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長夏。
早早還沒有睡,她是睡不着。
“早早。”樂雪薇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是不是睡不着?媽媽來陪你,好不好?”
“嘻嘻,我是沒有問題,可是爸爸會不會不高興啊!”早早戲謔的笑着,往邊上挪了挪,給樂雪薇騰出位置來。
樂雪薇掀開被子躺上去,嗔怪道,“你啊,也跟着學會開爸媽的玩笑了是不是?”
早早摟住母親,搖了搖頭,“我不是開爸媽的玩笑,我是羨慕……我都這麼大了,你們感情還這麼好,不知道我以後會不會像媽媽一樣幸福。”
“會的。”樂雪薇撫摸着女兒頭髮,溫聲說到,“耀輝是個好孩子,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你就不要多想了,安心的等着耀輝醒過來。”
“嗯。”早早點點頭。“媽媽,明天一早耀輝要換呼吸機,換成半輔助的,你沒事的話,陪我一起去吧!我想耀輝需要我。”
樂雪薇拍拍女兒的臉頰,笑着答應,“好。”
與此同時,醫院的深切治療部。
身穿隔離服、全副武裝的清潔工人在護士的指引下進了隔離層流監護室。
“時間不要太久,打掃的乾淨點,病人容易感染。”護士特意交待道。
“是,知道。”清潔工人答應了。
醫院的清潔工人也都是經過培訓上崗的,護士並沒有多在意,轉身出去忙了,監護室裡只剩下清潔工人。一開始,他的確是在打掃衛生。
可是,當他來到病牀邊,對着雷耀輝神情卻變得不一樣了,露出的眼睛裡,散發着陌生而森冷的光芒。他迅速從口袋裡掏出什麼,而後扒開雷耀輝的病員服,擡起手伸向他……
“還沒好嗎?”
護士推開門走進來,催促着,“該給患者做治療了。”
“好了,這就出去。”清潔工人收拾着水桶、拖把等,朝護士笑笑,疾步走出了監護室。護士隨即端着治療盤,開始給雷耀輝做晚間治療,監護儀器上顯示一切正常。
第二天一早,樂雪薇和早早便到了醫院。
醫生給雷耀輝再做了一次檢查,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將全輔助呼吸機改成了半輔助呼吸機,這也就代表着雷耀輝的情況好了很多,整個過程也很順利。
“醫生,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醫生辦公室裡,早早問着醫生。
醫生翻看着病歷,微微蹙眉,“嘖!說來也奇怪,他並不是腦部受傷,如果說先前體質太弱醒不過來,這也算正常,可是他的體能正在慢慢恢復,所有指標也都在好轉,可是一直不醒過來,確實是有點說不通。”
“什麼意思?”早早一聽,坐直了身子。
“噢……”醫生見狀,忙搖頭解釋道,“韓太太、韓小姐彆着急,事情並沒有那麼嚴重,總體來說,他的情況在好轉,剛纔只是我過於保守的看法。”
樂雪薇和早早同時鬆了口氣,“謝謝醫生。”
自從做出決定之後,早早就一門心思放在了雷耀輝身上。至於肚子裡的孩子,早早只能盼着耀輝快點醒過來,把事實告訴他,讓他來選擇。
可是,雖然雷耀輝的情況一直在好轉,但是他卻依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正應了那位醫生的疑惑,太奇怪了。做各種檢查,但是都得不到合理的解釋。
沒有更好的辦法,雷耀輝只要醒不過來就還必須在監護室裡待着。
樑雋邦這邊,成天只把自己埋在工作裡,似乎是對早早徹底死心了。
“今天我要回長夏,你跟我一起去?”
一早上見面,韓希茗就邀請樑雋邦。
樑雋邦一臉錯愕的看着韓希茗,“我爲什麼要跟你一塊去?我好像跟長夏沒什麼關係吧?”
“你真不去?最近早早不太好。”韓希茗好心提醒他,“雷耀輝的情況恐怕有變,總是也醒不過來……你真不跟我一起去?你就一點也不擔心早早?”
“不去!”樑雋邦微怔,狠心拒絕了,“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有很多關心她的人,並不少我一個。”
“你……”
“請問,哪裡是樑部長辦公室?”
韓希茗正要反駁,卻突兀的響起個清麗的聲音。
兩人一同看過去,只見門口站着個年輕的女孩子,長髮在腦後梳成幹練的髮髻,一身總統府的暗色套裝制服,襯的她肌膚勝雪。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那裡,微微笑着。
“……”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他們兄弟的辦公室出現這麼個人?
