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雅雯把蘿蔔丁一摔,站起身就朝我撲了過來,那十根做了精緻美甲的手指甲,跟刀子似的,死命的往我臉上撓。
我猝不及防,居然真的被撓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幸虧我們的辦公椅是旋轉的,底下帶着萬向輪。
曹雅雯一撲過來,我就被她撞得往後滑了一下,否則她那一下子,非把我抓出血不可。
離得最近的兩個同事趕緊拉住曹雅雯,辦公室主任罵道:“曹雅雯,你發什麼瘋?你造謠詆譭冉老師,又往人家的包包上面潑奶茶,現在還動手打人,你咋不上天呢?你真以爲把事情鬧大,你能討得了好啊?”
曹雅雯怔了怔,突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掙開兩個同事,拔腿就跑了出去。
我簡直莫名其妙。
明明是我被辱罵、被欺負、被毆打,怎麼曹雅雯哭得如喪考妣,好像我做了多過分的事情似的?
包包被泡在奶茶裡好長時間,奶茶都快乾了,黏糊糊的,看着特別噁心。
我把鑰匙化妝品錢包拿出來,直接把包包丟進了腳邊的垃圾桶。
反正紀寒深有的是錢,我不花他的錢,他還不樂意,那我也沒必要替他節省了。
同事們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你一個我一個的倒抽冷氣,有兩個更誇張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曹雅雯今天當衆丟了面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指不定還會怎麼編排我呢。
唔,回去我得跟紀寒深商量商量,我在外面能不能自稱是他女朋友,這樣好歹能顧着點我的面子。
反正他又沒結婚,身邊也沒有別的女人,我不打着他的名號招搖撞騙,想來他應該會答應。
由於上午曹雅雯被我當衆打臉,又被全辦公室的同事懟了,整個下午她都沒出現。
下了班,我找了個塑料袋,把東西一裝,拎着去了停車場。
在停車場遇見了幾個同辦公室的老師,我開着保時捷出來,他們的眼睛都看直了。
同事兩年,誰不知道誰的?
我以前挺窮的,雖然不至於寒酸,但也是省吃儉用,樸實無華。
現在這麼闊氣,難免引人猜測。
我剛回到家沒多大會兒,紀寒深就回來了。
我正對着鏡子照我的臉,那三道手指甲撓出來的紅痕還挺明顯,瞧着似乎有點破皮。
紀寒深倚着衛生間的門,皺眉吐槽:“美死你得了,快洗手吃飯。”
我偏過頭看了他一眼,那副眉宇糾結的模樣,分明是不耐煩。
“哦。”我撇撇嘴,洗了把手。
剛一轉過身,走了沒兩步,紀寒深的眉頭就擰得越發緊了。
“你的臉怎麼了?讓貓給撓了?”
我搖搖頭:“不是貓,是母老虎。”
紀寒深詫異的挑眉:“跟人打架了?還打輸了?”
我抿了抿嘴,弱弱的問:“我要是說,我這是被人打了,你會不會怪我給你丟臉了?”
紀寒深的眉心又擰出了“川”字,冷冷的說:“你別告訴我,別人打你,你就站在那兒不動讓人打。”
我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忙否認解釋:“那倒沒有,只是我沒想到那女人那麼壞,膽子那麼大,居然敢當衆動手。同事們攔的快,所以我只被抓了一下。不過她哭得好凶哦,好像我把她怎麼着了似的。”
紀寒深陰沉沉的瞪着我,好一會兒,才冷笑着說:“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也就在我跟前橫,到了外面就成軟柿子了。”
“我哪有?”
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我明明就反擊了,不但令曹雅雯丟了臉,還洗清了我的小三、二奶罪名。
算起來,我還賺了呢。
但紀寒深卻沒聽我解釋,大手一伸,拎小雞似的拎着我的後脖領子,就把我給拽了出來。
我被他拽的直打趔趄,叫了好幾聲放手,他卻聽而不聞,一直把我揪到餐廳,摁在椅子上,才鬆了手。
“幹嘛啊?”我悻悻的橫他一眼,“多大點事啊,你發什麼火嘛!”
“這就算髮火了?你是不是沒見過我發火的樣子?”
紀寒深掃過來一個冷眼,臉色陰陰的,山雨欲來的節奏。
我頓時慫了,乾笑了聲:“吃飯,吃飯。”
劉嬸端飯過來,也看到了我臉上的傷口,“哎呀”一聲叫了起來。
“冉小姐,您的臉怎麼了?怎麼傷成這樣啊?”
我還沒說話,紀寒深就冷然回道:“壞事做多了,遭報應了唄。”
我梗了梗,氣得不輕。
這貨嘴巴怎麼這麼壞啊?
