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光路是連接郊縣的一條城市快速路,和市中心的道路白天擁堵晚上能放風箏不一樣,這條路白天忙,晚上更忙。
因爲城市不讓各種卡車白天通行,晚上這裡就成了各種大型車輛的樂園,每輛車都牟足了勁想要儘量短的時間內通過。
徐寧這個名字有些女性化,主人卻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交警,他此時正隨意的坐在副駕駛上,駕駛座上是協警,另外還有一個協警站在外面邊抽菸邊觀察,遇到可疑的車輛就會把車攔下來,有問題就罰款,沒問題的話也要先找問題,實在找不到問題再放行。
不過這只是針對大車,像是私家車他們一般是不去招惹的,倒不是怕權貴,老實說這年頭私家車不貴,像QQ之類的三四萬就能搞一輛,但主要是私家車車主沒油水,而且比較較真。
不說別的,就算你態度稍微差點,都有人威脅着要找記者來,這還算厚道的,不厚道的當面交錢給你,背後拍照發微博之類的,搞得天下皆知,記者都來採訪了,你還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呢。
所以隊裡也三令五申,要求大家要有“眼力勁”。
不過今天出的倒是肥差,徐寧對外面站着的協警喊道:“看準些了啊,別錯過了!”
“徐大,您放心吧!我老王這雙眼睛可沒看錯過!”協警老王笑着喊道。
今晚交警二大隊是全部出動,在各個常去的路口協同佈防,用大隊長張增增的話來說:“今天是咱們二大隊創收的好日子!”
他們沒有注意的是,在十五米寬的馬路對面的樹蔭下,有輛摩托車正停在那裡,開車的正是紅毛。
他半躺坐在摩托車上,點燃一支菸,拿起電話說道:“大光路有交警查車,不能通行!”
十五個人,十五輛摩托車,他們就是袁朗的眼睛,他們就是夜色中的城市裡的偵察者,他們的每一通電話,都給車隊指引着前進的方向。
相對於這十五個人,袁朗的日子也不輕鬆,他先是被廖天華纏着教了會兒摩托車的技巧。
漂亮的技巧用出來,讓廖天華興奮的直吹口哨,他說道:“這摩托車還真得你開才適合啊!”
想了想,他又鬱悶的說道:“要不是我現在手頭也緊張,我一定把這輛車送給你!”
袁朗笑了笑,心想這小子還真是有意思。
到了晚上十點多,自覺和袁朗關係混的比較熟了,廖天華問道:“袁哥,有幾件事我想和你求證一下!”
“嗯?”袁朗奇怪道,“有什麼事你直說就是了,搞得神神秘秘的!”
“嘿嘿,這不是怕你不開心嘛!”廖天華說道,“那我問了啊!”
“問吧,趕緊問,問好了咱們還得幹事去呢!”
“我聽人說,你把城南老李的弟弟給打了?”廖天華問道。
“老李?弟弟?誰啊?”袁朗被問的一頭霧水。
“就是那個城南的李老大,說他弟弟就住在附近,被你給打了!”廖天華補充道。
“哦,你說這事啊,是有這事!”
“牛逼!”廖天華豎起大拇指,他繼續問道,“聽人說昨天你去單刀赴會了?”
“呵呵,消息傳得夠快啊!”袁朗笑道,“也沒那麼誇張,就隨便搞搞!”
這下廖天華興奮了,十六歲的少年也正是崇拜英雄的年齡,特別是這種充滿個人英雄色彩的故事他們是最愛聽的。
袁朗也是善談,當即就添油加醋把事情的經過和廖天華說了一遍。
廖天華聽完之後,激動的臉都紅了,半天才冒出“牛逼”兩個字,他說道:“我們一起玩的那羣人,都把這事給傳瘋了!真牛逼,敢和李老大……哦,不,老李對着幹!”
袁朗這時倒對廖天華所混的圈子有興趣了,他問道:“好像這些半黑不白的圈子裡還有很多道道呢,說來聽聽!”
廖天華說起這些事可有勁了,他說道:“我倒是不混的,我要是混,我爸得打死我,不過他們有經常混的!”這裡的他們就是指和他一起騎摩托車的那羣人。
別看袁朗能打敢拼、腦袋瓜子也靈活,但他對黑道的瞭解確實沒有廖天華多,畢竟以前在城裡生活的時間很少,而且也有六年沒在國內待過了。
他找了個大排檔,點了些快餐,然後就在旁邊邊等邊聽廖天華介紹。
說是介紹,其實就是廖天華吹牛,他在那聽着,也很隨意的。
即便如此,袁朗還是瞭解了很多。
首先沒人會傻不拉幾的承認自己是黑澀會,就算李睿這種黑老大,在沒洗白之前也只是自稱自己是“有活力的民間團體”,現在公司化經營後,更是讓人稱他爲“李總”。
這算是混的比較好的,而且背後有保護傘,只要不是什麼重大事故,總是會有人保的,而且每次掃黃打非嚴打之前,也都會有通知。
當然,李睿是做土石方生意的,除此之外還有做娛樂業,比如KTV會所之類的,這些地方的老闆或許是正經商人,但因爲行業的特xing,三教九流經常接觸,就自然而然養了羣馬仔。
除此之外就是開賭場的了,這種是最黑的,也是最不怕死的,因爲他們做的生意本身就是違法的。
不過廖天華對此瞭解並不多。
這些都是做的比較大的,其他的雜七雜八的就多了,比如在一九一二酒吧街外面專門拉客招攬生意的小弟,手下有幾家洗頭房的小混混之類。
最後就是像廖天華這樣的了,不過嚴格的說他們只能算是小混混,不算涉黑,他們雖然也經常打架什麼的,但不涉及利益,都是快意恩仇的那種,基本上還是自娛自樂比較多。
“對了,小華,你今年應該還在上學吧?”袁朗問道。
“對,市一中高二!”廖天華笑了笑。
“那裡可是重點中學啊!”縱然袁朗纔剛來江寧沒多久,也是聽過市一中的名字,不過隨即就瞭然,這肯定是掏錢上的。
廖天華似乎不是第一次被別人這樣想了,他說道:“袁哥可別覺得我是掏錢上的,我可是真才實學,每次成績都是年級前幾名!”
