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象中的疼痛,顧青蘿連忙支起上半身,手上的觸感有些柔軟,顧青蘿這才發現身下壓着一個人,她連忙拿着手電筒照了照。
衛卓齊突然被燈光這麼一照,連忙捂着眼睛,“蘿蘿,是我。”
顧青蘿聞言,將手電筒丟到一旁,忽然用力地捶着他的胸膛,“衛卓齊,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混蛋!”
衛卓齊抓住她的手,“蘿蘿,你再打,可就要把我打死了。”
“打死你正好,省得我看着你心煩!”顧青蘿抽回自己的手,從他身上下去,氣沖沖地別過頭,不看他。
衛卓齊慢慢地支起身子,脣角帶着笑意,喘了口氣,“你如果捨得讓我死,又怎麼會冒着這麼大的風雪來找我?”
顧青蘿擦去臉上的淚水,因爲天氣冷,淚水都像是在臉上結了冰一樣,一碰臉頰就痛的想要裂開一樣。
“我只是……只是不想你死在我們顧家的地方!我是怕你髒了我們顧家!”顧青蘿站起身,還是不肯看他,她脫下身上的防雪服,丟給他,冷着臉,“穿上,快起來,我帶你出去。”
這樹坑也不高,顧青蘿想着,衛卓齊可真會找地方躲雪。
衛卓齊接住防雪服,男士的防雪服,應該是歐陽天舜的衣服。他脣角的笑意淡了幾分,“他們人呢?我的腿受了傷,自己出不去。”
顧青蘿這才轉過頭,一臉焦急地看着他,“哪裡受傷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的?”說着,蹲在他身邊,碰了碰他的腿,“是這隻腿嗎?還能不能動?怎麼受的傷?”
“已經沒知覺了。”衛卓齊苦笑一聲,“剛纔掉下來的時候,撞到了石頭上,骨折了,說不定這隻腿就這麼廢了。”
顧青蘿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幫他把身上的雪花拍掉,“丟了什麼東西,你這麼着急?連腳都要搭上了,值得嗎?”
衛卓齊認真地看着她,被他這樣的眼神看的心裡一片慌亂,顧青蘿連忙轉開了視線。
“值得。”衛卓齊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顧青蘿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既然你走不了,那我現在給小叔發信息,讓他們過來接我們。”
本來,她是打算把他悄悄的領回去的,畢竟兩個人現在的關係,實在不適合一起出現。但是,他的腿出了問題,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還是先救人要緊。
“你自己一個人過來的?”衛卓齊有些詫異。
顧青蘿緊了緊衣服,“怎麼,我一個人不行嗎?”
衛卓齊心頭有溫暖的東西流過,想到她單薄的身在在雪地裡走了那麼久,很是心疼。看着她凍的渾身發抖,將手上的防雪服遞給她,“快把衣服穿上。”
顧青蘿固執地不肯穿,也不再看他,自己縮到一旁,“你凍了這麼久了,還是你穿吧,我暖和着呢。”
說着,顧青蘿已經拿出手機,用凍得已經快沒有知覺的手,給顧亦寒發了短信。雖然她對這裡很熟悉,可是,下着這麼大的雪,天又這麼黑,她也說不上確切的位置。
衛卓齊將她拽到身邊,“我是男人,不怕冷。”說着,將手上的防雪服披到了顧青蘿身上。顧青蘿生氣地將防雪服拿了下來,丟給他,“說了,我不冷,你披就好了!”
說完,她將地上的雪扒開,然後將裡面的樹葉還有一些爛樹枝堆了起來,衛卓齊不抽菸,所以身上沒帶火。好在顧青蘿來的時候,做了萬全的準備,她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打火機,點了幾次,終於把樹葉點着了。
她又往旁邊找了找,搜刮來了一堆樹葉,她將火生到了衛卓齊身邊,可是兩人還沒暖和過來,火就熄滅了。她又試了幾次,因爲下雪,樹葉有些潮溼,不好點着。
衛卓齊看着她忙了半天,凍的手都快要拿不住東西了,重新將她拽回到身邊。
“我們一起披好了。”衛卓齊說着,將顧青蘿拽進懷裡,從背後將她包進自己的懷裡,厚實的防雪服包裹住兩個人。
顧青蘿用力地掙扎,“衛卓齊,你這是在幹什麼?”
衛卓齊卻緊緊地抱住她,不給她逃脫的機會,“蘿蘿,謝謝你還肯過來找我,能在這個時候見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幸福嗎?”
顧青蘿不再掙扎,任由他抱着,心底卻一片淒寒。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了,顧青蘿偎在他的懷裡,慢慢的暖和了一些。
樹坑裡黑漆漆的,只有手電筒發着幽暗的光亮。四周很安靜,靜的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一下一下,就像在提醒他們,彼此相擁的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消失。
“衛卓齊,你還冷嗎?”
