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心看着即便是保持着微笑也掩飾不了眼底苦澀的顧易陽,喉間哽了哽,僵硬的開口,“這位先生.”正想說什麼之時,便看到顧易陽突然迅速的斂去眼底的真實情緒,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問題上。
“如果我說認錯人了,你信嗎?”
認錯人了?認錯人了纔對自己那麼好的嗎?
“嗯,我相信。”白水心點點頭,他方纔那滿滿落寞的目光,讓人不得不信。
顧易陽看着臉色仍舊蒼白無力的白水心,猶豫着說道,“歐紀斯。事實上我是看到你們爭吵才注意到你的。你是因爲他所以才暈過去的嗎?”他看到她追了出去,所以纔跟了上去。
白水心沒有料到他會說這些話,一下愣在了原地,當想到那日在歐老夫人的生辰上看到他,顯然他與歐紀斯認識後,頓時開始警戒起來,表情也變得嚴肅了。
見她突然疏遠的目光,顧易陽知道自己開錯了話題,但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猶豫着開口問道:";你沒告訴他.你懷孕了嗎?";他追出去的時候看到歐紀斯回頭了,然而他卻依舊沒有任何遲疑的決然離去。
見她遲遲沒有說話,顧易陽連忙又補充了一句,";別誤會了,我只是猜測的。如果你告訴他的話,他再那麼冷漠的話就不是人了。";他相信她知道自己在指代什麼。
聞言,白水心的表情一下僵住了,半晌,她緩緩說道:“如果你是在同情我的話那不必了。”她只覺得自己悲哀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可憐,即便是有,也不想讓人憐憫自己。
“別誤會,我只是好奇一問而已,如果有冒犯到你的意思,那我向你道歉。”顧易陽認認真真的給她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見他認真的模樣,白水心的表情終於有所緩和,但她沒有說話。告訴歐紀斯的話,他估計會直接將她送上手術檯。
白水心搖了搖頭將腦子裡的思緒一甩而空,她看向顧易陽,“我希望這件事情你能替我保密。”她用嚴肅的口吻拜託他。
“一定。”顧易陽毫不猶豫的連連點頭。
驀地想到什麼低頭從包裡掏出皮夾拿出一些錢,遞給他。";謝謝你爲我所做的一切,這是一點小意思,請你收下。”雖然是他認錯了人,但在這裡照顧了她這麼久,如果只有一句謝謝,她實在過意不去。
顧易陽瞟了一眼她掌心裡的錢,又緩緩的將視線移到她的真摯的表情上,而後搖了搖頭,推開她的手。
";不用了,我並不是問你要好處才留到現在的。";
他說話時的嗓音很淡然,表情也如此。白水心因爲他的話僵了僵,卻執意要他收下。";我不喜歡欠別人。";
顧易陽看着她認真的表情,見推託不了,“既然這樣,那我只好收下了。”之得接過她的錢收下。
白水心看着他接過錢之後,這才衝他有禮的點了點頭,說道:“那再見了。”說完轉身便要離去,然而雙腿還沒有邁開一步,便聽到顧易陽的呼喚聲。
“等等。”顧易陽連忙喚住她。
白水心轉過有以莫名的眼神看向他。
";是要回家嗎?我送你回去吧。”顧易陽淺淺一笑露出無害的表情,擡起手腕向她示意腕錶上的視線。“現在快將近凌晨了,這個時間在這個地段是很難叫到車的,況且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很會引起那些色狼圖謀不軌。";
他要送她回去?
白水心的眼底有一絲的驚愕。
方纔不是說認錯人了嗎?現在是怎麼回事?
白水心猶豫的看着他,遲遲沒有說話。
見她沉默不語,顧易陽以爲她是不相信自己,便說道:“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可以把身份證,電話號碼,統統告訴你,這樣你可以放心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白水心解釋道。
“那你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顧易陽衝她露出明媚一笑,說道:“我們也算認識了。”
拒絕不了顧易陽的好意,白水心最後不好意思的說道:";那麻煩你了。";
四十五分鐘的路程,不長但也不短。
白水心從他的口中他得知了他的身份,顧易陽,顧氏企業總經理,他溫文爾雅,幽默風趣。一路上似乎是擔心她會因此尷尬,而不停的開口跟她說話,雖然白水心鮮少開口。
在沉默和尷尬的氛圍之中,終於到達了別墅。
顧易陽先行下了車,體貼的爲白水心打開車門,舉止動作之間無不流露出紳士的品格和良好的修養。
“今天真的麻煩你了,謝謝。”白水心真心的感謝他爲自己所做的一切。
“不用客氣。”顧易陽衝她擺擺手,“如果你真想謝我的話那跟我做個朋友吧。”
聞言,白水心一愣。
見她沒有反應,顧易陽又問道:“不可以嗎?”
