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條烏龍
梅掩城此刻的心情,一個絕處逢生如何道得盡。
李衝的突然襲擊,於根順的異軍突起,加上公安部朋友的暗示,他自己又安全感缺乏,梅掩城對“令自上來”的揣度幾乎是深信不疑,也想象得嚴絲合縫,簡直就是真的,比真的還真。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亂了分寸,狗急跳牆。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兩個軍二代的胡作非爲尼瑪,愚蠢的孩子,囂張不是你的錯,害了家長就是你的錯了誰家的孩子能像小婕那麼乖,那麼有出息呢?
“軍隊,什麼時候能干預警察執行公務了?”
梅掩城似笑非笑地看着任豹。此刻,任豹正晃着膀子走向蔣破軍,獰笑着。
“警察?嚇死我了”任豹就是看不得別人囂張,更聽不得有人說軍隊的不是,“沒聽說過警匪一家嗎?警察能行,還用得着軍隊來抓黑老大?是不敢抓,還是抓不到,還是沆瀣一氣?”
“你說話要負責任。”梅掩城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聲音不大,語氣也不激烈,卻是智珠在握,居高臨下。你個四肢達的毛孩子,藥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講。
“這老混蛋誰啊?陰陽怪氣的……”任豹撓了撓鋼盔下的後腦勺,回頭問於根順。哥知道這老混蛋是個人物,也知道這老混蛋不是和於根順一夥的。軍二代的頭腦,並不是那麼簡單的,更何況哥是根紅苗正的軍三代。先把情況搞搞清楚再說。
“這老混蛋厲害了桑田省公安廳副廳長,滄海市公安局長梅掩城。”於根順就是這麼淡定,介紹也夠全面。
“哦,這老混蛋的官還不小。麻煩了,不好辦啊軍隊確實不能插手地方上的爛事,除非他們鬧破個大天去……”任豹搓了搓兩隻碩大的巴掌,擡腳向蔣破軍踹去
蔣破軍雖然訕訕地站起來,卻也知道任豹是自己的救星,沒承想這廝說打就打,真是無法無天啊尼瑪嚇唬於根順幹嘛要打我?尼瑪罵梅掩城打我幹嘛?柿子撿軟的捏啊尼瑪我蔣破軍什麼時候成軟柿子了……
有這些想法時,蔣破軍已經被踹出去六七米遠,型亂了,腰彎成了一隻大蝦。臉像一隻煮熟了的大蝦。
“混蛋,你打我爸爸”蔣孝鏞又要往上撲。不過被沈錦臣很給力地拽住了。現在,沈錦臣也是心中焦躁,不知道事情將會如何展。但保護蔣孝鏞的命令必須堅決執行。其它的,還是交給順子哥好了。順子哥不會讓我失望
“那個,五哥,別打了例子我已經收到他是黑老大,但也是我朋友的老爹。”於根順很無奈。道義要講,路見不平一聲吼。情誼也要講,尓翁就是我的翁。
“打錯了?”任豹知錯就改,“蹬蹬”幾步過去,親手去扶蔣破軍。蔣破軍仍在乾嘔,又被任豹強行拽了起來,拍着他的後背說,“大叔,對不住哈黑老大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總比黑警察好些……”
“沒事,沒事”蔣破軍忍住了乾嘔,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苦笑,“打得也不算太錯。”
任豹這一記窩心腳,幾乎把蔣破軍踹到梅掩城腳下,這一番拍打,就是在一衆警察眼皮底下進行的。一衆警察面面相覷,先捱打後挨拍的這位是蔣破軍?這裡是北斗大廈?咱們是高級警官?
