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出了很麻煩的事情,首長正在裡面和各位官員們進行處理,真的沒辦法,我也不能隨便進去。”王副官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
夏薇聞言,臉上一僵,還是堅持道:“那你我給找個地方讓我等等,我等他休息的時候。”
她心裡焦躁不安,必須早點給裴景程解釋清楚,不然,哥哥的事情,他或許就不會管了。
王副官只猶豫了下就將她帶到了西邊的房間,還對她解釋道:“這幾天裴首長晚上都是在這裡休息的。”
夏薇點點頭:“你去忙吧,我坐一下。”
王副官卻搖搖頭:“首長說如果您來了,讓我陪着您。”
夏薇心裡有些訝異,他——猜到她會來嗎?
那麼,所謂的忙是不是隻是想冷她一下呢?
心裡抑鬱,她垂眸點點頭,在小沙發上坐下,沙發上有裴景程的幾件衣服,似乎是臨時脫下的,凌亂地丟在沙發上。
裴景程已經算是生活能自理的類型了,但是男人自己過日子,難免還是隨便了點。
夏薇忍了一會兒,沒忍住,站起來開始幫他見衣服掛到旁邊的簡易衣架上。
又順便將他的被子疊好,房間裡的東西簡陋得有些不忍直視。
“景程晚上睡在這裡不會熱嗎?”
現在已經開始炎熱,可這個小房間沒有空調。
“額,應該不熱吧?我們不大在乎這些。”王副官也一臉爲難,以前在外面出任務,熱算什麼?蚊蟲蛇螞蟻,啃咬也當毛毛雨一樣,真沒覺得怎樣。
夏薇想了想,就讓林媽媽找了李副官,拿來了風扇,電蚊香,還有些溼巾什麼的,都是些細碎的東西,但是都放在你想要就能看到的地方。
王副官看着看着,臉上露出深思的神情,他忽然覺得有些羨慕,其實——結婚也挺好的,那時候他忽然覺得。
夏薇折騰完了這些,心情就好了不少,眼睛亮亮的又看想茶几,茶几上幾本資料,凌亂地擺放着,她指着那些東西問道:“這個文件,我能幫他收一收嗎?”
王副官是看出來了,少夫人這是一心想討好首長,那有什麼不好的呢?!
“當然可以,這裡的東西沒有什麼機密的。以後您想過來休息或者看看都隨時能來,這也是首長說的。”王副官情不自禁又告訴了夏薇一點秘密。
夏薇就高興地將那些文件也擺放整齊,只是,在她目光落在其中的一份文件上的時候,她咦了一聲:“這是非洲土著的文字?”
王副官驚訝了:“少夫人,這您都知道?”
“我不但知道,還能看懂呢。”說完,夏薇就指着前面這段道,“這應該是一位巫蠱在記錄當天生病的人數,呀,怎麼那天有那麼多人打架受傷呢?”
王副官忽然轉身就出去了。
他匆匆忙忙跑到書房裡,會議都因爲他的闖入暫停,裴景程卻依然平靜鎮定。
他掃了衆人一眼道:“討論先暫停。大家休息下。”
說完,他跟着王副官走出來,看了眼東邊的屋子:“她過來了嗎?”
“是的少夫人過來,就先替您收拾了房子。”王副官道。
裴景程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就這些?”
“少夫人看得懂那些土著的文字,您不是要找人翻譯嗎?與其驚動外面的人,不如請少夫人翻譯,不過,好像東西太多了。”王副官說到後面也覺得不大合適。
“先讓她翻翻看。”裴景程想了想就吩咐道,她是想討好他,那麼着急,他得給她找些討好的法子不是嗎?
想了想又道:“不要她太累,翻譯兩個小時就叫她回去。”
王副官點點頭道:“是。”
裴景程慢慢捏緊手指,最後還是叫住王副官嘆了口氣道:“告訴她,她哥哥的事情,不要急。我有辦法。”
王副官聞言看了裴景程一眼道:“那您是不準備見她了?”
裴景程冷冷地道:“暫時不見,讓她願意就繼續翻,不願意就回去吧。”
說完,他看了眼手上的低調而奢華的腕錶,再次進入會議室,這次的會議,在一種緊張嚴肅的氣氛中,直接持續到深夜。
夏薇用了兩個小時,也只翻譯出一本的十分之一。王副官再三催促下,她伸了懶腰,站起身來。
猶豫了下問道:“今天景程也沒有時間見我嗎?”