白水心有五秒的遲疑,因爲他與歐紀斯相互認識,但想到他爲自己所做的,拒絕的話實在說不過去,於是點點頭,“不,當然可以。”
“那朋友,我們下次再見。”顧易陽臉上的笑容明媚得如春光,一下掃去白水心心口的陰霾,頓時讓她疲憊的身心輕鬆了並不少。
白水心看着他的車遠去好久,這才轉身進了屋。
已是深夜,歐家別墅裡萬籟俱寂。
不想驚擾了他人,白水心摸着黑進入屋裡,一路扶着牆壁朝自己的臥室摸索而去。
白水心推開房門,意料之外的,一束刺眼的光亮從裡面射了出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聽到一聲沉冷有力的質問在不遠處響起。
“那個男人是誰。”
白水心一驚,循聲望過去,一抹佇立在窗口的背影頓時映入她的眼簾。根本不用她去多想,光從對方那倨傲如雕塑一般的身影還有那一貫冷得能夠將一切凍結成冰的話語就知道是誰。
一剎那,白水心的表情變得驚詫。她意外他今天居然會在家裡,更意外他會出現在她的房裡。
見白水心遲遲沒有吭聲,歐紀斯一個轉身,一個冷厲的目光射向白水心。“那個男人是誰。”歐紀斯又重申了一遍。話語之中有刻意壓抑下來的滿滿怒火,好似下一秒便會爆發出來似地。
在醫院裡陪着之情到十點,確定安然無恙之後這才趕了回來。白天,在抱着阮之情離開的時候,關上車門的那一秒,他不經意的回頭看到她跌倒在地的場面,以爲她是故意做給他看的,所以毫不猶豫的驅車離開,在醫院裡守候着阮之情的時候一直心神不寧,最後終於決定先回來,然而卻不想她居然比他更晚歸來,還讓他看到了別的男人送她回家時的場景。想到前一刻看到的場面,一條一條的青筋頓時從歐紀斯的額角爆起,因爲心口的怒火,鼻孔不斷的擴張。
面對歐紀斯比平日裡更爲陰沉的表情,白水心的心口微微一顫,但她並沒有表現出此刻的懼意,如平常一樣淡然着一張精緻的素顏,忽略掉他的問題,以平靜的口氣淡淡說道。
“你走錯房間了。”
語落,歐紀斯的雙眸頓時一緊,涔涔的火花自他曜黑的眸底如利劍一般迸出,那繃緊的臉色讓人不寒而慄。
“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他第三次複述這個問題,口氣比先前的兩次更爲火爆,猶如暴風雨襲來的前奏。
然而白水心根本不在意,依舊淡淡的口吻,“你要睡這嗎?那好,我睡其他房間去。”說完不等歐紀斯的反應,直接轉身離開。
“站住,白水心!”歐紀斯終於被白水心的答非所問逼出了火氣。邁開修長的雙腿一個箭步衝到白水心的面前,伸出大掌抓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上的大力阻攔下白水心離去的腳步,擡頭迎望向歐紀斯佈滿戾氣的俊臉,白水心下意識的想要甩開他的鉗制,然而他施壓在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怎麼也無法掙脫開來,到後來她乾脆放棄了。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無力的說道:“我很累,沒有心情跟你鬧,要找我的麻煩,請你另選日子。”
她無可奈何的話語更是非但沒讓歐紀斯就此鬆手,反而加重了他心中的火氣,連帶的手上的力氣也更是加重。
“幾天不見,你更是變本加厲了!我之前已經警告過你了,在勾搭別的男人前,別忘了你的身份,那你現在是在挑戰我的底線嗎?!”最後那一句,他幾乎是從喉間吼出來的。
面對歐紀斯的狂風暴怒,白水心依舊平淡得沒有一絲的反應,她擡睫看向他,輕盈蒼白的美目之中靜得沒有一絲的波瀾。
她的鎮靜與歐紀斯的狂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時之間,歐紀斯心中的火氣急劇上升,一張俊朗有型的臉上染着風暴,狹長黝黑的眼眸一眯,正準備說什麼之時,白水心開口了。
“朋友。”
白水心以波瀾不驚的水漾目光望着歐紀斯,見他在她的話之後上揚起的脣角,再度冷冷開口說道:“還是你想聽我說情人?”
因爲‘情人’兩個字,歐紀斯眼底的輕蔑頓時凝固而住,隨之而來的是濃黑如墨一般深沉冷漠得能夠讓人感覺地獄的目光。
";白水心,你瘋了嗎?";盛怒之下的歐紀斯猶如閻羅一般,渾身懾出可怕的氣息。
頓時房間裡的氣氛比之前更加寒冷。
歐紀斯那刺眼的目光像是要把白水心盯死一般,異常寒冷的目光讓人從外到裡的寒顫。
半晌,沒有預料之中的反駁回擊,只有無所謂的表情。
下一秒,毫不留情的惡罵猶如利劍一般向白水心射過去。“你果然夠下賤!”
“呵。”一聲無謂的輕笑自白水心的脣角溢出,她用悲哀的目光望向歐紀斯,心底冷如寒冰。“既然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我說的話,那你還問什麼?有這點時間關心我跟別的男人的關係,倒不如好好照顧其他的女人。”最後一句話,連白水心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帶着酸澀的意味。
因爲白水心的一句話,歐紀斯剩餘的話瞬間哽在了喉中,面對她帶着諷刺意味的目光,一時倒是不知道該如何表情了。
愣在那兒好一會兒,歐紀斯這才反應了過來。
他在做什麼!