衛卓齊的思緒已經有些混亂,他在這冰天雪地裡已經待了太久了。他下意識地將她抱緊,“有你在我身邊,一點兒都不冷了。”
“你這個時候跟我說甜言蜜語,小心被雷劈死。”顧青蘿擡起頭,這才發現天空大概是放晴了,隱約的可以看見幾顆星星。衛卓齊也順着她的視線,看向漆黑的夜空。
記得上次在海邊,他們還在一起看星星,那個時候,誰也沒想到,他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蘿蘿,知道嗎?把你抱在懷裡,就算是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我也不怕了。”衛卓齊將下巴放在她的肩上,輕輕地貼着她的頭。
他周圍的空氣都是冷的,顧青蘿知道他應該已經冷到了極致,可小叔他們還沒過來。她將圍巾解了下來,纏在他的脖子上,接着將耳罩也戴在了他的腦袋上。衛卓齊抓住她的手,“給了我,你用什麼?這裡這麼冷,你會凍壞的。”說着,要還給她。
顧青蘿搖搖頭,將手套也戴在他的手上,接着鑽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將頭貼在他的胸膛。
“你穿暖和點兒,用力地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衛卓齊聞言,將她抱的緊緊的,他的眼神有些渙散,身體幾乎已經感受不到外界的溫度,“蘿蘿,要是有下輩子,我們一定要換個方式相遇。”
“可我下輩子,不想遇到你。”顧青蘿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着他的心跳,“下輩子,你就是認識我,也千萬不要招惹我。衛卓齊,這輩子遇到你我已經夠倒黴了,拜託就別再禍害我的下輩子了。”
衛卓齊苦澀一笑,“蘿蘿,你就這麼恨我嗎?”
顧青蘿擡起頭,認真地看着他,兩個人眼中只有彼此的模樣,“衛卓齊,如果我現在讓你跟我私奔,你丟掉唐心怡,我不要歐陽天舜,就我們兩個,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你敢嗎?”
衛卓齊看着她的眸子裡清晰的倒映着他的樣子,他根本丟不掉這一切,唐心怡還懷着他的孩子,他不能離開。
“蘿蘿,我……”衛卓齊目光沉痛地看着她。
看着他眼中的猶豫,顧青蘿伸出手,撫上他剛毅的臉頰。
“青蘿小姐!衛先生!”
不遠處傳來人們的呼喊聲,打斷兩人之間安靜的氣氛。衛卓齊沒有說出他的答案,顧青蘿卻已經心知肚明,她嘲弄的笑了笑,“你不敢,我知道的。”
說着,她從他的懷裡鑽了出去,接着站了起來。
“蘿蘿!”衛卓齊叫住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似乎一直以來都做錯了,他根本沒有辦法放下她,他不應該任由那份懦弱將事情變成今天這一幕。
顧青蘿拿着手電,往外照了照,大喊了幾聲。
不到一分鐘之後,人們已經圍了過來,十幾個手電筒都照進了樹坑裡。歐陽天舜站在樹坑外,看着裡面的場景,皺了皺眉心。
顧青蘿向他伸出手,“先拉我上去,他的腿骨折了,你們一會兒下來把他擡上去。”歐陽天舜看着她蒼白的小臉兒,摘掉手套,抓住她的手,將她拽了上來。
顧青蘿剛剛上去,腳還未落地,整個人已經向歐陽天舜的懷裡撲了過去。歐陽天舜將她抱住。
“你怎麼這麼不知輕重,你的身體狀況自己不清楚嗎?”歐陽天舜第一次對顧青蘿紅了臉,顧青蘿向他笑了笑,“你真嘮叨。”接着人便暈了過去。
歐陽天舜眸光一沉,摸了摸她的額頭,這才發現,她居然還發着燒。他脫掉身上的外套,罩在她身上,接着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焦急地往雪地裡走去。
衛卓齊被人擡了上來,躺在擔架上,他看着歐陽天舜抱着顧青蘿離開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澀。
工人們擡着他往雪地裡走,他閉上眼睛,懷裡的手鍊悄無聲息地滑落,淹沒在雪地裡。幾個工人走過,手鍊兒徹底地壓進了雪地裡。
歐陽天舜抱着顧青蘿回到莊園,尹梓沫看着他懷裡的顧青蘿,有些詫異,“青蘿不是回房間裡睡覺了嗎?她怎麼會……”
歐陽天舜則是對着守在一旁的醫生吩咐,“她現在發着高燒,麻煩幫她檢查一下。”
醫生連忙應了一聲,一旁的唐心怡則是激動地問:“你怎麼回來了?卓齊哥哥呢?找到了嗎?他怎麼樣?”
歐陽天舜腳步一頓,“放心,他死不了。”說完,便抱着顧青蘿離開了客廳。
沒多久,衛卓齊也被人擡了回來,莊園裡又是一陣忙。尹梓沫看着顧亦寒被凍的發紅的手,貼心地送上暖手袋,“先暖和暖和,我已經叫人給你準備了熱水洗澡。”
顧亦寒將她的手推開,並不領情,衛卓雅則是忽然衝過來,一把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