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文臻也急了,臉色十分難看。
他這次胃出血很嚴重,醫生說最少要在家裡休息半年,可沒想到他今天居然偷偷跑出去了,而且還進了醫院。
“我也不知道,他本來還好好的突然就暈過去了。”顧雲汐也蒙了,口齒不清的開口。
這次她真的被嚇住了,她還沒有這麼心急過,這種不詳的預感實在太強烈了。
手術室的門開了,一個大概四十左右的醫生走了出來,他的臉色很不好,微微的搖了搖頭。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金麗用帶着顫抖的聲音問。
醫生嘆了一口氣,“病人身體各個方面都還有生命的跡像,可卻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
“說重點。”
醫生遲疑了一秒,臉色有些不忍,“簡單的說就是成了植物人,能不能醒過來就要靠他自己了。”
金麗一聽到植物人這三個字腿一軟倒了下去,她拉住醫生的腿又哭又求,“您救救他,求你救救我兒子……”
“我也是無能爲力啊!”醫生說完帶着歉意離開了。
顧雲汐怔在了一旁,植物人?
“都是因爲你,你這個賤人,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的命來!”金麗怒不可遏的朝顧雲汐跌跌撞撞的衝了過來把她推撞在牆上,伸手給了他幾道響亮的耳光。
顧雲汐被打得腦袋嗡嗡響,可她卻沒什麼感覺,她的腦子裡心裡全是醫生剛纔說的話,植物人,文晉變成了植物人。
都是因爲她。
“賤人,我不會放過你!”金麗已經哭成了淚人,在文臻的促扶下跌跌撞撞的往手術室裡走去。
“還是你,我也不會發過你!”裡面傳來金麗歇斯底里的怒吼聲。
陸琛沒有說話,因爲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等他注意到文晉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不醒,他不知道他變成這樣跟自己打了他有沒有關係。
可,當時她和顧雲汐葉凌都在場,這件事無論如何他們都有脫不開放干係。
顧雲汐呢?
他急匆匆的走出手術室,看到顧雲汐像傻子一樣站着不動他的心就一陣刺疼,現在,他們應該怎麼辦?
今天本來就是他和顧雲汐去復婚的日子,誰能想到會出這麼大的事。
“都是因爲我,都是因爲我他纔會變成這樣的……”看到陸琛她的眼淚終於迷糊了雙眼。
都是因爲她,文晉變成植物人都是因爲她啊!
她的心都要碎了,身上每處無一不是悔恨和愧疚,她就是個掃把星,她靠近誰誰就沒有好事,都是因爲她……
“不是你的錯,他會好起來的。”他心裡也是一團亂,把她擁入懷卻摸了一手鮮血。
她受傷了?
“怎麼弄的?”她的腦袋後風留了好多血。
她有氣無力的推開他一步一步的往手術室裡走去,她的腳步是那麼的沉重,每走一步她愧疚的心就變得沉重一分,鮮血順着她的長髮滴落在白色的地板上,一目驚心。
“你受傷了需要去看看。”陸琛走過去一把抱住他就往外面走,他不想看到她自責難過,可他沒辦法。
他好痛恨自己,看着自己的女人陷入痛苦卻沒有解救的能力,第一次感到這麼無助。
她心疼,他的心更疼。
“放我下來,我沒事。”相比內心的愧疚這點外傷不算什麼,只要能贖輕對他們的愧疚。
“我要去看他,你放開我!”她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冰涼的淚水落進了脖子裡,很涼,可心更涼。
陸琛把她放了下來,顧雲汐衝進了手術室,驕傲如他第一次垂頭嘆氣,文晉啊文晉,你讓我們倆拿你怎麼辦?