梅掩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這兩個小混蛋,一口一個老混蛋,只說明瞭一個問題。在他們眼裡,省廳副廳長、市局局長只是一個老混蛋……信神神在,不信神無。老混蛋該如何是好?呸呸你丫纔是老混蛋。
更重要的是,除任靜靜拿拿捏捏地站在於根順身邊、任豹在眼皮底下裝傻充愣之外,室內還有三十四個陸戰隊員一直保持着各式射擊狀態,就如泥塑木雕一般。紋絲不動,眼皮都不眨一下。相信只要一生變故,他們立即就會生龍活虎,毫不在意地把一個老混蛋打成篩子。
手下這十六個兄弟,對付老百姓無疑是以一當十。而在他們面前,無疑就是真正的泥塑木雕。
更何況,兩架直升機上仍然懸停在窗外,兩挺輕機槍嚴陣以待。
剛纔,直升機停在遠處待命。任豹徒手從後牆爬到樓頂,扔下繩索。任靜靜跟着三十四名隊員順着三條繩索迅登頂。北斗大廈本來是無縫監控的,但警察接管大廈以後,第一時間就掐了監控,連硬盤都拆下來作爲證物帶走。所以三十六人已經在樓頂悄無聲息地待命多時。
黃海艦隊陸戰旅名頭響噹噹。梅掩城也曾經親眼見識過陸戰旅的威風。爲提高刑警隊伍軍事素質,他請了一個小分隊到訓練基地進行過指導,完後還給旅部送了面錦旗,“陸地猛虎,海上蛟龍,空降神兵”。
除了和艦司扯皮,還真是沒有辦法對付這個小混蛋。軍隊護短是有傳統的。即使扯一通皮,最終的結果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任豹背個不痛不癢的處分,以儆效尤。反正他的處分也沒少挨,不在乎再多上一條……
不過,這小混蛋也沒辦法對付我當真敢殺警察嗎?誰都護不得你
梅掩城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打得根本就沒錯只是警察不能隨便打人而已。如果不是法律管着,我早就打死他了”說到最後,已經是威風凜凜,目光代表正義之劍。說完後,梅掩城的額頭微微上揚,深爲人民警察而自豪。牢記宗旨,不忘使命,立警爲公,執法爲民。
“市局刑警支隊掌握充分證據,蔣破軍涉嫌黑社會性質犯罪,策劃實施多起命案。因此梅局長親帥精幹警力,實施抓捕請陸戰隊的兄弟們不要受人矇蔽,良莠不分,爲虎作倀”梅掩城身邊的黃炳坤及時補臺,也是言語鑿鑿,語氣不卑不亢,不容置疑。
“我是市人大代表,按照《代表法》之規定,非經市人大常務委員會許可,不受逮捕或者刑事審判,不受人身自由限制批准在哪裡?逮捕證在哪裡?”蔣破軍也知道自己生死懸於一線。如果被梅掩城帶走,還不如被當場射殺。
“法律不是保護你們這些壞蛋的”黃炳坤氣得臉紅脖子粗,分明是個以除暴安良爲己任的中年憤青,眼睜睜地看着壞蛋卻不能抓,何其悲哉。“我好怕啊,你嚇壞我了頂着個紅帽子,爲非作歹,殺人害命,壞事做盡,惡事做絕我告訴你,人民警察是不會放過你的法律是不會饒恕你的”黃炳坤指着蔣破軍的鼻子,口吐白沫地罵着。他偏偏就是絕口不提人大許可和逮捕證。
“如果我被你們抓去,等待我的不是法律的審判,而是畏罪自殺”蔣破軍輕蔑地看着黃炳坤。就是他,親手打死了白耀東,並把黑槍塞進死者手中。真是屈才了,你怎麼不去當演員?呃,對不起,我不該誣衊演員。官員能當好演員,因爲演技足夠。演員不一定能當好官員,因爲臉皮不厚。
“時間緊迫,蔣破軍有出逃嫌疑。所謂事急從權,程序上是有點小問題的”梅掩城微笑着看向任豹,“法規和程序之制定,是爲了保護人大代表依法行使代表權利,也是爲了規範公安執法行爲。如果被邪惡勢力利用、濫用,就成了邪惡勢力的保護傘,這與立法初衷是相違背的我國的法制建設,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啊但是,我們決不能因爲程序的問題而致使嫌犯逍遙法外所以,這次我親自出面組織抓捕解放軍同志,你確定要阻止我們抓捕蔣破軍嗎?”
“呃……”任豹撓了撓後腦勺,“順子兄弟,這黑老大好像和你不搭啊再說了,你不也是來要抓他的嗎?不能因爲他是你朋友的老爹,咱們就徇私枉法?一頭是小節,一頭是大義。”
“確實是如果不是他招惹我,我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於根順微笑着說。他確實沒有理由阻止警察抓黑老大,更犯不着爲黑老大對抗警察。作黑老大,也應該有這種“有朝一日”的自覺。
“哦……”任豹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如果順子兄弟非要保下蔣破軍,還真是不太好辦了。處分算個錘子?老爺子手黑啊,沒輕沒重的。
“稍息”任豹的命令一下,三十四名戰士立即起身,雖然放鬆下來,卻也是站立如鬆。隨後任豹衝直升機擺了擺手。直升機收起輕機槍,盤旋爬高,飛走了。
梅掩城也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小混蛋的腦子有點短路,犯不着和他直接衝突。
蔣破軍卻是臉色煞白,他轉向任豹,惶急地說,“任隊長,你剛纔說的警匪一家是有道理的梅掩城抓我,決不是他說得那麼道貌岸然,而是因爲我手裡有他的罪證。我沒命等到法律的審判,就會‘被自殺’”
任豹輕蔑地看了蔣破軍一眼,根本懶得理他。警也好,匪也好,幹我甚事?輪不到我來給你主持正義,何況你又是什麼好東西了?人民軍隊,是保家衛國,對付外敵的
“梅局長,我認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忘記。我兒子什麼都不知道。”蔣破軍面如死灰。
此時,蔣破軍已經後悔留下。鬼迷心竅啊,於根順確實是有能力自保,但我不該輕信了他的淡定。順手送個人情給孝鏞和錦臣,這種事情無所謂的。而從警察局長手中搶下一個黑老大,就需要一個強大的理由。於根順,威猛豪強有膽略,審時度勢知取捨,梟雄啊
我怎麼會神差鬼使地去招惹他呢?真是造化弄人,天亡破軍啊
也好,兒子跟着他,放心了,希望這小子能明白事理。我的死,和於根順無關的……蔣破軍回過頭來,慈祥地看向蔣孝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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