他真應該跟曹雅雯過一家去!
吃過飯,我以爲紀寒深又要下去散步,今天懶得跟,就一個人灰溜溜的回了臥室。
不料,也就五分鐘的樣子,紀寒深居然進來了。
我躺在牀上,吹着空調看電視。
紀寒深站在門口,嘟噥了一聲:“你倒是挺會享受。”
說着,就進來了,躺在另一側,偏着頭看着我。
我打量了一眼他的臉色,感覺他的心情還算可以,斟酌了下,問道:“哎,紀寒深,我可不可以……”
話說到一半,我又覺得有些不合適,遲疑着吞了一半回去。
“嗯?”他以眼神示意我說下去。
我咬了咬嘴脣,把眼一閉,心一橫,飛快的說:“我可不可以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沒等紀寒深吱聲,我就連珠炮似的說:“今天曹雅雯又找我茬,還當衆罵我當二奶不要臉,我說了我和陳浩還有王佳媛之間的事情。同事們雖然相信我沒有插足陳浩和王佳媛的婚姻,可是我以前很窮的,現在突然開豪車,他們肯定有諸多猜測。”
我深吸一口氣,死死地閉着眼睛,不敢看紀寒深的臉色,不管不顧的繼續說下去。
“反正你現在又沒結婚,身邊也沒有別的女人,那我可不可以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假裝我們在談戀愛,那他們就不會再胡說八道了。”
我說完,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偷偷摸摸的打量紀寒深的表情。
他一直盯着我,眉眼凝重,面沉如水。
我心一沉,弱弱地說:“我保證,我不會打着你的旗號招搖撞騙、胡作非爲的,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
他終於出聲了,卻只是意味莫名的說了這麼四個字。
“這樣他們就不會亂說了,還會羨慕我交了一個有錢又大方的男朋友。以後小桃過來了,我也有個說法。”
其實說白了,我就是想維護那點子可憐的自尊心。
紀寒深抽了一支菸出來,叼在嘴裡幹抽。
我忐忑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栽着腦袋坐等宣判。
好一會兒,紀寒深才說:“行,但是苒苒,但你自己心裡要有數。”
我先是一喜,而後立即反應過來了,心裡泛起一陣苦澀,強笑着點了點頭。
“你放心,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不會有非分之想的。”
紀寒深允許我自稱是他的女朋友,顧全了我的臉面,這已經是天恩浩蕩了,我不會因此而迷失自我,癡心妄想的。
不料,紀寒深的臉色越發難看了,狠狠瞪我一眼,就別開了頭。
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變得更差了。
這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怒點好奇怪啊!
次日一早,我去上班的時候,劉嬸主動提出要和我一起去。
我一想,車裡還沒貼小紅花,我還不會停車,就答應了。
帶着劉嬸去了少年宮,她指揮我倒車,然後用小紅花給我做標記。
下來車,我拎着包包去辦公樓。
不料,走出去老遠,拐彎的時候,我發現劉嬸居然還在跟着我。
“劉嬸,你怎麼沒回去呀?”
“我陪您進去。”
我疑惑了下:“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好。”
劉嬸只是笑笑,依然跟着我走。
我心裡打了個突,下意識摸了摸臉。
臉上的抓傷已經好多了,不過依然能看到三道紅紅的印痕。
我狐疑的想,該不會是我昨天吃了虧,劉嬸奉命過來給我找場子的吧?
到了辦公室,同事們都已經來的差不多了。
我回到座位上坐下,把新的包包往桌子上一放。
劉嬸呵呵笑着向同事們打了聲招呼,然後從包裡掏出一大疊請帖,一張一張的發。
“各位老師好,昨天我們家小姐回來說,按照少年宮的慣例,買了車要請同事們吃飯。這是我們疏漏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家先生在金陵大酒店定了帝王宴,今晚六點,請各位老師賞臉。”
有同事發出驚歎聲:“哇!帝王宴哎!”
“聽說五位數吶!”
“我們家小姐脾氣不好,也不大會說話,要是有言語衝撞了各位,還請各位看在她少不更事,多多包涵。”
劉嬸發了一圈請帖,誰都給到了,唯獨沒給曹雅雯。
她手裡拿着最後一份多出來的請帖,眉頭一皺,唸叨了一聲:“哎呀,這人吶,年紀大了就是愛忘事,我明明記得是九位客人,怎麼拿了十張請帖呢?”
說着,劉嬸就把最後一份請帖丟進了垃圾桶。
同事們的目光,紛紛移向曹雅雯。
曹雅雯漲紅了臉,眼圈都有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