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平息下來。
韓希茗覆在小璃臉上的手在輕微顫抖，小璃掌心落在他手背上，口氣緩和下來。
“吃點東西吧，好不好？”
“你陪我。”
“好。”
書房外面，是個延伸的露臺，花草植被生長的很好。四面是大塊琉璃拼湊成的牆壁，全是通透的，密密實實的封鎖起來，只有頭頂上有個可以開合的天窗。
小璃把飯菜放在露臺中央的桌上，拉着韓希茗坐下。
“吃吧。”
她把筷子遞到他手上，另一隻手上塞進紙巾。
韓希茗點點頭，吃東西的樣子標準的貴公子樣。
他這樣子別人看着是賞心悅目，可是小璃不是‘別人’，她只關心他吃的好不好、吃的飽不飽，好不好看？有什麼用！
小璃看了一會兒就看不下去了，直搖頭咂嘴，“嘖嘖嘖！一個男人吃東西能不能不要這麼文雅？來……”
她拿刀叉切了一大塊肉遞到韓希茗嘴邊，命令他，“張嘴，一口塞下去！”
韓希茗微蹙了眉，笑了，乖順的張開嘴整個含住。
看他鼓着腮幫子的樣子，小璃滿意了，“這樣就對了，吃飯要有吃飯的樣子……像這樣大口大口的，纔有食慾嘛。”
“嗯。”韓希茗抿嘴點頭，直到把嘴裡的東西吃完才說話，“你說的都對。”
小璃含笑挑眉，盛了勺湯到他嘴邊，“喝口湯，別噎着。”
“嗯。”
“真乖。”小璃咧嘴笑起來，露出八顆牙，“吃完飯，是不是該回去好好休息了？”
“這個……”韓希茗皺眉，“小璃，我還有很多事……”
小璃揮手打斷他，“不要跟我說那些道理，我又不是不懂……你的事情哪裡有做的完的？要做一輩子的事情，悠着點來行嗎？你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嗎？”
韓希茗細長的眼睛眨了眨，只有在小璃面前他才露出疲態來。是啊，他很累。
他慢慢低下頭，搭在小璃肩上、合上眼，“好累、想睡覺。”
小璃微怔，擡手輕拍着他的肩膀，“我知道、都知道。”
“我……”韓希茗睏意漸濃，“我不能生病、不能倒下……”
聽着他這樣嘟囔，小璃眼眶溼了。這個傻瓜，你並不是鐵打的人，爲什麼對自己這麼苛刻？
“睡吧，好好睡幾個小時也是好的。”
……
“什麼？”小璃得到了杭安之的回覆，愣了半天，以爲自己聽錯了。
這個結果，是韓希茗告訴她的。
韓希茗撫了撫眉，似是難以啓齒，“你……就這麼回去告訴大哥就可以了。”
“不是……”小璃緩過勁來，看看沒有別人，直接問到，“這是爲什麼啊？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韓希茗默然，搖搖頭。
“……”小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韓少爺最近真的很困難啊！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沒有資金，要他怎麼啓動？這是他的希望……”
“小璃。”韓希茗打斷她，看着她卻又沒往下說。
“嗯？”小璃不明白，“你要說什麼？”
韓希茗搖搖頭，“沒什麼……你把這個結果告訴我大哥，他會理解的。”
小璃悵然，沒再說什麼。她太瞭解韓希茗，他已經這樣說，那就是毫無轉圜的餘地了。只是……小璃低頭看看手裡的文件夾，這個結果她要怎麼帶回去給韓希朗？
從內院出來，小璃情緒不高，低着頭嘆息。
“嘿！”有人在叫她。
視線裡一雙軍靴，往上是一雙筆直修長的腿……是韓希霆。
小璃瞬時又低下頭，“韓少爺。”
“嘿！”韓希霆哭笑不得，“這次是三個字，你要氣死我啊？”
小璃猛的擡頭，直視着韓希霆。那眼神讓韓希霆很不自在，“你……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小璃很早就出仕，雖然年紀小，但經過的事情可不少。韓希霆幾次三番這樣，她心裡不是一點感觸都沒有。說實話，韓希霆這點小把戲和當初她纏着韓希茗相比，真的算不得什麼。
“韓少爺，你是不是對我挺有興趣的？”
這話問的……那叫一個直接！
“真是……”韓希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他從小到大要什麼沒有得到啊？他的確是對眼前的女孩子產生了某種微妙的情愫，既然是，他就沒沒有遮掩的意思。
眉眼一擡，正要承認，“那又……”
可是，小璃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
小璃看着他，神情很嚴肅，“韓少爺，我對你沒有興趣。”
