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擦去額頭上的汗水,這才恭敬地說:“我們按照寒少爺的吩咐,帶了人去滑雪場找,可是找了半天,都沒看到衛先生。後來只在樹林外找到了衛先生的手機,手機大概是沒電了,已經關機了。”
“怎麼會只有手機?卓齊哥哥呢?卓齊哥哥也應該在那裡呀!”唐心怡激動地拽着那傭人的胳膊,衛卓雅扶住她,“你冷靜點兒!”
傭人頓了頓,繼續說:“我們本來是順着手機那兒留下的腳印去找的。可是現在下着大雪,衛先生的腳印都被雪覆蓋了。衛先生極有可能是走進了樹林裡,迷路了。其餘的人已經進了樹林裡找,可是樹林實在太大了,一時半會兒怕是找不到。”
唐心怡聞言,立即哭了出來,“那現在怎麼辦?下着這麼大的雪,卓齊哥哥又迷了路,他要怎麼回來?”
顧亦寒眸光沉了沉,“找幾個熟悉這裡地形的工人帶路,把園裡能上山的都叫上,穿好防護工具,一會兒在滑雪場集合,大家一起去找。”
一旁的衛卓雅連忙說,“我跟你們一起去找。”
唐心怡連忙擦了擦眼淚,轉身要去拿衣服,“我也去找卓齊哥哥。”
“你們女生留下,現在天已經黑了,你們又全都不熟悉這裡的地形,還得分散人力照顧你們。”顧亦寒說着,人往外走。
唐心怡頓住腳步,一旁的衛卓雅扶住她的肩膀,“別擔心,小齊會平安回來的。”
尹梓沫則是急急忙忙地將王嫂拿來的防雪服遞給他,“雪路不好走,一定要注意安全。”顧亦寒接過防雪服,看着她臉上擔憂的神色,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走了出去。
一旁的歐陽天舜也拿了衣服,往外走。顧青蘿拽住他的手,“我再多幫你拿幾件衣服吧,外面下這麼大的雪,肯定很冷的。”
歐陽天舜摸了摸她的臉頰,點了點頭。顧青蘿連忙推開板凳,往房間裡走,她回到房間,從歐陽天舜的行禮裡拿出了幾件大衣,抱成一團,一轉身卻撞進歐陽天舜的懷裡。
衣服散落了一地,顧青蘿連忙蹲在地上去撿,手腕兒卻忽然被人攥住。
“你冷靜一點兒。”歐陽天舜的聲音平靜,顧青蘿手上的動作頓住,她的手在顫抖。歐陽天舜握緊她的手,“這麼冷的天氣,拿大衣不保暖,還是拿羽絨服吧。左邊的衣櫃裡,有羽絨服還有防雪服,你拿給我。”
顧青蘿點了點頭,起身走到衣櫃旁,她拿衣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顧青蘿閉上眼睛,努力平穩好呼吸。
“他……他不會有事吧。”
歐陽天舜越過她,拿了一件羽絨服穿在身上,接着又拿了幾件衣服在手上。
“別擔心,一有消息,我立即給你打電話。”歐陽天舜拿着衣服往外走,顧青蘿將衣櫃的門關上,叫住他,“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
歐陽天舜腳步一頓,點了點頭,接着離開了房間。顧青蘿靠在衣櫃上,捂住心口,明明已經打算放過自己了,可是爲什麼一聽到他有危險,她還是會這麼擔心,這麼害怕?
男人們都出去找人了,剩下的人坐在客廳裡等消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唐心怡哭累了,趴在衛卓雅的懷裡。
尹梓沫握着手心,那滑雪場少說也有上百畝了,加上週圍的樹林,天色這麼暗,又下着大雪。衛卓齊要真是在裡面迷路了,或者出了什麼意外,真的是很難找到他。
可是,如果今晚找不到他,下着這麼大的雪,凍也會把他凍壞的。
顧青蘿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腕錶,一臉無聊地說:“好睏啊,你們等吧,有消息告訴我一聲好了,我先去睡覺了。”
唐心怡聞言,立即憤怒地看向她,“顧青蘿,現在大家都在爲卓齊哥哥擔心,你怎麼還有心思睡覺?”
顧青蘿伸了個懶腰,看着她,嘲弄地笑了笑,“丟了的是你的未婚夫,我幹嘛要替他擔心?再說了,我未婚夫都跑去幫你找未婚夫了,你怎麼還好意思跟我急眼?”
“你!”唐心怡氣的瞪着她,“虧卓齊哥哥以前那麼喜歡你!你這麼做,對得起他對你的喜歡嗎?”
