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時間，榮智良把他收集到的資料都整理了一邊，彙總成一個文件夾，然後帶着我甚至帶着王凌帆，一起去了魏公館。
帶上王凌帆，一是因爲他是證人，二十他身後的那幫保鏢身手不凡，必要的時候能幫我們省事兒。
一日不見，魏公館的院落凋零得很，有種紅樓夢曲終人散的感覺，門庭冷落，明明是盛夏，卻顯出一副秋天的破敗景象來。
管家老陳出來接我們，看到王凌帆的時候微微一愣，“凌帆少爺也來了？”
王凌帆從鼻孔裡面哼了一聲，“我不能來啊？”
“不不不，當然能，請進請進。”
老陳弓着腰，引着我們進了魏家客廳。
冉姐跟老爺子都在客廳沙發上坐着，魏平也在，幾個人似乎是在說什麼事情，愁雲滿面的。
芳姨見我們到了，開口打破了這沉默的氣氛，“今天家裡面難得熱鬧，我讓廚房多做幾個菜。”
老爺子點點頭，擡頭看向我們，“坐吧。”
我們仨各自找了位置坐了下來。
儘管家裡面發生這麼大的變故，老爺子看着也蒼老了不少，但是他依然是一副硬朗的樣子，跟王凌帆寒暄了幾句。
“最近你姐姐身體怎麼樣，小傢伙是不是大了一些。”
王凌帆也都笑着一一答了。
冉姐一直低着頭，沒有說什麼話，看着似乎是因爲小小還沒有消息的緣故，心情不好。
“小小，還是沒有消息？”老爺子遲疑着問道。
“有沒有消息，這件事可能應該問問冉姨。”榮智良的聲音在客廳裡掀起一輪新的沉寂。
我看着冉姐猛地擡起頭，神色茫然的樣子，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或許是我跟榮智良想錯了，或許是有人陷害她。
如果不是的話，那麼人心是真的太可怕，能僞裝成另外一副心腸。
“你這話，什麼意思？”冉姐沉聲問道。
榮智良不急不緩地喝了一口茶，神色淡然，彷彿是在聊家常一樣，伸了個腰，靠在沙發上，“冉姨，苦肉計用的不錯，以前倒真的是小看你了。”
“胡說八道什麼呢？知道你在說什麼麼？”老爺子敲了敲地板，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就知道您會是這個反應，但是能不能聽我先說完呢？”
榮智良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他這幅樣子根本難以讓人相信他說說出什麼正兒八經的話來。
冉姐第一個反對了，她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情緒很激動，“現在小小沒了，小小是我親生女兒，你覺得我是把自己親女兒藏起來博取同情？阿良，你小時候也算是我帶大的，我對你對這個家怎麼樣，你應該是知道的，你不能隨便冤枉我。”
“冉姨，我只是隨口一說，我有個猜想而已，你何必這麼激動？”
“我不是激動，我是傷心，傷心魏家養了個會挑撥離間的白眼狼。”
冉姐那副慘白的面孔，和搖搖欲墜的身子，看着真的像是傷心過度的樣子。
我看不過這兩個人脣槍舌劍，明朝暗諷的樣子，一個挑釁，一個苦情，完全沒有一點兒事實依據。
“先生，”我擡頭看向老爺子，“阿良說他有個猜想，但是這會兒他的猜想，您大概聽不進去，不如聽聽看我的猜想？”
老爺子似乎猶豫了一會兒，淡淡道，“你說吧。”
我點點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六年前，我第一次來魏家，肚子裡面懷着念念，是我跟阿良的孩子，魏家比我想象中寬容得多，接納了當時門不當戶不對的我，我很感激，那段時間，我在這兒過得其實還挺開心的，這都多虧了冉姐的照顧。”
用這麼一段開場白，老爺子的心中抗拒就會少一些，冉姐也沒有理由再有什麼激動超乎常人的情緒。
但是我要說的，顯然不是這一點，所以我隱隱可見冉姐眉宇間壓抑着的慌張。
五年前我剩下念念，但是產後暈眩，醒來的時候被醫生告知孩子一出生就死了。所以我責怪的是尹舜華當時給我打的那電話，是榮智良當時對我不管不顧的態度。
“念念的事情，不知道先生您知道多少，當年是有人偷樑換柱，死掉的是跟我隔壁產房的一個產婦，她的兒子。”
“莞莞，你到底要說什麼？”老爺子似乎有些茫然。
“事情是從這兒開始的，您不要着急。”
當時那個產婦嫁了個快破產的商人，但是就是在生完孩子以後，這位商人的生意忽然起死回生，甚至還得到了不少政府方面的支持，到現在公司發展已經在顧城是首屈一指。
沒什麼生了孩子帶來好運，死了孩子帶走厄運這種說法。
真相往往是很殘酷。
“事實就是，當年有人想要殺了我肚子裡面這個孩子，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就買通了給我手術的醫生護士，殺了我的孩子，他也沒有想到，我的孩子被人換了，他殺了的，是個命不好的孩子，我回國以後，跟念念相認，但是當年的事情我必須要查清楚是怎麼回事，所以就有了後來我到了古城發現的那一系列事情，跟這些年串聯在了一起。”
我拿起文件袋從裡面抽出兩張照片遞給老爺子，“這是我在顧城的一傢俬人醫院看到的，託朋友拍了兩張，字跡清晰，您應該能看出來是什麼。”
福爾馬林泡着的一排孩子，有年紀大的，用的桶甚至有大半個人那麼高。
年紀最大的孩子，是魏長空的表弟，當年魏柏庸弟弟的孩子，一歲半的時候夭折。
魏長空看着那一排福爾馬林泡着的標本，似乎渾身都開始發抖。
“循着這條線索，我發現有人暗中想要除掉魏家所有的孩子，用的手法，是當年曾經跟魏家有過恩怨的那位香港影星譚芳的手法，至於怎麼知道這手法的，恐怕是看了那本日記。”
我頓了頓，看了冉姐一眼，她眼神躲閃，似乎不敢看我的眼睛，“顧城那家醫院是魏家旗下參股的，持股人一欄，寫着魏冉。”
老爺子瞪着眼睛，似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冉姐靠在沙發上，攥緊了手指，“莞莞，我跟你們夫妻倆有什麼仇怨？我自認對你們倆不薄，爲什麼這麼陷害我，你說的什麼醫院，別說我不太清楚，就算我真的參股，我想魏家也不只是我一個人參股。”
“沒錯，”我揚了揚眉，“參股的當然還有別人，比如現在失蹤不見了的紅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