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怎麼聽怎麼都有一種損某人自作聰明、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味道。
可傅禹航並沒有因爲這個變數而驚得變了顏色,相反,他依舊淡笑如常,不緊不慢接話道:“一個人再如何聰明,都有弱點。善於利用弱點用人,這對將軍來說,才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金錢,女人,權力,親情,愛情……這些都能成爲一個人的軟肋。我的軟肋現在就拿捏在將軍手上。而我又想和將軍達成另外一個交易,所以,將軍,您準備殺我,和準備用我,前者你得不到半分利得,後者,你不僅僅會擁有一份豐厚的寶藏,而且,我還能幫助您成爲金三角唯我獨尊的最大毒梟。”
他指了指那份藏金圖:“另外,這份圖紙,這裡只有一半,您要是拿去,也只能找到一個大概的位置,而另一半,在來的途中被我藏起來了。除了我,誰也不知道那份圖紙現在在哪……最後,我是歐陽彥的女婿,我要是慘死在你手上,他會如何失望,你能想像的出嗎?”
之所以敢把秦芳薇留在李託尼手上,就是因爲他認準了這個井田元渚暫時不會太過於爲難她。因爲,她的父親雖然一直被軟禁着,卻是井田元渚最大的軟肋,不得井田元渚的命令,李託尼就不敢動她一分一毫。
一陣沉默漫開。
井田元渚陷入了沉思,他在算計自己的利得,眼前的形勢,殺了他,好像真的遠遠比用他利得來得少。
“你想和我達成怎樣的交易?”
他想先了解一下他待在天上人間這麼些年,這麼想進入最高核心層的理由。雖然他的履歷,他了解的清清楚楚,但是,他這樣的人,目標那麼明確,想來是有備而來的。所以,查清楚他的目的所在,是當務之急。
“你幫我報仇。我幫你開疆拓土……”
傅禹航目光深深的:
“現在我的老婆,我唯一在乎的人在你手上,只要你幫我,我不僅可以幫你將毒品生意更上一層樓,還能幫你拿下歐紀,可以把你的錢的變得乾乾淨淨,讓你花得舒舒服服。”
他把條件開得很優渥。
井田元渚的興趣,好像又被挑了起來:“你想讓我幫你報什麼仇?”
“殺母之仇。”
說到這事,傅禹航神色一下變得狠戾。
“兇手是誰?”
他再問。他覺得以傅禹航的能力,想殺個人真的是易如反掌,所以,他很稀罕他怎麼會有求於他。
“阿巴汗。”
這三個字讓他愣了一下,無他,因爲,這是叫阿巴汗的人,也是金三角小有名氣的毒販子,勢力雖然不比井田元渚大,但是人家也有人家的市場,手下也養着一羣悍兵。平常時候,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可實際上,在利益這片領域,這個阿巴汗還是相當礙他眼的。
“他殺了你母親?她不是病死的嗎?”
“不是病死的。是被汽車撞死的。”
說這話時,傅禹航咬牙又切齒,將拳頭捏得緊緊的。
“那他爲什麼要撞死你母親?”
他再問。
傅禹航詭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那張臉孔:
“你不覺得我這張臉和阿巴汗有點像嗎?
“沒錯,我和他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我是阿巴汗的弟弟,他嘴裡的野種。
“高三那年,我那個從來沒在我身上盡過半分責任的父親跑來找我,想把我帶回金三角。阿巴汗知道了,先是弄死了我媽,還用我姥姥的命威脅我,要是敢報警,就滅我姥姥一家,還把我送進了牢裡,最後,更是沒人性的把老子都給弄死了,自己當了老大,整日裡醉生夢死。
“我想弄死他的心,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惜,我本事再厲害,雙拳難敵四掌,沒辦法和他那些槍桿子爲敵。
“所以,我想請你幫我這個忙,報這個仇,然後,阿巴汗的生意由你來掌控。以後,我的任務是坐穩歐紀,幫你打掩護……
“在這個過程當中,我們可以進行通力合作。我的心願和野心都達成了,你的錢,則會多掙一倍,這樣美的差事,將軍錯過了,那可是會遺憾終生的……”
各自的利得,他將它們赤裸裸的擺了出來,
如此合作,各自的利益都能得到最大化,的確是一樁非常有誠意的買賣。
雖然井田元渚覺得,這個傅禹航是個不安份的人,越有能力的人,雖然得之是幸,但是,自己要是沒那份能力駕馭住,那麼,他有可能就會被反噬。所以說,利益有多大,風險就會有多大。
井田元渚是一個愛挑戰風險的人,思量再三後,他示意站在邊上的左膀右臂:“去,問一下阿巴汗身邊的親信,他的主子是不是有一個弟弟?”