“你們好,我叫舒靜,今天開始被調過來,擔任樑部長的助手。”女孩子落落大方的做着自我介紹,視線在韓希茗和樑雋邦身上轉了轉,最後定在了樑雋邦身上。
神情自若,很是自信。
“這位,想必就是樑部長。”
韓希茗饒有興趣的看着她,微微眯起眼,“噢?何以見得?”要知道他們的制服毫無差別,就連肩上的級別勳章都是一樣的。
“呵呵。”女孩子淺笑,“因爲樑部長嘴上長了水泡。”
“……”
韓希茗和樑雋邦就更加不解了,爲什麼長泡的就一定是樑部長?
女孩子笑意更甚,解釋道,“因爲我來之前,崔上將告訴我,樑部長最近煩心事很多,已經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很多天了。既然很煩心,那麼着急上火嘴上長了水泡,就應該是樑部長沒錯了。”
“呃……”樑雋邦正要張嘴反駁。
卻被女孩子打斷了,“而且,看兩位的表情,我並沒有猜錯。”
繼而,女孩子面對着韓希茗微微彎下腰,“少總,我說的對嗎?”
“咳咳。”韓希茗輕咳了兩聲,忍着笑意,點點頭,“聰明。”
樑雋邦一時間也被她的觀察力和氣場給怔住,“那什麼……你就是要調來的助手,我最近的確很忙,你跟我過來,有很多工作讓你做。”
“不用了。”舒靜搖搖頭,徑直往裡走。“我自己會熟悉,給我點時間,我會把您的工作理出個頭緒來,到時候您來檢驗一下看看合不合理。”
說完,人已經進去了。
韓希茗和樑雋邦樑雋邦面面相覷,這什麼情況,哪兒來的這麼個丫頭?
“噗!”韓希茗先笑了,“哈哈……有點意思,崔上將安排的?又是個和崔上將一樣的女金剛啊!”
樑雋邦抽了抽嘴角,“女人要這麼能幹、強硬做什麼?”
“哎。”韓希茗若有所思的搖搖頭,在這小子眼裡,當然還是軟乎乎、甚至是有點傻兮兮的早早好。“你說,崔上將給你安排這麼個人,會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意圖?”
“瞎說什麼!”樑雋邦立即反駁,可是心裡卻也產生了嘀咕。
事實證明,舒靜的效率和能力果然一流,辦起任何事來絲毫不遜色,給樑雋邦省去了很多時間。這麼多天以來,他頭一次按時吃上午飯,並且晚上也可以按時下班。
拒絕了和韓希茗一同去長夏的邀請,樑雋邦拿起外套,準備出一趟總統府,在這裡實在憋的太久了。
“等等,這個給你。”
舒靜揹着包,攔在了他面前,手裡拿着一隻膏藥。
“這是什麼?”樑雋邦疑惑的看着他,並沒有接。
“藥膏。”舒靜簡單的解釋着,拉過他的手把藥膏塞給他,有迅速鬆開了。“塗在水泡上,明天一早就能消了。”說完,轉過身離開了辦公室。
樑雋邦握着藥膏,怔怔的出神。倏爾,猛的收緊了掌心,疾步走向崔上將的辦公室。
他沒有敲門,就這樣直接進去了。
“老師,你把那個叫舒靜的調到我身邊,除了工作還有沒有別的意圖?”
樑雋邦脫口而出,卻發現辦公室裡除了崔立屏還有……杭澤鎬?看到這樣的畫面,樑雋邦心不由又往下沉了兩分。
“雋邦,你怎麼進來也不知道敲門?”崔立屏立即站了起來,和杭澤鎬一樣,兩人的神色都有些慌張。
他們越是這樣,樑雋邦越是無法忍受了,這算什麼?就算他的身世再怎麼見不得人,他也有權利知道!
“雋邦,你先出去,舒靜的事情,老師以後再跟你解釋……我和總統還有事情要商量。”崔立屏推着樑雋邦,想讓他出去。
可是,樑雋邦陰沉着臉巋然不動,終於問出了口,“商量?商量怎麼繼續瞞着我?”
崔立屏和杭澤鎬對視一眼,都太過震驚。“你……知道什麼了?”
“哼!”樑雋邦勾了勾脣角,冷笑道,“什麼都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敢確信!崔上將、老師,我應該這麼叫你嗎?還是,你想聽我叫一聲‘媽’?”
“……”崔立屏如遭電擊,瞬間僵住了。
“雋邦……”杭澤鎬遲疑着想要說話。
樑雋邦卻將視線移開了,猛的瞪着杭澤鎬,“還有你!你又要裝到什麼時候?是你讓我來到這世上,讓我接受最好的教育,無論我犯了多大的錯,你都容忍着,可是,你想過我最想要的是什麼嗎?”
杭澤鎬也僵住了,薄脣微張。
狠狠瞪了他們一眼,樑雋邦赤紅着眼低吼道,“是你們!你們自以爲是的保護和培養,讓我失去了最寶貴、最珍視的東西!我不會原諒你們!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