“靠,那麼厲害?”袁朗這是真的吃驚了。
“那當然!”廖天華沾沾自喜,“要不然我老爹怎麼會給我那麼多零花錢,怎麼會對我那麼放心?”
袁朗調笑道:“成績又好,玩的又帥,學校裡肯定很多小女生追你吧?”
“都是小孩子,沒意思,看不上!”廖天華雖然竭力做出不屑之色,但嘴角中還是露出得意的表情。
“行了你,得了便宜還賣乖!真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糟蹋在你手上了,走,咱們開車去還是騎摩托?”這時快餐都打包好了,袁朗問道。
“騎摩托!袁哥你騎,我坐後面感受一下!”廖天華興奮異常的說道。
袁朗付錢之後,快餐店的老闆也出來幫忙把飯盒綁在摩托車上,這樣開的再快也甩不掉。
袁朗知道廖天華是想坐在後面學藝,因此也不藏着掖着,一路上把自己會的駕駛技巧多展露了出來,不過能學會多少就要看廖天華的悟性了。
他倒是沒見過廖天華騎摩托車(指用花哨的動作騎摩托),若是知道了肯定會把自己的動作難度降低的,事實上廖天華雖然愛玩,但技巧卻是很差,在團隊裡有威信也基本上是靠錢砸出來的。
從這裡還是能夠看出老天是公平的,你學習好,家裡又有錢,在某些方面當然要讓你弱些了。
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紅毛坐在摩托車上拿着手機看電子書,看的津津有味,山寨機雖然質量不好,但功能強大,他用起來很滿意,覺得比什麼愛瘋4之類的好用多了。
當然,他還是沒忘記不時的看看馬路對面的警車,正牌交警已經在後排座睡着了,現在執勤的是兩名協警。
“奶奶的,看來什麼時候髒活累活都是臨時工幹啊!”紅毛撇了撇嘴,繼續看車。
正在這時,一陣摩托的轟鳴聲出現在他耳邊,他還沒擡頭就聽到一個聲音:“小子,瞧你摩托還不錯,敢不敢賽一圈!”
紅毛可經不起激,立即說道:“賽就賽,誰怕誰!”剛說完就後悔了,“不行,我現在還有事!”
“哈哈,還好你小子沒去賽,不然我非揍你不可!”這話是廖天華說的。
紅毛對袁朗不熟,剛纔沒聽出袁朗的聲音,但廖天華的聲音他還是能聽出的,立即擡頭去看,滿臉驚喜的笑容:“華哥,袁哥,你們怎麼來了?”別看他年齡比廖天華大,華哥叫的還是很順溜的。
“嘿,來慰問你嘛!”廖天華說道。
袁朗就把快餐交給紅毛。
“還有加餐啊?”廖天華那個興奮啊,說實話搞到現在他也有些餓了,不過家裡窮,每天省吃儉用那點錢都被他買汽油了,想要吃夜宵還真不捨得。
打開飯盒,紅毛的口水頓時多要流出來了,雞腿、滷蛋、大牌加青菜,然後蓋在白米飯上,還冒着熱氣呢,聞着就噴香。
他高興的語無倫次:“你們,你們也吃!”
“就一份我們吃個屁!”廖天華在他們面前可沒有在袁朗面前那麼恭敬,說話也是肆無忌憚。
紅毛嘿嘿直笑,被罵也不生氣。
袁朗說道:“我們都吃過了,快點吃吧!”
由於紅毛是最後一個人,袁朗二人還陪他聊了會兒,看了下情況,臨走時又遞給紅毛紅江寧,十五的煙,雖然不貴,但是和這些人的身份也是相符的,你要真給他們中華、蘇煙之類的,他們鐵定還不捨得抽呢。
“嘿嘿,還有煙拿啊!”紅毛那叫一個開心啊,望着二人的背影,就覺得這跟着袁老大幹,似乎也還真不錯,而且不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吃了就睡,感覺……怎麼說呢,就好像那些文藝青年說的,能看到了希望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