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那明顯的稚嫩聲音,顧霆宣忍不住微微怔楞。
商場上他見過太多精於算計的人,可是喬暮雨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縱然是成人,也未必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抓準機會、說出最有利於自己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這個孩子還可能是自己的兒子。
思及此,顧霆宣的脣角勾了起來,墨色的眼睛中有着明顯的笑意,他擡起手揉了揉麪前小孩的腦袋,“好,就按照你說的,我證明那個孩子不是我的。”
喬暮雨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想了幾秒鐘又補充道,“時間可不能太長,我們必須定個期限。”
“那你覺得多久合適呢?”
小腦袋歪了歪,眼珠子更是盯着顧霆宣骨碌碌的轉着,“嗯,一個月吧。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證明阿姨肚子裡的寶寶不是你的,不然我和媽咪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太久了,明天給你答案。”
“咱們拉鉤鉤!”
顧霆宣看着伸到面前的小胖手,他覺得心裡暖暖的。雖然喬暮暮依然沒有承認、醫院的鑑定也證明喬暮雨不是他的兒子,但是他心裡已經認定這個孩子是自己的兒子。
喬暮暮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喊起拉鉤上吊的童謠時,纔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的兒子算計了,更重要的是,面前那大手握小手的樣子,讓她心中閃過說不清的情緒。
……
安撫了喬暮暮和喬暮雨暫時住在別墅裡,顧霆宣就騰出手來處理醫院的鑑定報告。
事實上,那天晚上他對於檢查結果太過於震驚,以至於沒有在意鑑定科醫生的神色。
想通後,他派去找鑑定科醫生的人,是他自己的親信。
抓到醫生之後,他也沒有即刻見他,而是讓人將那醫生關在小房間裡。雖然一日三餐按時供應,但是幾乎沒有光線、也沒有人跟他交談。
直到第三天,顧霆宣出現。
郊區別墅。
男人坐在高檔的皮質沙發裡,黑色西褲包裹的長腿交疊,整個人透着令人戰慄的冷漠氣場,渲染的展整個客廳都是說不出的黑暗森冷。
他擡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時間,淡淡的說道,“我沒有太多的時間耽誤在你的身上,如果你沒有什麼想說的,一週之後我再來跟你見面。”
站在地上的男人頭髮是凌亂的,身上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但是整個人卻是蜷縮着的,顯然很是畏懼。
尤其是他一張臉上滿是淚水,顯然陡然光線的刺激讓他的視網膜很受刺激,此時不停地眨着眼睛、也只能隱隱約約看清楚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的模糊身影。
不過縱然模糊,那逼人的氣勢也不會讓人認錯人。
何況經過漫長的等待和未知的恐懼,他的心理早已被摧毀。
“顧總……”恐慌的男人努力睜大眼睛,“你到底爲什麼抓我來?我只一個……”
“嘖,似乎我來的太早了?不然我們下週再談。”
“顧總!”
顧霆宣已經站起身,擡腿向門口走去。
站在地上畏縮的男人瞪大了眼睛,似乎沒有想到顧霆宣真的準備就這樣離開。
想起這幾日的黑暗,他全身都哆嗦了起來,幾乎沒有多做考慮的就上前想要攔住顧霆宣。只是他的手還沒有碰到顧霆宣的西裝,手腕就被旁邊的黑衣保鏢扣住。
“啊!”
尖銳的吼聲從喉嚨間溢了出來,醫生面色瞬間慘白,他知道自己的手斷了。
“顧總……”醫生害怕的看着顧霆宣,“我說!我什麼都說!”
“好。”
“可是顧總,是誰讓我做的……您心裡應該很清楚吧?”
“當然。”
“那您何必非要我親口告訴您?”
顧霆宣擡手,黑衣保鏢走了過來,手裡拿着DV,正對着哆哆嗦嗦站在那裡的一聲。
他淡漠而波瀾不驚的開腔說道,“你要告訴的不是我,而是叫你這麼做的人。”
醫生臉色一變,一下子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清楚,很多事情都是清楚而心知肚明的,但是兩國交戰尚且需要一個理由或者說藉口,何況是幾大家族要撕破臉,更需要一個讓人接受的理由。
他面上的恐懼更盛,“顧總,您應該很是清楚。如果我說出來,即使您放過我了,許少也不會放過我、何況還牽扯到劉家……那我說與不說,以後都沒有辦法在醫院待下去了。這又什麼區別?”
顧霆宣用打火機點燃了香菸,吸了一口之後、不緊不慢的吐出一個眼圈,然後擡腳走到醫生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一雙眼睛冷漠無情。
尤其是他再開口時,聲音帶着讓人沁骨的寒意,“區別?大概就是,他們頂多會讓你在醫院待不下去,而在我這兒,你只能活着、想死都不行。”
什麼情況下,只能活着、卻不能死?
一句話,讓醫生的臉上再無任何血色,眼神焦距都渙散掉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顯然是極度的慌亂。
上方又響起男人淡漠的聲音,“等我這根菸抽完,再告訴我你考慮結果就好。”
……
顧霆宣驅車回別墅時,收到喬暮雨的信息。
【爸比,許叔叔又來了,媽咪讓他進屋了。】
他低眸掃過屏幕上的字,眼前便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許衍極力討好喬暮暮的模樣,脣角勾起冷笑的弧度。
他沒有回短信,而是直接將手機扔到副駕駛位上。
嘖,不知道一會給他們播放方纔錄下的那段視頻,許衍又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外面引擎響起的時候,許衍正在極力勸說喬暮暮跟他離開,“暮暮,你真的要重新跟他在一起嗎?別忘了他做過的那些事情,何況劉薇然已經懷了他的孩子,聽說他已經跟劉薇然求婚、準備婚禮了……”
隔着喬暮雨早早爲他打開的門,裡面的話語清晰的傳入耳中。
顧霆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伸手揉了揉喬暮雨的腦袋之後,直接推開門、淡淡的說道,“我還在這裡站着,怎麼就有了求婚的傳言?不知道是誰求得婚,又是誰準備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