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蕊臉上尷尬,抿着脣,沒有說話。
景仲言微微蹙眉:“嗯?”
“沒,沒事……”
他眉頭蹙的更緊了:“肚子痛?月經?”
臥槽!
喬蕊臉色一變,擡眼狠狠的看着他,月經兩個字他這麼隨隨便便的說出來真的好嗎?而且是女人肚子痛就只有月經嗎?你怎麼不問我是不是急性胃潰瘍!
臉頰漲紅,喬蕊咬着牙說:“想上廁所。”
男人表情淡然,嗯了一聲,拉開車門。
“走啊。”看她還捂着肚子坐在裡面不動,他催促。
喬蕊一愣:“去哪兒?”
“洗手間。”
“這附近有?”她眼前一亮。
他沒做聲,只看着她。
喬蕊趕緊下了車,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眼車,覺得就這麼放着,不安全。
景仲言道:“還怕被人開走?堵成這樣,怎麼開。”
也是,不可能她上個洗手間的功夫,前面路就通了吧,不可能這麼快。
景仲言剛剛去買東西,沿途竟然還記得洗手間的位置,位置有點遠,離他們停車的地方又走了十來分鐘,好不容易到了,喬蕊趕緊進去。
公廁別指望多幹淨,喬蕊匆匆解決了,洗了手就出來,卻看到景仲言正站在外面,可目光,卻深沉的盯着馬路中的某一輛車子,視線似乎想透過玻璃窗,射向那車廂裡的人。
她走近兩步,隨着他的目光看去,可因爲現在天已經黑了,她也看不清楚。
注意到她出來,他收回視線,微斂的眼睫,遮住了他眸中的異色。
“走吧。”
喬蕊跟着他,目光,卻忍不住又往那輛車看去,這次她看清了些,車裡好像有三個人,前座是個男人,後座是一男一女。
那麼景仲言在看誰?
回到車裡,喬蕊心裡還在想剛纔車裡的人,卻聽景仲言道:“再等一小時如果還沒通,你就先回去。”
“你呢?”她脫口而問。
他看着她,沒說話。
男人漆黑的眸子,在車內燈光的映照下,滲出一種不一樣的深沉,喬蕊趕緊避開,急忙說:“我是說,你要一個人一直等着?”
“不然?”
不然就棄車,明天再去警局領,她這話沒說出來,他不想棄車,肯定有他的理由,這車裡是他的私人座駕,後車箱裡還有很多他的私人物品,這個喬蕊看到過,有時候兩人去超市買的東西多了,他會開後車廂,後車廂裡有一個箱子,箱子不大,但裡面很多紙質的東西,她不知道是什麼,也沒看過,但應該是他經常會用的,所以放在車上。
一輛車或許不重要,但是他應該不想把自己的東西雖然放在外面,尤其是裡面可能還有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想了想,她說:“一起等吧,要是困了,在車上睡睡也行,反正也不趕時間。”
“你不趕?”他眉眼深沉:“不是明天約了方徵秋。”
市長的名字也就他能隨隨便便的說出來,喬蕊不好奇他怎麼知道她和市長是約的明天,反正公司都是他的,他有什麼想知道不能知道的。
不過她卻記着另一件事。
“景總,你上次明明說,要過幾天再找市長,爲什麼突然催着?”她剛開始以爲她早上和他鬧得不愉快,他公報私仇,當面刁難她,但後來又覺得不太可能,景仲言本身就不是那種公司不分的人,他對公事,向來很認真,也很嚴謹,而且賠償的問題關係到公司利益,他還要跟那幾位股東交代,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處理。
這個是他約好了市長後纔想到的,她也想問問他原因,但是因爲氣氛不對,她最終拖了一天也沒問,倒是現在能問問。
“你覺得爲什麼?”他看着她,突然問。
喬蕊一愣,問她?她怎麼知道。
“我不懂。”
“那你覺得是什麼?”他換了個問題。
喬蕊想了想:“是不是其他公司都談完了,就剩我們了,如果再拖下去,政府資金或許不足,給不了我們想要的賠償條件?”
他目光淡淡,看她的視線,帶着清懶:“讓你負責這個案子,這個案子要聯絡的人,最大的就是方徵秋,在聯繫之前,你就沒研究一下他這個人?”
“人?”
景仲言不慌不忙,慢慢道:“方徵秋是京都方家的人,家裡關係亂,但他也算出類拔萃,年少才智初現,是家裡的重點培養對象,這麼好的苗子,不留在京中,放到慕海市來爲什麼?說是磨練,可誰知道上面有沒有別的意思。一來就大刀闊斧的搞重點城市項目,不怕得罪人,是他仗了誰的勢?方家還沒這麼大的面子,那他隸屬的誰?還想不通?”