“你在說笑話嗎?”顧青蘿冷哼一聲,“你也說了是以前了,既然是以前,那我現在就沒必要爲他擔心了。倒是你呀,好不容易把他搶過去了,怎麼還上趕着讓我這個前女友爲他操心。原來,你也知道……在他心裡,你不如我呀。”
“顧青蘿!”唐心怡氣的小臉兒漲紅,看着她那張明媚的小臉兒,知道自己理虧,心裡憋着一口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顧青蘿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別這麼大聲叫我,我噁心。”
說完,顧青蘿轉身往臥室的方向走。唐心怡氣的一跺腳,加上心裡擔憂衛卓齊,當下又嚶嚶的哭了起來。
衛卓雅被她哭的心煩,起身走到了外面的走廊,雪越下越大,她臉上的擔憂也越來越濃。小齊從小就喜歡爬山,露營,在這滑雪場迷路,八成是出了意外。她現在只能祈禱,顧亦寒早些找到他。
顧青蘿回到房間,打開衣櫃,從裡面找出羽絨服,手套,帽子,圍巾,很快就把自己武裝上。她又從歐陽天舜的衣服裡找了一件防雪服,穿在身上。
人們都在客廳裡,顧青蘿輕鬆地從後門走出了房子。迎面一陣冷風吹來,她用力地緊了緊衣服,來了這麼多天,這還是她第一次出門,天可真冷啊。
看着眼前的風雪,顧青蘿目光堅定,衛卓齊,不管我們以後會怎麼樣,現在我絕對不允許你出事。
顧青蘿對莊園裡很熟悉,她開了一輛觀光車到滑雪場。刺骨的風幾乎要將她的骨頭都刺穿,風雪打在臉上,就像刀子。
她纔剛出來,感覺都像是要凍死了,衛卓齊已經在這樣的環境下待了四個多小時,就算沒有出什麼意外,肯定也已經快要被凍壞了,她一定要儘快找到他。
四周都是路,又都不是路。顧青蘿看着無數的方向,拿着手電筒掃了一圈兒,好像都一樣。她閉上眼睛,碰碰運氣吧,顧青蘿深吸一口氣,往選定的方向走,衛卓齊,你一定要在這個方向!
偌大的樹林裡,只能聽到寒風的聲音。衛卓齊坐在一個樹坑裡,試着動了動受傷的右腿,沒有任何的知覺,只是冷,無邊無際的冷,這隻腿八成是廢了。
他滑完雪收拾東西,才發現一直放在口袋裡的手鍊兒不見了。怎麼找也找不到,心裡一個聲音告訴他,丟了就丟了吧,不是已經決定要忘記她了嗎?轉身要走,可是腳卻怎麼都提不起來。
另一個聲音告訴他,這是她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也是她唯一忘了要回去的東西。他捨不得就這麼丟了,因爲丟了它,就像是心缺了一塊兒,他得找回來,把心補上。
漫天的雪地裡,他走了兩個小時,腳都凍得沒了知覺,能找到它,是個奇蹟。轉身往回走,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想着也許就是剛掉的,他便又往回走,走着走着,才發現方向不對,迷了路。
他的方向感很強,所以走出這片森林不是什麼問題,結果,卻噗通一聲掉進了樹坑了,腿骨折了,用不上力氣,連爬出樹坑,都成了奢望。
他費力地喊了半天,也沒有人應聲,也對,下着這麼大的雪,根本沒有人會進樹林。衛卓齊攤開手心,看着躺在上面的手鍊兒,耳邊兒彷彿還可以聽到她歡快的聲音。
“蘿蘿,在海邊買紀念品,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你懂什麼,那賣手鍊兒的說了,這是一對兒,叫姻緣鏈兒,男的一條……喂衛卓齊你搶我項鍊兒幹嘛?”
眼前彷彿還可以看到,她張牙舞爪撲過來的模樣,多想再那樣將她抱在懷裡,任由她在懷裡咬牙切齒的胡鬧。
他後來無意間又去了海邊兒,隨口問了問那買手鍊兒的商販,那商販說,這姻緣鏈兒鎖姻緣,男的一條,女的一條,只要兩個人戴上手鍊兒,就能有一輩子的好姻緣,不分開。
一輩子不分開?興許,他今晚就要死在這兒了,也許明天,他的屍體就會被雪蓋住,要等到明年雪化的時候,才能看到。
他就要死了,可是,心裡卻很捨不得,不是捨不得那花花世界。就是想要再看她一眼,就看一眼就好了,這樣他到了地獄裡,也好有個念想。
“衛卓齊!”一聲呼喊忽然傳了過來,衛卓齊搖了搖頭,他是真的要死了嗎?怎麼會聽到蘿蘿的聲音?
“衛卓齊,你在哪兒?還活着,就吱個聲兒!”顧青蘿喊得嗓子都快啞了,頂着風,寸步難行。
衛卓齊終於確定自己不是幻聽,掙扎着想要起身,卻又跌坐回去。
“蘿蘿!我在這兒!”衛卓齊張開嘴,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這風雪裡還不如顧青蘿的聲音大。
顧青蘿停下腳步,隱約的聽到了回答,她心中一喜,加快了腳步,繼續叫,他就在附近,還能迴應她,說明,他沒出什麼事兒。
衛卓齊也接連應了幾聲,顧青蘿聽着他的聲音越來越清楚,心裡着急,卻還是沒辦法確定他在什麼方向,強烈的風雪讓她幾乎快要睜不開眼睛,她又往前邁了一步,卻噗通一聲,栽進了樹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