柳依兒。
剛來的時候那種異樣的感覺,又涌上心頭。柳依兒晃了晃頭,疑惑着,自己這是怎麼了?
作爲搞藝術的她,從學生時代身邊就不乏追求者,優秀的人不止一個兩個,她都從未正眼瞧過。心從未爲任何一個人動過一下。
可是,今天這是怎麼了?爲什麼年佑林的一個很隨意的關心,就讓自己的心跳加速呢?
正想着,忽然腳下一滑,柳依兒向一旁跌去。
“柳老師!”小凱在年佑林的背後看到了柳依兒低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然後便要滑到,情急之下大叫起來。
年佑林聽到小凱的叫聲,猛的回過身。見到柳依兒向一邊摔去,來不及多想,一隻手使勁的摟着小凱,以防他掉下去,另一隻手則快速的抓住了柳依兒的胳膊。
可是柳依兒是向山坡下跌倒的,重力之下,年佑林拉着她的手吃不住勁,也向下摔了過去。
就在兩個人以爲就此滾落山崖的時候,三個人滑下去的動作停止了。原來是小凱情急之下抓住了身邊的一棵小樹。
年佑林連忙放低了重心,讓自己坐在了地上,先把小凱放下,然後雙手抓住柳依兒的胳膊,把她拉了上來。
險情過去了,三個人都躺在地上,喘着粗氣。
柳依兒側過頭,看着已經滿臉汗珠的年佑林,心中一種特殊的情愫,就此滋生。
過了好一會兒,年佑林緊張的心才平復了下來。坐了起來,看着柳依兒問道:“沒受傷吧?”
柳依兒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沒說一句話,只是搖了搖頭。
“那……我們接着爬吧?”這次,柳依兒又只是點了點頭。
年佑林發現了她的異樣,關切問道:“確實沒受傷?怎麼都不說話?”
“真的,真的沒受傷!很晚了,山上的風很大,小心你也着涼!還怎麼給小凱治病。”說完自己爬了起來,把裹在小凱身上的毯子緊了緊。扶起了他。
年佑林狐疑的看着柳依兒,站起身來,重新把小凱背了起來。這次兩個人都很小心的行走着。原本一個小時的山路,三個人跌跌撞撞的走了將近兩個小時。
到了醫務室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任淽嵐他們見到醫務室的燈亮了,都焦急的趕了過來。
“學姐,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晚纔回來?誰受傷了嗎?爲什麼不回宿舍?”一進去,她便嘰裡呱啦的問着。
見柳依兒和年佑林除了身上佈滿了塵土,人都是好好的之後,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看到被放到病牀上的小凱,才知道他們是把小凱接了出來。
“小凱怎麼了?嚴重嗎?”她關切的問道。
“發燒了,剛吃了退燒藥,剛在山上吹了風,不知道晚上會不會嚴重。”年佑林拿出了體溫計給小凱測着體溫,一邊回答着任淽嵐的說。
“又燒起來了,可是退燒藥剛吃完,不能間隔這麼近再吃一次。”年佑林看着體溫計,這次的體溫已經上升到了39度。
“那怎麼辦?”柳依兒焦急的問着。
“只能屋裡降溫了。”說完,年佑林走到櫃子前,拿出了酒精和棉球。
“用酒精不斷的擦拭手心,腳心,額頭,還有腋窩,能有效控制體溫。你和淽嵐回去吧,我在這裡照顧小凱就行了。”年佑林拿着棉球蘸着究竟,給小凱擦拭着身體,對柳依兒說着。
“那怎麼行,一整夜都讓你一個人挺着,身體會手不了的。我留在這裡,和你輪流照顧小凱。淽嵐,你先回去吧。我和年醫生,在這照顧小凱!”
