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仲薇別過臉,擦拭掉眼角的眼淚,看她的眼神極爲複雜,帶着隱約的悲痛:“小七,快去見你爺爺,一面吧。”
盛初七感覺身體好冷,她在哆嗦,聽到這句話,什麼也不顧,將斯君謙推開,便推開門跑進去。
樑伯跪在了矮榻前,那原本挺得直直的腰板,這刻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打擊而被壓垮了。
他轉過身來,看向闖進來的盛初七,整個人都跟老了十歲,老眼閃爍着淚花,讓開了位子。
動了動嘴,一個字都卡在喉嚨,說不出來。
盛初七一雙大眼睛積滿了淚水,她視線看向樑伯身後,躺在牀上氣若游絲的爺爺,他那佈滿了皺紋的手慢慢的擡起,往外伸,口中不知嘟噥着什麼。
像是,喚誰。
“七……七……”
盛初七聽到了爺爺,口中含着一個七字,她不斷的哽咽,上前,一把跪在了牀前,伸出雙手握住了爺爺顫抖的大手,自己的身子微微戰粟。
“爺爺,我在,我在啊。”她聲線極其不穩,眼淚不能受控制的往下砸,流進了脣角充滿苦澀味道。
盛洪安的混沌的視線,在聽到她哽顫的聲音,一點點的變清晰,發白的老臉拼出了慈祥的笑意。
“別哭,乖,七七乖。”
盛初七聽到爺爺蒼老無力的嗓音,徹底崩潰的放聲大哭,抽抽嗒嗒的,聽着格外可憐,雙手將他的手緊緊握住不鬆開,貼着自己的臉頰,像感受爺爺的體溫。
盛洪安的視線,看向樑伯。
樑伯忍着悲痛,將三名律師同時都喊了進來,閒雜人等都一併的退出了臥室。
就連盛仲薇想進來也被幾名保鏢攔在了外頭,此時不用看就知道臉色有多黑了。
臥室內的氣氛格外的嚴肅緊張,律師將遺囑都備好拿出來,一層層厚厚的轉讓書,盛洪安事先早在很久前就已經按完手印,如今只要等盛初七簽完字就可生效。
她不願籤,哭泣地看着爺爺拼命地搖頭。
盛洪安虛弱的朝她點點頭。
“不要,爺爺,我不要爺爺……”盛初七潛意識裡自始至終都在認爲,簽了字就會永遠的失去爺爺。
她,不想這樣,也不要這樣。
樑伯見到看着從小長到大的二小姐,哭的像個沒人要的孩子般,老眼一花,忍不住別過臉去擦眼淚。
盛洪安疲憊的閉上眼,好半響都睜不開,這把盛初七嚇到了,緊張而不安的抓緊他的大手,脣瓣顫抖的喊着爺爺,爺爺。
樑伯上前,忍痛勸道:“二小姐,你就籤吧,別讓老爺子走的不安生。”
“我……”盛初七呼吸急促,像是要喘不過起來似的,她哭得哽咽:“樑伯,我只要爺爺。”
“二小姐。”樑伯也忍不住掉了幾顆眼淚下來,將律師手指的股份轉讓書遞給她,長長的嘆:“籤吧。”
盛初七拿起筆的手都在劇烈的發抖,她艱難的,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就好像回到了兒時,爺爺教會她怎樣一筆一劃寫下盛初七三個字。
此刻的盛洪安睜開逐漸就快失去光澤的眼,慈愛的看着她簽下名字,蒼老沒有什麼血色的臉孔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