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鎮。
救援的燈光四處閃爍,無情的地震像是一隻巨手摸平了這裡曾經的山清水秀,到處是殘垣斷壁,滿目瘡痍的場景實在是令人觸目驚心。
不停的餘震像一顆定時炸彈時不時的威脅着這裡被困和施救的人。
微弱的光線裡,空氣中揚動着厚厚的灰塵和碎礫,遠遠望去,坍塌的瓦礫堆中,甚至還能看到未能躲避的人被深埋其中,卻還不甘的往外伸出一隻手。
隱隱的,求救聲從各處傳來。
隨着救援隊的深入搜索,一具具滿是碎礫鮮血淋漓的甚至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屍體擡出,一張張,有的是年過花甲的老人,有的是稚嫩痛苦的小臉,那小小的身體,因爲恐慌而蜷縮成一團,讓救援的人看到,都不禁潸然淚下。
咯吱。
皮鞋踩到瓦礫發出輕微的響聲,當鬱少卿趕到這裡,觸目的這一片殘垣斷壁深深的震憾到他,以致於,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這一片又一片廢墟,竟忽然不知所措起來。
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顧筱!
良久,鬱少卿終於恍過神,他盯着眼前的廢墟,目光一下定格在某一處塌陷的地面,像是受了某種吸引,他擡起腳就往那邊走去。
“先生,這裡危險,請你快離開。”
就在這裡,一個救援隊的隊員發現了鬱少卿,快步走到他的跟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鬱少卿深吸口氣,沉靄沉重的目光越過隊員,他面無表情的吐字:“讓開。”
救援隊員聞言皺了下眉頭,擡手就要去碰鬱少卿的肩膀:“先生……”
只是還沒等他說完,鬱少卿就冷厲了臉色,沉沉的的盯了救援隊員一眼,那擡起的手頓時一窒,強大的氣場讓救援隊員一時竟忘了去阻攔鬱少卿的腳步。
——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哪怕鬱少卿此刻臉上的表情沉着冷靜,但他垂在身側微微顫抖的手還是泄露了他此刻不安的心境。
目之所及,到處都是破碎倒塌的房屋和瓦礫,讓人根本分辯不清這裡的本來面目。
走到一處,鬱少卿驀地停下了腳步,他低下頭,靜靜的盯着底下一片狼藉的地面,堆疊起來的磚瓦,隱隱還能看到裡頭被碎礫掩埋起來的紅燈籠的一角。
他忽然擡起手,落到胸口位置,眉心輕折,他詫異於自己此刻突然加快的心跳,修長的手指一下收緊又一下鬆開,眉心突突的跳,但下一刻,他已經蹲下身子,修長的手指速度極快的落到跟前堆疊的瓦礫上,用力的扒拉開。
已經破裂的紅燈籠漸漸顯露出來。
鬱少卿手上的動作不停,很快,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被尖銳的瓦礫割破,鮮血灰塵沾染了他整個手掌,他卻彷彿看不到,然而隨着他的動作,向來那又深沉冷雋的黑眸卻漸漸的紅了。
這邊的動靜很快吸引到救援隊的注意。
沒多久,兩個擡着擔架的隊員在鬱少卿的身旁停下。
“先生,這裡現在很危險,請你快離開,你要找什麼,我們可以幫你去找。”
聞聲,鬱少卿緩緩停下手中的動作,他轉過頭,目光在觸及到救援隊員擔架上蒙着的白布後,忽然起身,衝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救援隊員嚇了一跳,只是見鬱少卿的眼神一直落在他們擔架上,他們纔沒有動作。
鬱少卿在擔架跟前站定,目光直直的盯着上頭那塊白布,久久的沒有動作。
“這是我們剛剛找到的遇難者屍體。”這時,救援隊員忽然出聲補充了句。
幾乎是救援隊員的聲音一落,鬱少卿的瞳孔就猛地縮了縮,身側的雙手劇烈的抖了下,又很快攥緊,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裡的通紅已經被沉沉的眼神掩去。
手指觸上白布的一剎那,鬱少卿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忽然間安定下來,他一把將白布掀開,露出了一張滿是血污的臉孔,表情掙扎而痛苦,是個年輕的女人。
但,不是顧筱。
鬱少卿鬆了口氣,在確定後,他極快的返身,又往剛纔他挖的地方走了過去。
“先生……”
救援隊員皺着眉頭,喊道,只是還不等他說完,鬱少卿已經返過身,沉冷的眼神沒有絲毫溫度,啓脣:“我愛人在這裡。”
那冷冷的眼神讓兩個救援隊員心頭皆是一窒。
頓了頓,鬱少卿似乎想到什麼,又偏頭對着兩個救援隊員說道:“對了,給我一套工具。”
兩個救援隊員沒有回答,擡着擔架走開,但是沒多久,一個救援隊員送來一套工具,鬱少卿說了聲謝謝,接過工具又埋頭繼續。
離開時,救援隊員還一連看了鬱少卿好幾眼。
——
遙遠的天際邊漸漸的滑出一絲魚肚白,偶爾掠過一兩聲鳥叫,這一切顯得平和而安寧。
然而當太陽的第一縷陽光,落到地震過後的x鎮,那滿目的瘡痍依舊令人不忍直視,隨着時間的過去,救援的難度漸漸加大,這也表示着,生還者的可能漸漸被縮小。
救援隊已經換了一批,整片廢墟瓦礫中,到處都是身穿工作員的救援人員,和一具具從瓦礫堆裡擡出的擔架,或死或傷。
哭聲,嘈雜聲也漸起。
然而這些都沒有影響到鬱少卿,他依舊重複着手中的動作,一夜過去,他的動作顯得有些機械,一雙黑眸已經佈滿了血絲。
期間,已經來過好幾波的救援隊員勸他回去休息,但都被他拒絕。
那一刻,他的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顧筱一定還在某個角落無助的等待着救援,如果連他都放棄,那她該怎麼辦。
握着鐵鍬的手掌被磨出了血泡,挖了一個地方沒有,鬱少卿又換了個地方,有時候,他挖着挖着,會忽然俯下身子,耳朵貼着地面聽一會,生怕錯過任何一絲來自顧筱的呼救聲。
周而復使。
——
中午的時候,一個手上纏着繃帶的青年男人來到鬱少卿挖掘的這片地方,他怔怔的看着這一夜之間被地震無情摧毀的地方,一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會這樣?”
男人是李和,他喃喃的低語了聲,似想到什麼,一個名字就這樣涌上喉嚨:“顧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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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鬱少卿挖掘的動作頓時一頓,返過身,卻正好看到李和又重複的喊了遍顧筱的名字,他扔下鐵鍬,一個箭步就跑了過去,也不顧自己滿是血污灰塵的雙手,一把拽住李和的手臂:“你剛剛在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