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暮暮猛地站了起來，長髮散亂的披散在肩頭，徐徐的朝他肖凱，“顧霆宣，你是不是覺得當初我不告而別對你是一種傷害，現在又如此辜負你的深情，非常的刻薄？”
“沒有，”她面上情緒尖銳，而他的神色卻很是淡然，一雙墨色的眼眸看着她，音色平淡，“最初對你而言，我只是一個強迫者，這一點、我永遠無法否認。”
他強行要求她跟自己在一起，從來不曾顧慮她的心情，這一點他承認的談談擔當。
最開始將她留在身邊，跟情愛無關，無非是他想要她，如此而已。
也因爲如此，他清晰的表達了自己此時的狀態，他不講道理。他要留下她，就一定要留下她，講道理對他沒有任何意義。
喬暮暮站在那裡，一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更添冷豔，“顧霆宣，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恢復了記憶，也不管我們之間是否真的相愛過，但是我的父親死了、這一點我心裡無法過去。”
他點頭，“我知道。”
“如果沒有這件事的發生，也許我會留在你身邊、做你的妻子，什麼都不想也不管。但是這件事已經發生了，並且永遠沒有更改的可能性。畢竟他是我的生父，不管他如何的可惡，這一點都無法改變。”
說到這裡，她對上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所以不要逼我，否則你只能得到一個夜夜爬上不同男人牀的妻子。”
顧霆宣的聲音終於不再是之前的溫淡，變得冷漠而果斷，“你永遠不會有這個機會！”
生氣了，終究還是生氣了。
她淡淡的笑了開來，看着他英俊而冷怒的臉，“你要不要試一試，看我到底能不能？”
顧霆宣看着她的笑臉，輕聲說道，“總得讓你死了離開我的心。”
喬暮暮低眸看着地面，不知道在回答還是在自言自語，“那就看看，究竟是我先死心，還是你先死心。”
話落，不等男人再有什麼反應，她轉身離開病房，並且將門帶上。然後她靠在走廊的牆壁上，一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垂着頭，長髮遮掩住她的面容，讓人無法窺探的她的情緒。
直到一陣高跟鞋的聲音響起，最終在她面前停下。
擡起頭，正是微笑的看着她的陳慧，似乎發現了她的不安。
喬暮暮很快調整情緒，“他醒着，你進去吧，我……”
陳慧是心理理療師，自然察言觀色的能力是一流的，何況女人對女人有一種特殊的敏感。
不等她開口，喬暮暮就兀自斷了話頭、又笑了笑才說道，“陳小姐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顧夫人，你想離開，是因爲覺得你的存在帶給他太多的危險，是嗎？”
喬暮暮歪了歪腦袋，“危險？”
“對，危險。你每一次跟他提出分開，都是在他身邊出現的問題的時候。或者說，你認爲所有的危機都是你造成的，只有你離開、才能讓他安全。可是卻沒有想過，因爲你、這些痛苦對他而言甘之如飴，如果你真的離開，纔是真正可怕的開端。”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將同一個問題進行了分化的兩級看待。
喬暮暮笑了，她看向陳慧，“四年前，我什麼都沒有說的離開，他出了車禍。但是這四年裡，他過得很好，風生水起。”
陳慧看着她對自己笑，不是之前的寡淡和虛僞，“我愛他，他愛我，看似佳偶天成，我也這樣想過。可是我們之間……隔了太多的人命，而這些是無法跨越的，並且我不敢讓這個數字繼續多下去。”
陳慧想也不想的說道，“不會的，只要你們在一起，所有問題都會解決的。”
喬暮暮輕輕地笑了，滿目皆是悲涼，“可是未來誰都無法預期，真的出了問題、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陳慧愣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那樣的話也是天命。”
喬暮暮收回視線，淡淡的說道，“如果沒有我，很多人都不會出事，怎麼能說是天命？是我的命。”
陳慧看着她，突然可以理解她心底的那份不安，“不能用別的方式嗎？”
“離開是最好的結果。”她淡淡的說着，“讓我繼續留在他身邊，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而我已經無法再次失去自己在意的人，他也一樣。我不想賭了，只希望從今往後、各自安好。”
喬暮暮再次看向陳慧，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有點羨慕，“你勸勸他吧，我真的不忍心看他難過的樣子。並且我看得出，其實你很適合他。”
陳慧搖頭，“適合不是愛情，他不會跟我在一起，也不會放你離開。”
一男一女在一起，不可能總是一個人不停地付出，若真的如此、到達一個點的時候，其中一方定會恨極對方。
可是每每到達邊緣，他就會想到，自己鬆了手，彼此就再也沒有未來。
所以他不敢鬆手，也不會鬆手。
陳慧看着她的背影，沒有說出來，愛情在很多時候，只是一場角逐。
只要她還愛着他，他的心軟就會成爲她的軟弱，而所有的一切都會重新計量。
推開門進入病房，躺在牀上的男人立刻看了過來。
在看清楚是她之後，墨色眼眸中的光終究是暗了下去，淡淡的說道，“我挺好，不需要總是來看我。”
“顧夫人走了。”
他的聲音依然沒有變化，“我知道。”
“她在心疼你。”
半個月的風平浪靜，喬暮暮每天過着闊太太的血拼生活，顧霆宣在醫院養傷。
每天都有保鏢跟着她，什麼都不做，也不阻止她的行爲，但是不會讓她在外面過夜，不會讓她跟男人在密閉空間獨處，更不會讓她離開這個城市。
她每天的生活。顧霆宣很清楚。
他躺着無論的時候，不是看電腦，就是問問她在做什麼。
喬暮暮每天逛街想上班一樣，基本上專櫃所有的售貨員都認識她了。偏偏她買的東西也沒見她用過、穿過，不過只要她留在身邊，怎麼樣都是無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