喬蕊一愣,景仲言難得說這麼多話,卻說得有些不明不白,她深思了一會兒,臉色有些變化:“所以,方市長是來慕海市有事要做的?”
他目露淡然:“不算太傻,還能想通。”
“可這和我們的賠償有什麼關係?”
景仲言眉頭重新擰起:“還是不懂?”
喬蕊苦着臉,嘴脣抿得緊緊的。
男人吐了口氣:“他的背景是誰,他爲誰辦事,就能說明他的後臺是誰,後臺淺的,我們還能吊着點,一切以自身利益爲重,後臺重了,我們就不能輕視,不給方徵秋面子,也要給他後面的人面子,所以就不能吊得太高,適可而止懂嗎?”
所以,這是忌憚了方市長後面的人,所以我們的譜就不能擺了,最好是賠償的事快點落實,別節外生枝,出什麼變動,而且如果到時候真的出了變動,方市長後面的人勢大,他們的錢,說不定一分錢都拿不到。
可是,如果早知道如此,他們之前就該積極點,爲什麼之前一直散漫,突然要積極?
喬蕊看着景仲言,是因爲他也是最近纔打聽到方市長的底細?
她這個猜測,其實和真相已經很近了,但是也不絕對。
方徵秋來慕海市的目的,他背後的人,這些事情,景仲言以前是不關心的,因爲他先入爲主的以爲,這後面頂多就是方家,方徵秋做的事,應該也是方家要做的事,他沒多上心,因爲方家對他來說,是兩條平行線的,沒有交集,也沒必要多想,自然不可能着手去調查。
可那天在尚館“偶遇”,喬蕊和秦若離開的時候,他和方徵秋說了兩句,他從他的口吻中,聽出了苗頭,這才生了疑,回去就查了。
事情不難查,因爲上面也沒多隱蔽,因此就一天,他就搞清楚了。
本來是想私下告訴喬蕊,但今天早上他的確心裡有氣,態度就生硬了,口吻也不柔和。
“這個案子從交給你開始,你就一直沒想過調查清楚?”他突然問,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喬蕊。
喬蕊眼神有些閃爍,她其實調查過,但是都是一些片面的上消息,她沒有同行的朋友,也沒地方打聽,最大的信息來源就是上的新聞和夏豪他們的關係,但是這些,肯定查不到太深的,並且她沒做過這種事,第一次接案子,完全是新手,很多地方都磕磕絆絆。
“以後知道怎麼做了?”看她不言語,似乎也知道錯了,他又問。
喬蕊趕緊點頭:“知道了。”
他教她:“你接一個案子,第一要做的,除了把所有相關資料看完,做出最好以及最壞的各種評估,還有就是分析你的對立方,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如果連對立方要什麼,性格如何,怎麼談都不清楚,這個案子,你一定完不成。”
她沒做聲,低低的垂着頭,像個聽訓的學生。
想要喬蕊強大起來,這些東西,是都要教的,景仲言原本是想循序漸進,但好像效果還不如直接說。
看來以後,有什麼還是直接講明算了,她這腦子,不露骨點,她聽不懂。
涉及到公事,兩人間的磨合,好像小了許多,又談了一些關於明天怎麼應對的事,車廂裡的氣氛就變好了。
兩人都是能公私拆分的人,談到正經事,便沒心情去想那些綺麗的私事,談着談着,喬蕊覺得收穫良多,景仲言也覺得收穫不少。
至少證明了,對她來說,轉移話題這個方法,絕對有效,並且絕對能拉近關係。
兩人談了好半天,直到外面有人叫:“通了,通了,前面通了!”
前面的路況終於清理好了,之前是三車追尾,連環撞擊,兩人重傷,七人輕傷,都送了醫院,但是三輛車的殘骸卻到處都是,而且車子碎得比較嚴重,連馬路邊的護欄都有破損,要善後的事,實在太多,最後交警還發現,連汽油罐都灑了不少,如果不是及時控制,估計前面都該爆炸了。
而幾個小時的清理,絕對已經是很快的了,而且又是晚上,到處都黑漆漆的,也增加了清理難度。
又等了一會兒,前面的車漸漸通了,後面也終於鬆開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喬蕊上了二樓,關了房間門,她就坐到牀上,心裡一邊消化着景仲言之前對她說的那些理論知識,一邊想着以後的事。
搬家是不能搬了,但是也不能搬到他的房間啊,那得多彆扭啊,而且兩人間又該怎麼個說法?就算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但也終究發生過了,心裡難免有隔閡。
這麼想着,喬蕊又覺得煩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