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走後。我早上醒來。看見躺在我身邊的女孩壓根不是你,而是。蘇解語!!”
“……怎……怎麼可能?!”鳶尾雙目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顧謹言。
“牀單上,一灘血跡,她說那是她第一次的印證!她說,一整夜躺在我身下的那個女人。就是她!”
鳶尾聽着顧謹言的話,又是震驚。又是氣憤,胸口更是因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着。她眼眶通紅,連連搖頭,“她撒謊!!她撒謊——”
鳶尾的聲線瞬間尖了許多,她激動的大聲衝顧謹言喊道:“那邊晚上的人。明明就是我!!牀單上那片血紅是我的,是我第一次的證明,跟她蘇解語有什麼關係?!!”
鳶尾後悔。後悔那夜爲什麼要自作主張的離開,她若不離開。那些有心之人又怎會有機可乘?!
顧謹言看着鳶尾這副激動的模樣,他伸手過去,心疼得一把將她摟進了自己懷裡。讓她緊緊地貼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他猿臂一下子收得更緊了些,那感覺,宛若是恨不能將她生生嵌入進自己的身體裡去一般。
“對不起……”他貼在鳶尾的發心裡,低聲同她道歉,轉而又道:“是!那天晚上的人,一直都是你!我也很慶幸,還好是你,還好是你!!這就是那天她約我去酒店,跟我說的關於那一晚的事實真相。”
鳶尾在他懷裡抽噎了一聲,“如果真的只是這樣,那你爲什麼要騙我?“
“如果我真的只是怕你想太多了呢?”顧謹言低頭,輕聲問她。
手,圈着她的細腰,卻越發收緊了些許力道。
這大概,是自己給她的最後一個擁抱了!
鳶尾在顧謹言的懷裡掙扎了幾下,卻沒掙開,眼眶溼熱,鼻頭陣陣酸澀,她仰頭,一臉受傷的看着他,“顧謹言,事到如今,你的話,我還能相信半句嗎?”
鳶尾染滿着水汽的眸子凝住對面的顧謹言,半晌後,無力地搖了搖頭,到底還是從他懷裡退了開來,“哪怕就是現在,我也看不清楚你的心!顧謹言,我累了,真的,很累很累……”
“三年前的事情,就像一根刺一般,紮在我的心裡,怎麼都拔不出去,你明白嗎?”
那兒,直到如今,還是,一碰就痛!
“但凡你三年前真愛過我,你也不至於狠心的丟開我,去和蘇解語結婚!!但凡你三年前真的愛我,也就不會捨得放我走!!你明知道我是因爲你,我是因爲你的絕情,你的冷漠才離開的!!”
“顧謹言,你從來……從來就沒有讓我看見過你的真心!!”
鳶尾一字一句質問的話,都讓顧謹言不明所以,面對她的大聲責問,他又惱,又覺委屈很甚。
“秦鳶尾,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顧謹言雙目赤紅,大手扣住她的手腕,稍一使力,又重新將她拽到了自己懷裡來,他居高臨下的瞪視着她,吼問道:“三年前,你到底有沒有收到過我寄給你的那封信?!”
“收到了!!”鳶尾見他有些惱了,自己心裡的那股惱意也不覺攀升了些,聲音也不由拔高了分貝,想到三年前的事兒,她更是怒火中燒,紅着眼衝顧謹言大聲吼道:“正因爲收到了你的信,所以才更加確定你對我的感情,那不是愛!你對我,從來都只是玩玩而已的!!”
“玩玩而已?”顧謹言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交付給這個女人的所有真情實意,卻到了她眼裡,不過只是一句‘玩玩而已’!
“不是玩玩而已,又是什麼?”鳶尾冷涼一笑,諷刺的反問道:“難道那封信裡,還包含着你對我的愛不成?”
“是!”顧謹言回得很肯定。
那封信,字字句句,都包含着他對這小丫頭的深情,怎的到了她這,就成了薄情寡義?
鳶尾聽到他的答案,卻不由輕笑出聲來,那笑容裡盡是冰涼和諷刺,“愛?顧謹言,是我的語文理解能力有問題嗎?是你的‘一路順風’飽含了對我的愛意和關切?還是你的那句‘勿念’,透露着對我的深情愜意??如果是,我只能說,你給我的愛太深沉了,我讀不懂!!顧謹言,你的信,我一字一句都領會不透……”
“一路順風?勿念??”顧謹言震驚於鳶尾嘴裡所說的信件內容。
終於,顧謹言察覺到了,他們之間似乎有某一個至關重要的節點出了嚴重問題,他扣住鳶尾的肩膀,一臉嚴肅的問她:“小尾巴,你收到的信件裡,具體內容到底是什麼?”