文晉躺在病牀上,他是那麼的安靜,就彷彿是睡着了一般,無論周圍的人怎麼哭叫他都無動於衷,就那樣平靜的睡着,不理世事。
金麗母女已經哭成了一片,顧雲汐也是淚流滿面,可是無論她們哭成了什麼樣文晉卻不知道,那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睡着,毫無生氣。
“是你把他害成這樣的,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金麗崩潰的朝她哭打着,一拳一拳打在顧雲汐身上,疼在她的身上,痛也在她的身上。
“你把我兒子還給我,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她哭着喊着。
顧雲汐一動不動的任由她打着,文臻過來拉住她,兩母女一起抱頭痛哭。
消息走得很快,文擎天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看着昏迷不醒的兒子心臟病差點就犯了,一會功夫他好似蒼老了許多。
陸振巖陸彥他們全都來了,連遠在外地的池素心也挺着肚子出現在了病房裡,大家都一陣沉默,除了那些刺耳的哭聲。
“你,是你讓我兒子變成這樣的,你跟我回文家,我兒子要是一日不醒你就不日不能離開,他要是一輩子不醒你就得守他一輩子,這是你欠他的!”金麗用顫顫巍巍的手指指在她臉上,兇狠的瞳孔裡閃爍着陰冷的光芒。
“這件事和她無關,是我的錯,是我把他打成了這樣!”他是絕不會讓顧雲汐去照顧文晉的,她原本就沒有錯。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有你的份,我兒子要是活不了我一定親手會把你送監獄!”金麗惡狠狠的瞪着陸琛,她最看不得的就是這倆個人了,偏偏又是這倆個人把他兒子變成這樣。
他們都該死!
她絕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
幾個人在一旁爭着吵着,不知過了多久一直沉默不語的顧雲汐終於開了口,“我會去照顧他,他一日不醒我就一直呆在他身邊,一直等到他醒過了爲止。”
一陣悠久的沉默。
“顧雲汐,你敢!”陸琛怒不可瀒的瞪着她。
她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顧雲汐不敢擡頭看他,她依舊垂眸低言,“都是因爲救我他才變成了這樣,我會進文家照顧他,直到他醒過來。”
“如果他一直不醒呢,你又要怎麼辦?”容笙眼睛紅彤彤的,這個問題是她要問的,也是代替大家問的。
特別是陸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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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琛已經等了她這麼多年,難道要讓他繼續等一輩子嗎?
如果文晉真的醒不過來了,那他和陸琛……
她不敢繼續想下去,他們所走的這一路她這個旁觀者看得清清楚楚,原以爲終於看到自己姐妹幸福了,可沒想到又變成了這樣。
絕望的閉上眼睛,她一字一句開口,“我,會,一,直,等,下,去。”
等到文晉醒過來爲止。
這是因爲她犯的事,她必須要負全責。
擡頭看向陸琛,他臉色難看,那冷冰冰的面孔刺疼了她的心,可是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已經不能復原,她能做的只有放棄他,以身贖罪。
她以爲她終於迎來了幸福,以爲可以回到他身邊了,以爲可以和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到頭了才知道這只是他們的錯覺。
昨天她們還走得那麼近,這一刻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她受傷了,愧疚了,難過了,痛苦了,麻木了,絕情了,也絕望了。
想站起來,可已前突然一黑。
陸琛,對不起。
……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病牀上,想起身卻迎來一陣頭痛欲裂,伸手,頭上圍了一層紗布,她果然還是受不住倒下去了。
“怎麼樣,好些了嗎?”容笙走了進來。
顧雲汐點點頭,張望了一眼,“他們呢!”
容笙垂下眼,“還在爲你去文家的事爭吵不休。”
“我已經決定去了,讓他們不要吵了。”看向窗外才發現雪下了很大,才幾個小時的時間地上都白了。
“你有想過陸琛嗎,你去了他怎麼辦,言之怎麼辦?”她的聲音很小,不過在這病房裡卻能聽得清清楚楚。
一陣長長的沉默。
“我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她微微嘆息,靜靜的說:“我想他會好好照顧言之的。”
“那陸琛呢?”