“是的,首長——他已經走了。”王副官嘆氣道。
夏薇微微一愣,明明她在這裡,他就算走大可以叫她出來送送,可他就這麼走得不聲不響,看來這次他真的非常生氣。
心情莫名陰沉下來。她有些沮喪地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王副官。”
王副官惋惜地看着她,忍不住問了一句道:“那您明天還來翻譯嗎?”
夏薇點點頭,認真地道:“我會將這些東西都翻譯完的,你放心。”
王副官於是笑了起來:“謝謝您少夫人,這可是幫了我們首長大忙了。”
夏薇驚訝地道:“真的嗎?”
“可不是?雖然我說不重要,但是有時候從一些小事裡就能看出大事的端倪,這——是首長最擅長的事情。”王副官說到這裡,臉上露出鐵血軍人那種忠誠崇拜的表情,“我們首長,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夏薇心裡微微吃驚,大家一直都說裴景程厲害,但是,她從來不知道他怎麼的厲害法,可是。此時看着王副官,她覺得自己似乎有點相信了,他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男人,沒有辱沒他如今獲得的權勢和地位。
回到房間後,夏薇整個人都有些發蔫,困得坐在浴缸裡都一個勁打瞌睡。
林媽媽拍了她一下道:“快些洗,看你累得,如果不舒服明天就不要去了,反正裴少爺不是說會幫大少爺的嗎?”
夏薇搖搖頭道:“那我們也不能這麼得寸進尺。”
說完,她揉了揉自己圓潤的肩頭,歪了歪頭,有些高興地道:“其實我今天挺高興的,我竟然還能幫上景程的忙,我覺很充實也比以前有底氣了。我以前只能依附他,只能從他身上索取,我覺得很不安,現在我能幫忙,我很高興。”
林媽媽聞言被她逗笑了:“好了好了,知道你厲害,你說得對,裴少爺幫我們,我們也要回報人家的,不然,就無法站在平等的地位上。以前在顧家,您不就一直覺得對誰都擡不起頭來嗎?因爲您一點都幫不上顧潛修的忙,反而成爲他的拖累。”
“是啊,所以我只能挖空心思照顧他,拼命給他家裡錢,這也是我的回報,可他們並不稀罕,景程——他會稀罕嗎?”夏薇不怎麼敢確定地回頭看着林媽媽。
林媽媽用力點頭道:“會的,他稀罕的。”
其實,夏薇並不是很確定,她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
裴景程在凌晨三點的時候,才從外面回來,看了眼已經黑燈的夏薇的房間,他將外套交給王副官,吩咐道:“你早點睡。”
“首長,少夫人臨走讓我告訴你,早點休息,別熬夜。”王副官也帶着笑意道。
裴景程微微一頓,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正好走到燈下,原本冷漠孤寒的眸子裡,卻莫名被燈火籠上了一成暖意:“嗯。”
他進門,覺得有些燥熱,順手脫了衣服想往沙發上扔,卻發現沙發上被收拾得整整齊齊,他扭頭,順手將衣服丟在一旁多出來的髒衣籃子裡。
這個東側間裡帶一個小浴室,他進去沖洗完出來,發現牀上的小風扇,不由得勾了下脣。
開了風扇,看了眼已經被插上的電蚊香,裴景程順手拿起今天被夏薇翻譯過的那幾頁紙看了起來。
她的字比以前娟秀了,認真的一筆一劃的,看着很舒服,秀秀氣氣,乖乖巧巧的。
他伸出手指,撫摸那字跡的時候,想到的是她柔順的頭髮和——
夏薇迷迷糊糊覺得自己被人摸了下身子,還親了一口,她猛然從睡夢裡驚醒,發現陽光不知道何時,從薄紗的窗簾中透射進來。
“啊。林媽媽快點快點,我要遲到了。”她着急起牀,奔到梳妝檯前,開始自己梳理頭髮。
林媽媽笑着趕過來幫忙,一邊安慰道:“才九點而已,還早呢。”
夏薇一邊折騰自己一邊問:“景程呢?還在嗎?”