“啊？”韓希霆頗受打擊。
他這種少爺性格，還沒開始就被拒絕了，本能反應自然是跳起來、並且堅決的，矢、口、否、認！
“真是！”韓希霆臉色僵了僵，冷笑道。
“你自我感覺太好了吧？什麼沒興趣？這話該是我對你說吧？你憑什麼就認爲我是對你有興趣？是，小爺是多跟你說了兩句話！那是小爺我待人親厚，你可千萬別想多了……就你這長相，還沒到傾國傾城的地步！”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自己都覺得欲蓋彌彰的味道太明顯了。
小璃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確認韓希霆的意思。“這樣就好，韓少爺……我只是個下人，請您不要再浪費時間和我多說什麼話。”
說完，微微躬身，越過韓希霆往前走了。
韓希霆一口氣憋在胸口，“哈！什麼？我這是被個小丫頭給嫌棄了？”
煩悶的要命，韓希霆擡起腿狠狠踢在一旁的花壇上。用力太重，結果還把自己給踢痛了。
“啊……”韓希霆蹦起來，慘叫不止。
杭睿荇趕了過來，看到他這樣，忍不住大笑，“哈哈，你這是幹什麼？自虐啊？”
“去！”韓希霆心情不好，口氣也不好，“我是被人給虐了！”
杭睿荇驚訝，“還有人能虐的了你啊？”
韓希霆愣住，這話要他怎麼說的出口？總不能說是因爲個小丫頭吧？雖然他這裡只是起了點小火苗，但這點火苗卻毫不留情的被對方給熄滅了！說出去，他韓三少爺還混不混了？
“走吧。不知道二哥要幹嘛？該不會又要罵我、揍我吧？我最近表現挺好的……”
韓希霆癟癟嘴，和杭睿荇一起去見韓希茗。
一路上還想着小璃拒絕他的事……他就不明白了，他是哪裡不好？帝都多少女孩排着隊讓他看一眼，他都不稀罕的！
江城。
小璃把文件夾交給了韓希朗，韓希朗之後在書房裡待了很久。
杭寧黛坐不住了，“不行，我上去看看。”
小璃看着她上去，經不住搖頭嘆息。韓希朗現在一定很苦悶，杭寧黛只怕……更爲難吧？
杭寧黛一推開書房門，裡面韓希朗皺着眉，邊抽菸、邊打電話，見她進來，忙掛了電話，煙還夾在手上來不及擰滅。
杭寧黛臉一沉，上前抽走他手裡的煙，在菸灰缸裡擰滅。
知道她不高興了，韓希朗拉住她的手，“寧黛……”
杭寧黛是真的不高興，擡頭瞪着他，“你跟我回去！”
“……”韓希朗一愣，還以爲她是生自己的氣，但他好像是誤會了，“回……哪兒去？”
杭寧黛哼到，“當然是回去找我爸！我就不信，他還能不管我！”
這一趟肯定是要去的，本來也是在韓希朗的計劃之內。但寧黛的態度，顯然是暖到了韓希朗。
他把人拉到懷裡抱住，“寧黛，答應我……回去之後，不論怎樣，都不要跟你爸吵，嗯？”
“……”杭寧黛支吾着，“那就要看他的表現了！總之，不許欺負你的。”
她這樣一本正經、又全心向着自己，韓希朗不由感慨，“寧黛好乖，就想這麼一直抱着你，怎麼辦？”
“嘻嘻。”杭寧黛笑了，“傻瓜，問什麼怎麼辦？我會一直讓你這麼抱着的……放心啊，合法的。”
“嗯。”
兩個人相擁而抱，杭寧黛看不到此刻韓希朗臉上的表情，卻是隱忍而複雜的。
因爲資金問題，韓希朗的case陷入僵局，他不得不帶着寧黛又回了帝都。
他們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先去了趟醫院。他們已經計劃在要孩子，日期剛好是寧黛複診的時間。
小璃陪着寧黛在檢查室換衣服，韓希朗先在外面等結果。
他現在的確是很期待，“怎麼樣？有了嗎？”
專家停頓了幾秒，拿着報告搖搖頭。韓希朗眼神暗了暗，到底是過於急躁了。
“韓少爺，真要這麼着急，就開始着手找代孕吧！我這邊會幫您注意合適的人選，體檢、保健各個方面也都會做周全的。”專家把建議告訴了韓希朗。
其實，韓希朗私心裡還是希望這個孩子能由寧黛自己來生，雖然都是他們的骨血。
只是眼下的情況，韓希朗斟酌着只能點頭，“好，你準備吧！”
杭寧黛從檢查室出來，知道失敗了。她像是犯了錯，耷拉着腦袋。
韓希朗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辛苦了。”
“……”杭寧黛微怔，擡頭看着他。韓希朗沒有回頭，她只能看着他的側臉，但他眉眼柔和，立即讓她放鬆了。杭寧黛小小聲的回他，“不辛苦的。”
你這麼疼我，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怎麼會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