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沒休息好,早上又操勞了一番,我一整天都蔫吧蔫吧的,上課的時候都無精打采的,差點撐不下來。
我怕劉嬸過來送飯,下午四點多鐘,就給紀寒深發了信息,說今天跟樂樂和小桃約好了,要去看電影。
紀寒深沒回信,我就當他默認了。
一下班,我就拉着樂樂和小桃跑了。
樂樂詫異的問:“苒苒,你不用陪你們家紀寒深啊?”
我隨口回道:“他加班呢,忙得跟陀螺似的,顧不上我。”
樂樂撇撇嘴,嘆道:“看樣子,老闆也不是好當的。”
小桃唏噓不已,叮囑我要好好照顧紀寒深,別再讓她那的帥姐夫生病了。
我心涼如水,自嘲的笑了笑,但什麼都沒說。
這些難堪,我一個人承受就好,讓她們知道了,還要爲我擔心。
八點多時,接到了紀寒深的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去。
“看電影呢,要到十一點出頭才散場。”
這場電影是懸疑驚悚劇,我膽小,從不看這類型的電影,但爲了躲避紀寒深,我什麼都顧不得了。
我不想跟他時時刻刻膩在一起,我要儘量避開他,然後徹底放下他。
回到悅華府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臥室裡的燈還亮着,紀寒深已經睡着了。
我洗了澡,到客廳裡吹乾頭髮,躡手躡腳的回到臥室,躺在半邊空牀上,貼着牀邊,儘量不碰到紀寒深。
看過恐怖片之後,腦子裡鬼鬼神神的,一團亂麻,一閉上眼睛,那些令人頭皮發麻的畫面就直往腦袋裡擠。
我怎麼也睡不着,翻過來覆過去,跟攤煎餅似的。
驀地,一條手臂搭了過來,嚇得我“啊”的一嗓子尖叫起來。
紀寒深慵懶的聲音響起:“叫什麼呢?”
原來是他。
我心一定,下意識往他懷裡縮了過去。
寂靜的黑暗中,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跳慢慢平緩下來了。
紀寒深抱着我,在我頸窩裡蹭了蹭,又睡了過去。
聽着他均勻綿長的呼吸聲,我輕舒了口氣,又往他懷裡縮了下,纔敢閉上眼睛。
醒來時,天還沒亮。
紀寒深在我身上起伏不定,十分兇猛。
我還困着,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他掐着我的臉頰把我弄醒,非要我配合他。
我就像一支化了的冰淇淋,隨他怎麼折騰,就是軟綿綿的提不起勁來。
……
四點鐘時,我又給紀寒深發信息,說我要和樂樂小桃出去吃飯,會晚點回來。
這一次,紀寒深秒回:“不許去,過來公司陪我加班。”
我從內心深處牴觸,不想去公司陪他。
當我以爲自己是他的正牌女友時,我很樂意去公司,讓大家都知道,我是紀寒深的女人,紀寒深是我的男人。
然而現在,我只不過是一個情兒,頂着紀寒深女朋友的虛名,被各色目光打量着的時候,我會心虛,被人奉承“總裁夫人”的時候,我會難堪。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提前溜號。
最後一節我沒課,就跟主任打了聲招呼,帶着小桃走了。
小桃還有一節散打課,被我拉出來之後,疑惑的問:“苒苒姐,我還沒上完課呢,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你剛開始練散打,一定很累吧?今天的課就上到這兒,歇會兒吧。”我拉着小桃上了車,開車帶她去商場。
“苒苒姐,你又要買什麼東西啊?”
其實我沒什麼要買的,只是既然跑出來了,總得找點事情做做,這樣回去之後,紀寒深問起來的時候,我也好有個說法。
我帶着小桃去買了一副新的拳擊手套和沙袋,以及運動服。
“這些東西你就放在家裡,以後不上課的時候,在家裡也可以自己練練。”
小桃乖巧的答應了,一本正經的對我說,要好好學習拳擊,變得很厲害,保護我,保護樂樂,誰要是敢欺負我們,她就把對方打得屁滾尿流、哭爹喊娘。
五點五十分,手機響了。
我心一顫,有些膽怯,不大敢接。
不用看,肯定是紀寒深。
一定是劉嬸去少年宮送飯,發現我不在,告訴紀寒深了。
紀寒深是來興師問罪的。
“苒苒姐,你的電話。”小桃指了指我的包。
我硬着頭皮拿出手機,果不其然,“紀寒深”三個大字躍入眼簾。
我按了一下鎖屏鍵,鈴聲就不響了,但電話還沒被掛斷。
“騷擾電話。”我乾笑着解釋,“最近常常有賣房子賣保險的電話,煩死了。”
小桃“哦”了一聲:“樂樂姐快該下班了吧,苒苒姐,我們要不要叫她一起過來?”