他一定是瘋了。
她跟那個男人有什麼關係跟他有什麼關係!她對他來說只是玩偶而已,他爲什麼要在意她跟別的男人的事。歐紀斯一抿冷脣,雖然是這麼想,然而心底的火氣並沒有因此消減半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怒氣從何而來,只知道當他看到她跟那個男人站在一起時的模樣,火氣源源不斷的從心口冒出,心情萬分錯雜,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趁着歐紀斯發愣之際,白水心一個奮力將自己的手從他的大掌之中掙脫開來,沒有猶豫一秒,下意識的往門口走去,然而還沒走兩秒,一雙大掌已經從後握住了她的腰腹,將她往後一拖。
“想去哪,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冰冷的話語由歐紀斯脣齒之間濺出。
白水心擡頭冷冷的看向不知何時恢復了臉色的歐紀斯,精緻的臉上盡顯疲倦之色。“還有什麼,麻煩你一次性說完。”
歐紀斯一斂鋒芒綻露的眼眸,從鼻中哼出一句話:“今天下午的事情,解釋一下。”雖然之情已經解釋過自己的暈倒和白水心沒有任何的關係,但他可不這麼認爲!
白水心本來沒有什麼表情,然而一想想到今天下午他做的事,平靜的心口一陣刺痛,蒼白的臉上浮過一陣傷痛。但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的不對勁,白水心依舊倔強的挺直了背脊,用冷漠的表情迎向歐紀斯。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我什麼都沒有。”還想讓她說什麼。“是她約我出去的,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檢查我的通訊記錄。”白水心作勢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堂堂正正,一時,歐紀斯剩餘的話全部被拋到了腦後。
“你”歐紀斯的表情一擰,正要說什麼之時,突然目光一滯,下一秒,瞳孔一緊,微眯起一雙狹長的眼眸上下,將白水心上下審視了遍,他才察覺她有些不對勁。
此刻的她跟之前那個纖窈如柳的她比起來豐腴了些,原本瘦得尖銳的下巴圓潤得展現出標識的鵝蛋臉型,牛奶一般的肌膚在明亮的燈光之下泛着櫻粉的光澤,不施粉黛的五官猶如飽含汁水的石榴,渾身散發着成熟的女人味。她穿着寬鬆的洋裝,然而卻絲毫掩飾不了她挺立的胸部看到這裡,歐紀斯的心毫無預料的砰然一動,不由的想到那個宿醉的夜,頓時感覺到一股血氣從下腹涌了上來,身體一陣的緊繃。
見他遲遲沒有了話,白水心擡頭迎向他,當接觸到他停留在她身子上的視線之後,心下一驚,以爲他察覺了什麼,連忙甩開他鉗制着她腰的大掌,下意識的往後倒退幾步,邊用手心虛的掩蓋住自己的腹部,以跟他保持距離。
因爲她的動作,歐紀斯這才從中回過神來,當視線與她在空中接觸的那一剎那,她那猶如被髒東西碰到了一般的神情頓時猶如一盆冰水從歐紀斯的頭頂毫不留情的澆灌而下,將他演烈的慾望澆滅,隨之而來的是被羞辱的感覺。
“你以爲我想對你做什麼嗎?”歐紀斯幾乎是從口中咬牙切齒的擠出這麼一句話,“放心,我還沒有飢不擇食到那種地步。”曜黑的眸底流露出來的無不是嘲諷。
白水心雖然不知道他爲何說這些,但那不屑和譏嘲的話語還是猶如利刃一般刺痛了她的心。
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懦弱,她將所有的心緒壓進心底,倔強的挺直了身板,用冷漠的表情迎向面帶輕蔑的歐紀斯,冷冷說道:“你的話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可以出去了嗎?”她擡高下巴,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痛。
“白水心!”歐紀斯的怒火再度升起,瞳孔一眯,如寒冰的一句話毫不留情的向她射去,";別想對之情做什麼事,如果之情出了什麼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原來他就是這麼看她的…
白水心雖然竭力想要隱忍住對他的怒氣,然而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彎勾脣角,原本的冷笑之中帶着苦澀。
歐紀斯看着她,當觸及到她眼底的那一絲自嘲之後有一秒的懊悔,但他沒有說什麼,而是冷冷的丟下一句:“我最後再警告你一遍,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否則別怪我會做出什麼讓你後悔的事情!”是警告也是威脅,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歐紀斯沒有再看她一眼,繞過她決然的離開了。
隨着房門被“砰!”的一聲關上,白水心一下子虛軟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直到他的腳步聲由近及遠的消失,她緊扯在一塊兒的心也沒有鬆懈開來,隨着時間的流逝,她原本平靜的表情漸漸的苦澀開來。
對她來說,雖然早已習慣了歐紀斯的冷嘲熱諷,但每一次的爭鬧對於她來說都仍舊是錐心刺骨的痛.這樣的日子,她究竟還要過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