“不在了,昨晚上三點回來,早上六點就出門了。”林媽媽顯然已經打聽過。
夏薇皺眉:“他真幸苦。”
林媽媽幫她整理衣服道:“李副官說現在比以前好多了,這是臨時出了點事情,很快忙完就好了。”
“他好像還在生我的氣。”夏薇嘟囔道。
林媽媽就拍了拍她的臉道:“那你好好和他解釋清楚,只要你解釋的話,他肯定會聽也會信的。”
夏薇不是很自信地笑了下。
她用比平時少一半的時間將自己收拾好,匆忙趕到了東側間,掃了眼髒衣籃子,裡面有裴景程換下來的衣服牀上的風扇也明顯用過。
還有自己翻譯的東西,又凌亂地鋪了滿牀。她卻一點也不生氣,而是驚喜地道:“他用過我翻譯的文章。”
夏薇從來沒有這麼大聲說過話,而且她興奮的時候,原來嗓門可以這麼大,又脆又亮的,嚇了林媽媽一跳,笑着道:“我說什麼啊,裴少爺和那個顧潛修是不一樣的。”
夏薇坐下的時候,心裡還有些小激動,是不一樣,顧潛修從來不碰她準備的東西,每次都是那麼冰冷絕情,明明他對其他人都是溫柔而耐心的,唯獨討厭她——
夏薇忽然想問問裴景程,那天——他看到林悅兒被打扮成她的樣子的時候,認出來了嗎?
她忽然很衝動地想問問他——
可惜。那個人不在身邊。
夏薇翻了一整天的書,到晚上裴景程還沒回來,她有些鬱悶:“林媽媽,他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林媽媽也拿不準,再忙,過來,看一眼的時間肯定是有的,是還在生氣呢。
wWW ☢ttk an ☢¢ ○
可她不能這麼說,就勸慰道:“大概真是忙,您不都看到了嗎?”
夏薇也點點頭,這時候,家裡的電話打過來,卻是夏念祖。
“大哥,公司的事情怎麼樣了?”夏薇忙問道。
夏念祖有些不好意思:“景程去說合了一下,合同已經簽了。”
夏薇聞言鬆了口氣,心裡想。他速度還挺快的。
低頭看了下手裡的文章,今晚要不要熬夜多翻譯點?
正想着,夏念祖又猶豫地問了句:“夏薇啊,能不能回家一趟,你嫂子身體不大好,聽說有福氣的女人在身邊呆一呆能起安胎的作用。”
海城這邊流行這個,夏薇二婚能嫁給裴景程也算是有福之人了。
夏薇忙匆匆告訴了王副官一聲,他出去了一會兒,回來就說:“我和李副官送你回去。”
夏薇呆了下說:“謝謝。”
一路上,她話都很難少,裴景程這次生氣真的很嚴重,他話都不願意和她說,讓王副官守在身邊只是爲了傳話而已。
她心裡很忐忑,不知道他會氣多久,甚至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要是那天,她能追上去拉住他,該多好!!
她用力摳着裙子上的好花紋,懊惱不已。
回到夏家,匆匆和奶奶說了兩句就去看王芳。
她躺在牀上,據說動了胎氣,臉色有些蒼白,夏薇忙伸手輕輕摸她的肚子,說也奇怪,一直沒什麼動靜的小東西,被夏薇一摸,忽然踢了她一腳。
夏薇露出驚奇的神情,忽然對自己的小侄兒終於有了真實感。
就這麼一個小插曲,讓夏家全家都是笑逐顏開的,說夏薇真是個有福之人,能帶來福氣運氣。
說也奇怪,夏薇回來一趟,第二天。就聽說王芳能下牀走動,胎兒也穩固了。
她無語道:“這也不能都推到我身上啊,奶奶和大哥也太誇張了,到讓外面的人笑話。”
林媽媽卻挺興奮的:“怎麼能笑話呢,原本外面的人就覺得你這樣能嫁給裴少爺,上輩子肯定修來的運氣,現在這件事情傳出去,大家馬上說你有菩薩在身上保佑呢。這樣也好,你婆婆不是不大喜歡你嗎?這名聲好了,她肯定會想見見你的。”
也不知道林媽媽說話怎麼這麼靈,她上午剛剛說了這話,下午就有人請夏薇去見王琴姝。
這時候,王芳正好也來謝夏薇,就跟着站了起來。
有了上次的事情,夏薇有些猶豫。
沒想到王副官又去外面了一會兒,就進來告訴夏薇:“您可以去,我和李副官這次送您過去。”
夏薇這才點點頭,看了眼他手裡握着的手機,有些走神。
等到了王琴姝住的院子前面,夏薇才收了收心神,看了眼王芳道:“我婆婆不好相處,大嫂你聽到什麼都別說話。”
王芳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愧疚,低聲道:“我知道了。”
若不是她求夏薇,她未必會嫁過來看人臉色。
裴景程的住處古樸簡潔,可王琴姝住的地方卻充滿奢華和錦繡。
夏薇想估計是裴景程不喜歡這些東西吧?自己住進去後添置了一些,本來也覺得挺奢侈了,可看王琴姝這裡,卻是更加厲害百倍。
她看着王琴姝柔聲道:“媽,你找我?”