她轉回身,對任淽嵐說着。
“學姐,你回去吧。我和年醫生照顧小凱就好。你折騰一晚上了,明天還有你的舞蹈課呢。”任淽嵐心疼自己的學姐,體貼的說道。
“熬夜對我來說,不是小菜一碟嗎?你一向嗜睡,不睡好覺明天一定上不好課的,我們得對孩子們負責,快回去吧。我和年醫生輪流休息,這裡不是還有一張牀嗎!”柳依兒向外推着任淽嵐,堅決不讓她留下。
任淽嵐拗不過她,只好叮囑着:“一定要睡覺哦!明天早上我給你們送早飯來。”說完一步三回頭的回去了。
又擦了兩遍酒精之後,年佑林測了一下小凱的體溫,這次總算降到了38.3度左右。
“不在38.5度以上,問題就不大。柳老師,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在這看着就好!”年佑林指了指旁邊的牀,對柳依兒說着。
“還是你先睡一會吧,剛剛一直揹着小凱,我看你的手都有些抖了。我經常熬夜,小凱的燒不退,我也睡不着。”柳依兒對年佑林說着,更是直接的坐到了小凱的牀邊,手輕輕的撫着他的額頭。
年佑林見她堅持着,也不與她爭,確實剛剛揹着小凱爬上爬下的,中途還拉了柳依兒一把,現在整條胳膊都因爲疲憊而一抖一抖的。
“那我先睡一會,一會兒我接替你。”年佑林拍了拍柳依兒的肩膀,走到了旁邊的牀上,和衣躺下了。
他並沒有注意到,被他拍了一下肩膀的柳依兒,在他沉沉睡過去了之後,都沒有動過一下。
過了許久,柳依
兒才用手摸了摸被年佑林拍過的肩膀,看着靜靜睡着的他,嘴角忽然揚起了一絲甜蜜的微笑。
睡着了的年佑林,如希臘雕像般安靜。闔上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濃密的在臉上投下了一片向扇子一樣暗影,緊閉的雙脣,竟然有着那麼優雅的線條。
柳依兒情不自禁的走向他,伸出手向他的嘴脣摸去。
忽然,小凱的聲音傳了過來,讓柳依兒已經快要觸碰到年佑林的手猛的縮了回來。轉身看了看小凱,原來睡夢中的他,在說着夢話:“媽媽,我渴,我渴!”
柳依兒回到他的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雖然還有點熱,但是已經不像之前那麼燙手了。
轉身去桌子前倒了一杯水,輕輕的搖醒了他:“小凱來,喝口水再睡。”
小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拿起水杯便咕嘟咕嘟的全喝了下去,躺回去的一瞬間,他說道:“謝謝,媽媽!”
柳依兒忽然覺得心被猛的鑿擊了一下,小凱應該算留守兒童了吧。經年累月的見不到爸媽,孩子心裡的思念,誰又能幫着緩解嗎?
幫小凱掖好了被子,她輕輕的拭去了他眼角的一滴淚水。
“小凱想媽媽了?”年佑林突然發出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回過頭,發現年佑林已經起身,坐在牀邊看着他們。
“應該是,睡夢裡都喊了媽媽!”柳依兒撫-摸着小凱的臉龐,輕聲的說道。
“孩子最大的幸福,是父母的陪伴。”年佑林說出這句話,突然覺得自己的內心一陣刺痛。瑾瑄還懷着孩子,那不是他的孩子,而是她深愛的人骨肉。成全他們在一起,不是也爲了給那孩子一個完整幸福的家庭嗎。
瞬間他的心情又跌落到了谷底。
柳依兒注意到了他表情的變化,以爲他是因爲感慨留守兒童的事情,便走過去坐到了他身邊,對他說道:“恩,我想這裡的孩子,多數都是這種情況吧,我們應該想辦法讓他們從這種失落裡走出來。雖然不能完全的替代他們的父母,但起碼讓他們知道,身邊還是有很多人在關心着他們。”
見年佑林還愣愣的看着前方,並沒有迴應,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喊道:“年醫生?年醫生?”
年佑林這才從思緒中掙脫出來,猛的擡起頭問道:“啊?柳老師,你剛剛說什麼?”
他剛剛並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他在想什麼?那麼出神。
柳依兒看着年佑林的眼睛,在他的眼神裡讀到了失落和心痛。這個男人有故事,而且是讓他傷心,難過的往事。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情也低落起來。這個男人的故事,究竟是什麼?那是自己永遠也走不進去的過往,這個過往裡,另外一個女人是主角吧?
“柳老師?”這次換成了柳依兒失神了,年佑林輕輕呼喚着她。 www◆TTKΛN◆¢ Ο
“沒什麼,沒什麼!我剛剛是說,應該爲這些留守兒童做點什麼,彌補他們父母不在身邊的失落和空虛。”柳依兒慌忙的說着,努力的掩飾着自己的低落。
“這個提議好!我也有計劃,如果可行,我們的想法可以整合到一起去執行!”年佑林聽到了柳依兒的提議,忽然興奮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