那人就站在一旁打了電話,一會兒掛了,衝傅禹航投去驚訝的目光,回稟道:“他說的沒錯。阿巴汗的確有個弟弟。十年前,阿巴汗還親自帶人去把那個野種的老母給撞死了……”
這讓井田元渚放心了:“嗯,既然如此,或者,我們可以合作一把。我來成全你,你來幫我忙。至於你的老婆,我會將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只要事情完成了,我會放你去見她。但是,從今往後,她得一直留在我這邊。”
“沒問題。只要幫我滅了阿巴汗,其他事都好說……”
說話間,傅禹航伸出了手:“將軍,合作愉快。”
井田元渚盯了一眼那隻手,終於站起和他握了握:“合作愉快。”
“這些東西,我全部奉還。至於另半份藏金圖,只要把阿巴汗給滅了,我就去取來雙手奉上……”
他把東西一一放入牛皮紙袋,遞了過去。
“行。”井田元渚將東西交給手下去放好,隨即又吩咐了一句:“來人,設宴。”
“等一下……設宴之前,我能否作一個請求?”
“說!”
“如果可以,請將軍送我太太去見一眼她的親生父親,想來再見一眼親生女兒,也該是歐陽彥此生最大的心願了。將軍這份人情,我一定會銘記在心的……”
這個要求,傅禹航提得一點也不高,因爲,那也是井田元渚原本就想做的事,只是一個順水人情,他不見得會不給。
果然,聽完後,他想都沒想就點下了頭:“沒問題!”
*
彼時,秦芳薇和修敏祺在仰光一處高樓裡,坐在大屏幕前,將傅禹航和井田元渚的對話聽了去。在這個過程中,井田元渚一直背對着,還用了馬賽克,傅禹航的音容笑貌則被實實在在的播放了出來。
如此做法,只是想測試秦芳薇的反應。
秦芳薇覺得自己的演技可以去拿奧斯卡獎的,震驚與憤怒,盛滿了眼窩,隱隱的情緒失控,又被她一點一點壓下了,那種隱忍很富有張力的表現了出來,心裡則在想:這傢伙挑的這張臉整得這副容顏,看樣子是刻意甄選的結果。想不到,真正的傅禹航竟然有這樣一個叫人覺得可悲的出身。
這個時候,她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問題來:那個真正的傅禹航呢?
“傅禹航野心不小,不過本事也不小……”
修敏鞠在看完這段現場視頻後,發表了看法。
此人是修敏祺的同胞哥哥,同爲修家的私生子,比修敏祺大了有十歲,小時候,他們的媽媽過世時,修敏鞠已是一個初中生,因爲生性叛逆,沒隨生父回家,而是跑出去獨自闖蕩,後來,他一步步混到了今天這樣一個地位,成爲了井田元渚手下最能幹的助手。
修敏祺和修敏鞠成年後見過一面,他只知道自己的哥哥在一個富豪身邊很得勢,卻不知他所在的集團是個販毒集團,也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真相。
修敏鞠的地位,要比李託尼高,所以,在修敏祺報出修敏鞠這個名字以後,他和秦芳薇就被接管了,並好飯好菜好牀的侍候了起來。
“不過,我怎麼總覺得這傢伙給出的利得太過於誘惑人了,更像是誘餌……”
隨即,他又喃喃自語了一句。
聽得秦芳薇好一番心驚肉跳,可她又不能替傅禹航說話,畢竟那傢伙是拿了歐紀在作合作的基石,身爲歐陽家的唯一繼承人,聽到自己的男人拿自己做了這樣大的文章,只應該生氣。
“和將軍這樣的人談交易,要是沒本錢,那就是自尋死路。利益大,纔有合作的可能。在這場合作當中,他們都是贏家……”
修敏祺的話,一下打消了修敏鞠的懷疑,想想也是,沒有足夠大的利得,就促進不了交易的,畢竟傅禹航這是在拿自己的小命當賭注,如果沒有穩操勝券,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做。
“哥,現在,既然傅禹航和你老闆達成共識了,秦芳薇還得留下,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恐怕不行。”修敏鞠直搖頭:“弟,要不,你來幫我吧!”
“不可能,這輩子,我最最討厭的就是毒品。”
修敏祺的回答很乾脆。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恐怕還得留在這一陣子了。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老闆的真正身份,我得當面向老闆說明情況,能不能放你走,那得看老闆的意思……這不是我左右得了的事……”
修敏祺倒也不急:“那你就儘量快點幫我脫困……”
*
對於傅禹航來說,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其實,這本來不是他的計劃,事態的發展逼着他生出了這個計劃。
不久之前,他差點死掉,有一個潛伏的兄弟因爲一時的失誤,引來了天上人間的猜忌,在生死關頭,那人洗刷了他的清白,而後,生生被挖了臟器,那個畫面,至今害他駭怕不已。
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就不想將秦芳薇牽扯進來,可偏偏結果,還是將她陷入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