“我……”不知道。
想到那個她深愛也深愛她的男人,顧雲汐就一陣痛苦,她頭疼,頭痛欲裂。
容笙沒有說什麼,過了很久才無奈的說:“他在樓下,好好跟他說我想他會理解的。”
他?
陸琛。
顧雲汐下了樓走出了醫院,冷風襲面而來,她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陸琛站在雪地裡,高高瘦瘦的背影讓她心驚,他的衣服上已落了不少雪花,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她就這樣遠遠的看着他,她怕以後是在也見不到了。
過往的記憶在腦子裡回放着,等她回神過來才發現陸琛不知何時已經在看着她,他的目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讓人看不出他真實的情緒。
“怎麼在這裡站着?”她笑了一聲,這才發現自己的皮膚有多僵硬。
陸琛沒有說話,還在用冷漠的瞳孔對着他。
“我……”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我要去照顧文晉,決定了。”
“那我呢?”他幽幽的問了一句。
她垂下頭,慢騰騰的攤開右手,手心上放的是一玫戒指。
昨天晚上是他親手給她戴上,美好時光太短,現在就要還給他了。
“什麼意思。”他冷冰冰的問。
顧雲汐後背一寒已經說不出話來。
“我在問你這是什麼意思?”陸琛冷冰冰的望着她,拳頭已經握緊。
顧雲汐咬咬牙擡頭和他對視着,一鼓作氣說了出來,“這個東西還給你,我不在需要它了。”
“你是在跟我玩毀婚。”陸琛的表情變得猙獰,目光落在她手上。
就這麼一道目光就讓顧雲汐的手沉重起來,她似乎已經快拿不動這手裡的戒指了。
“文晉因爲我變成這樣,他把我撲倒的時候他好像撞到地面了,這是——”
“我不想聽這個!”他冷冰冰打斷她,“我只想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雲汐被嚇愣了,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纔有勇氣在面對他的眼神,“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麼!你在說一遍!”
她加大了聲音,“分手聽不見嗎,我要和你分手。”
雖然下了大雪可週圍還是和幾個來往的人經過的,聽到她的聲音都聞聲去看他們,顧雲汐也顧不上太多把戒指塞進他手裡轉身就走,她不想在面對他,她害怕自己的眼淚控制不住留下來,她害怕自己後悔剛纔說的那些話。
事實上她一直是後悔的,可是她沒有辦法,她必須要這麼做。
一千個成爲植物人的人能醒過來一兩個已經是很大的幸運,這種機會太渺茫,她賭不起。
他已經等了她這麼多年,她不能在讓他在這種絕望下繼續等下去,所以她只有狠下心來,她不能回頭,因爲已經沒有路能讓她回頭了。
陸琛幾乎是跑過來一把扯住她,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想分手,我不同意!”
你……
顧雲汐回頭對他,臉上也出現了一副冷冰冰的態度,這讓他眉頭一蹙,身上那種冰冷感更濃了。
“你到底還要怎麼樣!”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的用心良苦?
他扳開她的手霸道的把戒指又戴在無名指上,冷冰冰的說:“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無非是怕文晉醒不了耽誤了我,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開你的,我可以讓你去照顧文晉,等他醒了你就回來,你一天不回來我就等你一天,一年不回來我就等你一年。”
她這麼愚蠢的用意他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想用這種小把戲和他玩,她還嫩着呢!
“那如果是一輩子呢,如果他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你還要等我一輩子!”顧雲汐瞪着大眼睛朝他喊。
伸手扣住她下巴,他的冷瞳閃出犀利的光芒,“你說對了,我會繼續等你,直到我死了爲止!”
“你!”顧雲汐憤怒的瞪着他。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可理喻,實在是不可理喻!
“別的不敢說,老子最擅長的就是等你。”他放開他獨自上了樓。
顧雲汐垂下眸,那枚耀眼的戒指又回到了她手裡,一行清淚落入讓雪地裡,陸琛啊陸琛,你讓我如何是好?
有一種等待或許只有生命結束的那一刻才能結束,既便如此你還要等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