王琴姝看起來今天特別和氣,笑着讓她過來道:“就是和你說件事情,景程說你身體不好,讓我們沒事不要打攪你,不過這事情還是要你點頭,所以我就請你過來一趟。”
然後她又很客氣地請王芳坐下,讓王芳有些受寵若驚。
心裡不由得想,這婆婆對夏薇不錯啊,怎麼看着她一副受委屈的樣子,自己這小姑子也太u知足了吧?
之前那點愧疚也就沒了,她心想,何況裴景程高大英俊,單論模樣還遠勝過顧潛修,自己並沒做錯什麼。
性格嘛?雖然陰沉難懂一點,不是對夏薇挺好嗎?自己的媽都不準隨便打擾夏薇,這得多寵着才能這樣安排。
想到這裡,她都微微產生了些嫉妒。
這邊,王琴姝和夏薇寒暄過後,也切入了正題:“悅兒,你出來下。”
夏薇的瞳仁驀然一沉,果然見林悅兒從房間裡走出來,露着溫順的笑容:“阿姨。”
王琴姝拉過林悅兒,笑容顯然真心了許多,和夏薇道:“這是你雙明的妹妹,想來你也見過,這不,她要出嫁了,就得在我這裡學點結婚前的規矩,我啊,要教育她的話,景程大哥那邊就有些照顧不來,你反正也沒什麼事,這樣吧,以後你幫我去給景軒送一日三餐如何?”
裴景軒?景程的大哥?!
夏薇驀然想起那天,她誤闖進去,那個正在洗澡的陰沉男人。
後背驀然出了一層冷汗。
她皺了下眉頭道:“我不知道,最近我在幫景程翻譯文件,那些文件要得很急,等我回去問問景程。”
王琴姝聞言有些不耐煩地道:“你會翻譯什麼東西?不就是個大學畢業嗎?學的也不是翻譯,景程那邊的事情,你別亂來,不懂裝懂的,要是弄錯了怎麼辦?”
夏薇只是沉默不語,也不答應。
王琴姝只覺得額頭青筋直跳,想發脾氣,又忌諱裴景程不敢發作,不由得道:“你倒是說句話啊,難道我能吃了你不成。”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裴夫人你真是好脾氣,這是兒媳婦給你臉色看呢,現在的年輕人啊。越來月沒有規矩,完全不懂得尊重長輩,依我看啊,以前的那寫什麼家法,立規矩就應該都撿起來,好好教育教育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
說完,秦霜也從裡面走出來,顯然早就偷聽多時,已經忍耐不住。
夏薇還沒說話,王芳不爽起來:“秦夫人,這是裴家的家事,你會不會管太寬了。”
秦霜立刻瞪了王芳一眼,冷冷地道:“我認得你,你是夏家那個媳婦,果然沒規矩的家裡,就出不來規矩的兒媳婦。哪裡像我家的悅兒,這麼乖巧懂事,知書達理。”
王芳有些好笑:“我上次好像看到你女兒在商店裡面掌摑櫃檯小姐,這也是你家教的規矩?!”
秦霜立刻炸了:“你看見了?哪隻眼睛看見的,你有證據嗎?夏家教的好女兒,不但喜歡勾引人,還喜歡無中生有,簡直豈有此理。”
夏薇聽不下去了:“秦夫人,請注意你的身份,也請不要將夏家扯進去,我家人什麼時候勾引人,又無中生有了?你又可有證據?”
