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霖兩天沒有上班，秘書室的人都在暗裡議論，幸好有林海壓着，大家都以爲沈奕霖是臨時出差去了哪裡。
當然，他也兩天沒有回家了，等他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藍依割腕的第三個晚上。
當時顧雲蕾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動不動盯着房間的某個角落，彷彿老僧入定。
沈奕霖開門的聲音把她驚醒，她擡頭向沈奕霖看過去，眼中明顯流露出驚訝，這次她第二次見到沈奕霖不修邊幅的模樣。
第一次是她淋雨昏迷的那天，她在醫院醒來後發現沈奕霖一臉的憔悴，鬍鬚拉雜，眼睛佈滿紅絲。當時一看到沈奕霖那副樣子，她便覺得心隱隱做疼，覺得是自己連累了沈奕霖。
可今天沈奕霖的模樣比那天更憔悴，整個人好像瘦了一圈，衣服皺巴巴的，下巴上一圈兒青青的鬍鬚，眼窩和臉頰都陷下去，一臉的疲倦。
沈奕霖大概沒想到顧雲蕾會坐在客廳裡，楞了一下，站在門口和顧雲蕾默默地四目相對，最後還是顧雲蕾先開口，“回來了？”
“嗯。”沈奕霖撇開目光，走到鞋架邊換鞋。
顧雲蕾又問：“吃過了嗎？”
“吃過了。”
“你的胃不好，別在外面吃，外面炒的菜放的作料會刺激到胃，還是回來吃吧。”
“嗯。”沈奕霖走過來，在顧雲蕾身邊坐下，看了一眼三樓，“苗苗睡了？”
今天是禮拜五，女兒應該回來了。
顧雲蕾搖了搖頭，“苗苗不在家，我送她去我媽那兒了，老太太有陣子沒見她，想她了。”
其實哪裡是老太太想外孫女，是她怕女兒回家看不到沈奕霖，問起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雲蕾。”沈奕霖深吸一口氣，心裡做了決定，“我想和你聊聊。”
顧雲蕾忽然慌了起來，她隱隱察覺到沈奕霖要跟她談什麼，而她正好不想談這些話題。
“今晚小安燉了水魚湯，我去熱給你喝好不好？”
她剛從沙發上站起來，手就被沈奕霖拉住，“我吃飽了。”
“要不我叫小安再給你燉人蔘湯，你精神不好……”
“雲蕾！”沈奕霖打斷顧雲蕾的話，“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我就想和你聊聊，咱們好久沒好好聊天了。”
“聊天……”顧雲蕾喃喃地重複着這兩個字，頹然地坐回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聊吧，想聊什麼就聊。”
沈奕霖瞟了一眼小安的臥室，低聲說：“咱們回臥室吧！”
顧雲蕾默默地跟在沈奕霖身後上樓，進門的時候，沈奕霖表現得很紳士，他站在門邊推開門，卻沒有進入，而是等顧雲蕾進入後他才進，然後順手關上房門。
“說吧，你想聊什麼？”剛纔逃避，上來了顧雲蕾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沈奕霖把顧雲蕾扶到牀邊坐下，現在她面前好像做錯事孩子，耷拉着頭，聲音低低的，“雲蕾，對不起，我不是個好丈夫，咱們離婚吧！”
“你說什麼？”顧雲蕾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
沈奕霖忽然撲通一聲跪在顧雲蕾的面前，可憐巴巴地望着顧雲蕾，“雲蕾，我知道你愛我，求求你成全我吧，再這樣下去，咱們都會瘋的。”
“你要我成全你什麼？”顧雲蕾的聲音很輕，“爲什麼我們會瘋？我們的日子過得好好的不是嗎？”
“你知道嗎？她昨天自殺了，醫生費了好大勁才把她救活過來，我不能再讓這樣的事發生，否則我這輩子都會於心不安。”
“她自殺？”顧雲蕾冷笑起來，“她自殺關我什麼事？她自殺你就要回來跟我離婚，那要是換我自殺了你會怎麼辦？”
“你不會自殺的……”
“爲什麼我就不會自殺？”顧雲蕾激動起來，“你以爲只有它愛你，我就不愛你嗎？”
“你沒有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你是個堅強的女人，你不需要我也可以，但是她不行，沒走我她會活不下去，她需要我你知道嗎？”
顧雲蕾像看一個笑話般看着沈奕霖，臉上浮起嘲弄的笑容，“沈奕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雲蕾，謝謝這些年一直在我身邊陪着我，可你應該知道，那不是愛。”
“那你告訴我，什麼纔是愛？”
“也許你不相信，可我真的愛了，沒有遇見她之前，我以爲和你這樣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遇見她後才知道，原來我的人生可以是另外一種狀態，我的身體像被注入新的血液，我的人生因爲她而打開了一扇嶄新的窗。”
“她到底有哪裡比我好？你告訴我，我有哪裡比不上她？”顧雲蕾的眼眶紅了起來，沈奕霖如此直白地在她面前說起另外一個女人的好，讓她情何以堪？
“不，你沒有不好，她也有好多方面不如你，可是，我就是愛了她。”沈奕霖笑了起來，“連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我爲什麼會愛她。”
“我來告訴你，你爲什麼會愛她，因爲她比我年輕，因爲她浪，她賤，她不要臉！”
“雲蕾，我對你很失望。”沈奕霖咬着牙，恨恨地說，“我不允許你這麼說她，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她人很好，她從來不會說你的壞話，從來沒有。”
“那是因爲她理虧！”
“離婚吧，咱們好聚好散。這些年我沒有虧待你，如果你覺得我虧欠你了，我會把我百分之五十股份過到你名下，女兒就想要你就帶着，我會每個月給撫養費，如果你怕帶着孩子不好找你下半生的幸福，那就把孩子就給我吧！”
顧雲蕾的嘴脣哆嗦起來，“你做這些決定時，有沒有想過女兒的感受？你有沒有想過，當女兒知道她一直崇拜的爸爸爲了一個外面的野女人拋棄她的家，她是什麼樣的心情？”
“這個你不用擔心，她長大後會理解的，而且她的家也不會散掉，她一樣有爸爸媽媽，她還會多一個新媽媽疼愛她。”
“苗苗不稀罕新媽媽。”顧雲蕾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一直跪在她面前的沈奕霖，心裡頭五味雜陳，她幾乎不敢相信，剛纔的那番話是出自她這個一向以穩重正派爲行事標準的丈夫之口。
她和他結婚十五年，相伴十五年，十五年夜夜同牀共枕，卻沒想到，他竟然告訴她，那樣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他不曾愛過她，她愛的是另外一個女人，這是不是太可笑了？
“沈奕霖，你說你愛他，所以要離婚和她在一起？”顧雲蕾吸了吸鼻子，“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因爲我愛你，我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