“好。”
其實我並不想叫樂樂一起來,她可不像小桃那麼好忽悠。
我怕再這樣多來幾次,樂樂會看出異樣。
也就兩三分鐘的樣子,手機鈴聲又響了。
這一次,是樂樂打來的電話,問我和小桃上哪兒去了。
“我們在商場呢,你快過來吧,晚上吃火鍋,我和小桃先去佔位子點菜去。”
樂樂應了聲,咕噥道:“還沒下班你們兩個就跑了,也不等等我,真是的。”
“我最後一節沒課,看小桃學拳擊太辛苦,就帶她出來放鬆放鬆,你快過來吧,我們等你。”
掛斷電話之後,我發現有一個未接來電,是紀寒深打來的。
兩個電話打過之後,紀寒深應該不會再打電話過來了。
不過今天晚上,我算是別想好過了。
呵呵。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躲什麼。
我知道,我什麼都躲不掉,但我就是不想去面對,想離紀寒深遠一點,再遠一點。
突然想起,之前跟樂樂說過的,等到王佳媛和王厚德都得到報應之後,我就跟她一起去藏區支教,遠離一切俗世喧囂。
那時候的夢想,多美好啊!
可惜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趙姐沒了,小桃無依無靠,我無法撒手不管。
算了,不想了。
人之所以不快樂,就是因爲想的太多了。
樂樂過來之後,我們一起吃了一頓火鍋,去公園散了會兒步,九點多鐘時就回去了。
我不知道紀寒深這會兒還在公司加班,還是已經回悅華府了,但我不想那麼早回去。
我開着車,一圈又一圈的在大街上游蕩,二環繞一圈,三環繞一圈,硬是從九點半繞到十一點半,車子都快繞沒油了,我才提心吊膽的回悅華府。
到了車庫一看,紀寒深的車已經停在車位上了。
我心一提,恍惚了一會兒,才認命的嘆了口氣,垂頭喪氣的上樓。
進門時都已經十二點出頭了,客廳裡的燈沒開,走廊裡一片黑漆漆的,只在主臥的門縫處,漏出一線窄窄的亮光。
我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深吸一口氣,推開了臥室門。
紀寒深側身躺着,大約是睡着了。
我舒了一口氣,輕輕放下包,就進了衛生間。
剛把衣服脫掉,站在蓮蓬頭下,衛生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紀寒深冷着臉,滿身怒氣的走了過來。
我顫了顫,弱弱的叫了一聲:“紀寒深……”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下巴就被死死地掐住了。
紀寒深的力氣很大,彷彿想硬生生把我的下頜骨掐碎似的。
“捨得回來了?”
他眉眼冷冽,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抖了抖,吃痛的擰起眉,哼了一聲:“鬆手,疼。”
“疼?我看你是一點兒也不疼,不但不疼,還快活的很嘛!”
他冷笑着把我抵在牆上,狠狠的衝了進來。
疼,生疼生疼的。
我還沒做好準備,一時半會的承受不了如此猛烈的攻擊,不由得直抽冷氣。
紀寒深卻越來越兇狠,好像我越痛,他就越開心。
我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雙腿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穩。
他把我摁倒在地板上,死命的折騰。
那雙冷冽的眼裡,燃燒着熾烈的怒意,火苗子都快竄出來了。
我閉着眼睛,死死地咬着嘴脣,用盡全身力氣抵擋那難以忍受的刺疼。
……
醒來時,天光大亮,燦爛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照進來,晃得人眼睛發酸。
紀寒深靠在牀頭,叼着一支沒點燃的煙。
他側眸掃了我一眼,冷然道:“苒苒,別跟我耍心眼。”
我一動不動,死屍一樣躺着,閉上眼睛不去看他。
我能清楚的聽見,紀寒深的呼吸聲驀地沉了。
他掐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臉扭向他。
我吃痛的“嘶——”了一聲,眯着眼睛,惱怒的瞪着他。
明明是他先跟我耍心眼的,不愛我,卻裝得一副多深情多寵溺的樣子,哄得我把一顆心毫無保留的交了出去。
現在我想把破碎的心收回來,他又這樣那樣,他到底想怎樣?
“苒苒,我早就跟你說過,你逃不掉的。既然你選擇了開始,就別妄想着離開。”
紀寒深說這話時,後槽牙磨得“咯吱”“咯吱”響,似乎是含着莫大的恨意,好像我做了多對不起他的事情。
“我沒逃。”我用力抽回下巴,別開臉,不去看他那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的表情。
紀寒深冷笑:“逃沒逃,你自己心裡清楚。”
頓了頓,他又說:“逃不逃得掉,你自己心裡也清楚。”
我心一涼,失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