王芳也氣得補充道:“倒是你女兒,那天長亭上,所有人有目共睹,當真是嬌美可人呢。”
此話一出,那些傭人們的表情就有些怪異,夏薇這就話,當真威力巨大。
林悅兒的眼眶瞬間紅了,無比委屈的樣子。
秦霜氣得眼睛都凸出來,好要破口大罵,王琴姝砰地一聲將茶杯砸在桌上,厲聲道:“都別吵了。”
然後嚴厲地對夏薇道:“秦夫人是我家的貴賓,她家對我家有恩,對景程更是恩同再造,我以後不想聽到任何侮辱他們的語言。”
她似乎沒聽到秦霜對夏家的辱罵,單方面在指責夏薇不懂事。
夏薇瞬間臉色淡了下來,卻莫名出現一種氣勢,這讓所有人都呆了呆,她站起來居高臨下看着重人道:“我自然並沒做錯什麼,我是裴家的媳婦也是夏家的女兒,凡是有人意圖侮辱裴家和夏家,我都絕對不會妥協。”
忽然,她話鋒又是一轉。
“不過婆婆說的對,秦夫人的確是景程的恩人,早在我成年的時候,母親便教導我,以後面對丈夫的朋友要忍,忍是夫妻、一家和睦的相處之道,不管他的朋友再過分,都要笑臉相迎,即使她再不講理,兒媳也不該跟着不講道理!”她又不亢不卑的回道。
王芳瞪圓眼睛看着夏薇,看不出,自己這個小姑關鍵時候真是——太厲害了!
其實夏薇氣得渾身發抖,她滿心委屈卻沒有人可以傾訴。
說給裴景程聽嗎?
他已經冷落她,不見她了啊。
自己好像一個孤軍奮戰的將領一樣,充滿悲壯。
秦霜卻忽然拿着杯子朝着王芳的肚子上砸去,這一下極快,夏薇只來得及用手一擋,滾燙的水,瞬間讓胳膊火辣辣一片疼痛。
她氣到極點,竟然敢動夏家的唯一的孩子,不可原諒!!
“王副官,將這兩個人給我立刻請出去。”夏薇厲聲道,一手捂着手臂,忍受着劇烈的疼痛。
王琴姝卻也氣白了臉,狠狠一拍桌子道:“誰敢動?!不準動我的客人,反了是不是?!”
就在此時,一真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門打開,裴景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夏薇沒有一絲喜悅,而是站直身體,傲慢地看着裴家這邊的人,將王芳緊緊護在身後。
王副官見此情形,瞳孔一陣緊縮,夏薇的這個下意識的動作,不僅僅護着了王芳,也將裴首長排除在外,她逼着他落在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
裴景程的目光在夏薇的胳膊上停住,王副官忙過去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裴景程看了眼秦霜,秦霜忽然覺得莫名的被一種寒意罩住。
可,怎麼可能呢?
她家對裴景程有恩,難道他真的被夏家那個女兒迷得七葷八素,連是非都不分了。
“秦阿姨,王芳肚子裡是夏家唯一的孩子,如果出了事情,你這輩子都要在監獄裡度過了。”裴景程冷冷地道。
秦霜驚恐地擡頭,在裴景程的眼底看到的是無盡的冷酷,她忽然有些後悔,真不該招惹這個男人的人。
她聽到裴景程用毫無感情的聲音道:“送他們出去,以後不準踏進裴家一步。”
秦霜驚慌地道:“景程我是秦阿姨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吃我做的紅燒肘子了嗎?”
可裴景程根本沒有再看她一眼。
她和林悅兒就好像兩具屍體一樣,被拖了出去
裴景程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的母親身上,讓她也感到遍體生寒,王琴姝道:“你怎麼能這麼絕情,不,我早該知道你這個孩子根本沒有人類的感情,你——”
她的聲音異常的淒厲,可裴景程根本沒有理睬她,而是大步走過去抱起夏薇,並看想驚呆了的王芳道:“大嫂,今天不太湊巧,讓李副官先送你出去。”
他的臉色很不好,王芳只覺得莫名的壓力,傻傻點頭,就看到裴景程抱着夏薇走遠了。
……
裴景程給夏薇上藥的時候,她就看着面前臉色陰鷲的男人,怔怔的,心裡還有些不真實。
他真的就這麼將秦霜趕走了?
他不是——還在生她的氣嗎?