“難道你連你自己寫過的信,你都忘了嗎?”
“回答我!!”顧謹言眉心陣陣突跳起來,扣着他肩膀的大手也不由加重了些許力道。
鳶尾吃疼的皺了皺眉,
鳶尾撥開他扣着自己肩膀的大手,走至桌前,打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張白色的信紙出來。
這就是那張被自己封存已久的信件。
之前,鳶尾把它落在了美國,沒拿。
前些日子重回美國去學習,又見到了這封信,也不知怎麼的,心血來潮就把信又給收進了自己包裡,帶了回來。
鳶尾把信遞給顧謹言,“既然忘了,那你再好好看看吧!”
顧謹言滿心狐疑的接過了鳶尾手中的信件。
單看自己手中這張白紙,顧謹言就已經非常確定了,這根本就不是自己寫給她的那封長信。
他當時用的是專用信紙,而不是這樣一張打印紙張。
顧謹言費解的攤開白紙,在見面上面的字跡時,愣了一愣。
這封信,粗一看,確實像是自己的筆記。
可再過細一看,才發現,這根本就是模仿的他的筆跡!
而信件的內容,從他起初的那一大段的深情愜意,更改成了,簡簡單單的兩句話……
——一路順風,勿念!!
冰冷,且不帶半分情感。
落筆:顧謹言!!
呵!!原來如此!!!
所以,三年前她決然離開,全是因爲這封莫須有的信件?
因爲這封莫須有的信件,才讓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錯開來?
那張白紙,在顧謹言的大手中,被狠狠地揉成了一個皺巴巴的紙團。
此刻,那張峻峭的面龐,有如籠上了一層寒霜,冰冷到了極點,凌厲的輪廓線條,深刻有如刀削一般。
漆黑的眸仁裡,閃爍着複雜的情緒,諱莫如深,一直盯着鳶尾看着。
那神情,卻是鳶尾完全看不透,猜不明的。
半晌,顧謹言呼出一口濁氣,問鳶尾,“當年這封信,你是從哪兒收到的?”
他的聲音,比較於起初,要嘶啞了許多。
少了之前的那份戾氣,而多了幾分蒼涼的味道。
“我當時在學校裡,信是信封裡拿的!”鳶尾不知道顧謹言問這話什麼意思,但見他臉上那複雜的表情,鳶尾猜測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她連忙又補充道:“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信箱,鑰匙也都是自己保管的。怎麼了?難不成這封信有問題?”
顧謹言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轉身,又看了眼她右手無名指上那枚婚戒,目光一閃,最後,又重新落回到了自己手裡的那封信件上。
心裡,頓時五味雜陳,酸甜苦辣鹹,什麼味兒都有了!
嗆在他的喉嚨眼裡,竟一時間,讓他說不出一個多餘的字來。
許久,久到宛若連房間裡的空氣都要凝固了一般,最後,到底是鳶尾先開了口,“顧謹言?”
見他滿目猩紅,鳶尾擔心的輕喚了他一聲。
顧謹言彷彿這纔回了神過來,他只覺胸口悶悶的,像被人塞了浸滿了水的棉花,幾乎讓他透不過氣來。
忽而,他一探手,一把就將跟前的鳶尾,摟進了自己懷裡去,猿臂收緊,將她圈得緊緊地,幾乎沒有任何間隙。
而他的下巴,輕輕地抵在她的發心裡,鼻子低下,輕嗅着她的味道,真切的感受着她的存在。
“小尾巴……”顧謹言的聲線,有些沙啞,喉管就像被人用刀子劃破了一般,讓人聽着都不由一陣心揪。
大手,一下又一下輕緩的撫着她柔順的髮絲。
“你說這三年,我們到底都錯過了些什麼……”
他不是問她,而是一種……由心的感嘆。
那種晦澀,莫名讓鳶尾聽着,就不由溼了眼眶。
她在他懷裡輕輕動了一下,擡頭看着他,“是不是我收到的信有問題?”
顧謹言低頭,深沉的視線落定在她精巧的面龐上,三年過去,她還是那麼年輕,漂亮,單純。
那雙靈動的水眸,更是一如小時候一般,讓人單單只是看着,就一陣心動。
而他呢?
過了而立之年,殘了,也病了。
美好的她,就不該隨着他墮入這痛苦的深淵中的。
三年前,一場陰差陽錯的誤會,讓她避開了這潭痛苦深淵,而三年後,眼見着她就要踏進那張幸福大門了,他又何苦再來拉她一同下到這苦水中來呢?
“是不是我收到的信件有問題??”
鳶尾又着急的重複問了一句。
那雙生動的水眸底裡寫滿着對他的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