她仰着頭看他的眼睛,輕聲道:“你別生我的氣了好嗎?那天我叫顧潛修的名字,我是——”
忽然他伸出有力的手臂將她摟入懷中,緊得她快要無法呼吸。
她忍不住用手拍了拍他的手,害怕地道:“你別生氣。”
裴景程看了眼,已經給她包紮好的胳膊,張了張嘴,最後一個字也沒說,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夏薇哆嗦着站起來,看着他離開的方向,她發現了,只要說到顧潛修的名字,他就變得很生氣了。根本沒辦法聽她解釋。
林媽媽這此時才被放了進來,看到夏薇蒼白的臉色,又看到她被包紮得有些嚇人的手臂,心疼壞了。
忙扶着她坐下,給她換了舒服的衣服,輕聲道:“是不是還沒解釋清楚。”
夏薇低着頭:“我想我可能解釋不清楚了。”
“他這次生氣的真的很厲害,您需要多和他解釋幾次,他總會聽進去的。”林媽媽語重心長。
想了想,她又告訴她一個消息:“那個之前不肯賣地給你哥的人,聽說就是知道裴少爺的身份,所以故意爲難,想讓裴少爺欠他一個人情,這次,裴少爺就因爲你家的事情,欠了人家一個天大的人情,他們當官的。最忌諱這個了,若是他是想報復折磨你,那不是顛倒了嗎?所以,他娶你就是真的想娶你。”
“真的,你確定?”夏薇驚訝地道。
林媽媽連連點頭:“可不是真的?這是你哥剛剛打電話過來說到,他也挺激動的樣子。”
夏薇覺得自己一直不知道裴景程在想什麼,總是各種猜測,其實,她真的不需要瞎猜,不如和他當面問個明白就是了。
想到這裡,她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林媽媽嚇了一跳:“小姐,你可別亂跑,你傷得可厲害,讓我看看。”
夏薇看着自己的手臂,搖搖頭:“他剛剛給我擦藥了,一點都不疼。”
他看着那麼粗暴的一個人,剛剛給她擦藥時候心情也不好,可卻很小心,甚至沒怎麼弄痛她。
想到這些,她心裡就非常難過,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
夏薇認真道:“這次他生氣是我的錯,我得給他認錯讓他原諒,另外,我也有事情想問問他。”
她走得很匆忙,出門的時候才覺得有些冷,手臂也動作弧度過大,後知後覺開始疼起來。
她的臉色很不好,走得卻飛快。
幸好裴景程不知道是不是忙完了,還呆在書房裡,夏薇看到王副官守在外面,忙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景程,這次你絕對攔不住我。”
沒想到,那裡面響起裴景程聲音,是帶着絲疲憊:“讓她進來。”
王副官就讓開了路,還替她打開書房的門。
夏薇大着膽子走進去,看到他似乎還在忙,就過去用手遮住了他正在看的文件道:“裴景程我們談談。”
裴景程皺了下眉頭,他還在生氣,可也沒先到她這次會這麼主動,主動得叫人心軟。
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靜靜看着她問道:“你還會想有何我談天的時候?”
他這話帶着絲譏諷,可夏薇知道是自己有錯在先,也不能怪他,反而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她的這個動作讓男人的身體微微一僵,裴景程的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她毫不猶豫地道:“你那天聽我念出顧潛修的名字,不是因爲我想他,而是我在做噩夢。夢裡顧潛修這些年對我的折磨讓我害怕,我才無意識叫出了他的名字,我不是想他,我也根本不會再想着他了。”
裴景程的目光冷了又冷,看着她問道:“他這幾年,對你很壞?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到底他怎麼做的,竟然會讓一個一心癡迷於他的小姑娘,對他如此恐懼,如此怨恨?!
他忽然絕對,讓夏家去對付顧家,是不是太輕了?!
夏薇卻不想再去回憶那一切:“冷戰吧,大概是。我不想再提那些事情,畢竟我自己也有錯,裴景程,我只想告訴你,我真的和顧潛修一點可能都沒有了,我不在乎他,所以也不再恨他。如果我還恨他,那纔不對勁呢,那說明他還在我心裡。”
裴景程冷笑一聲道:“你一直都不大瞭解自己,或許你真是這麼以爲的,但是見了他就不是這樣了。”
他說的也不是沒有的事情——
夏薇不由得臉上一僵,竟然無法反駁,她以前就不太清楚自己喜歡什麼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
裴景程看着前方冷冷地道:“當年你還說過最喜歡的是我呢,說除了我誰都不要,你還記得嗎?”
夏薇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要這麼說的話,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起來。
不過,有件事情她卻很確定的。
夏薇小聲道:“那你是沒有自信,能把我留在你的身邊嗎?我只希望……你以後不要一聽到顧潛修的名字就生氣,因爲他不配。”
裴景程聞言,看了過來。
只見她眼底泛着淚光,那麼楚楚可憐,而難得的是,他竟然在她眼底找到了許多年不曾看到的,對他的依戀。
他雖然氣她離開她,可這麼多年了,他還是經常會想起她這模樣的時候……
裴景程面沉如水,雙拳緊握着,甚至手上的青筋都要爆出來一般,貌似平靜地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