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程瑤笑的暢快，連精神似乎也放鬆了一點：“你真高估自己了，也許一個女人可以爲了一個男人一輩子不嫁，但是一個男人卻不會爲了一個女人，一輩子不娶。也許世界上有這樣的人吧，但是不過寥寥。我自認是沒有這麼大的魅力的。這段時間我過的真的好累，每天都過的很累。總是想哭，又不知道爲什麼哭，想要去改變，卻發現沒有辦法改變。我想回到從前，更早更早的時候，我不知道，什麼不知道，不知道多好，單純，自在，快樂，人家說傻人有傻福嘛，可惜，老天沒有給我這麼好的福氣，幹嘛讓我那麼精明呢，發現了一切，不放過一切。早在一開始，我決定離婚的時候，我對我自己，太瞭解了。我知道我有些事情看不開的。可惜不你放手，那個時候我甚至想，即便是離婚了，如果你等我幾年，也許我們還會重新在一起的，那個時候時過境遷，好多事情，時間會抹平了。但是現在呢，沒有，我的傷痕一天一天的加深，我的痛苦也一天天的折磨着我。你還想讓我每天開心，少航，我不是神仙，我做不到的。”
“你不需要去做到，我知道，今天是我的錯，我不該怪你的，我現在不是你，根本感受不到你的痛苦。”陸少航深深的吸了口氣：“你只是懷孕了，身體不舒服，心情所以才更加不好。”
“是啊，我懷孕了，爲什麼我要在這個時候懷孕。”程瑤冷冷的看着陸少航：“如果我不懷孕的話，我們可以很輕鬆的離婚了，你父母也不會說一句反對的話吧。因爲我不能生，他們都巴不得我趕緊離開你的家。你那麼優秀，想找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呢，能給你生孩子的，也有的是。我算什麼呢，我什麼都不是，如果我不能生，在很多人眼中，我甚至不算是一個女人了吧。所以老天憐憫我了，給了我這個孩子，可是它卻不知道，我現在根本不想要，只要想到這個孩子在我的肚子裡面，跟你，跟你的全家，以後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接觸，我就難受，我就痛苦。少航，你說，我算是個什麼呀，是不是生孩子的工具啊。對你爸爸媽媽來說，我肚子裡面的孩子纔是最重要的，裡面的種子只要是你的，外面容器什麼樣，他們根本不在乎吧。以前，我真的很天真，我以爲什麼事都可以將心比心，我媽總是跟我說，尊重長輩，尊重別人，我都這麼做了，我雖然冷淡一點，但是我知道，我並不是不懂事。可是我得到了什麼，還有我最愛的丈夫，又給了我什麼呢？你們全部都是看的我的肚子的關係，現在對我那麼謹小慎微的伺候。呵，如果我的孩子，突然死了呢，如果我又失去了這一切呢，你們還會這樣待我嗎？”
“瑤瑤，別說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了，以後你有什麼不高興的跟我說行不行，讓我知道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程瑤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她的胸口起伏不定：“我的想法就是你們都滾，滾開我的世界，這個孩子我也不想要了，我好累啊，我爲了誰在保住這個孩子，好像都是爲了你們，一開始要孩子，我也不是多麼喜好孩子，可是都是爲了別人。我現在好像都是爲了別人在活。抱歉，我就是這麼自私，說我不是合格的母親也好，其他的也好，這是我的想法，現在看到你跟我道歉，看到你媽媽那麼認真的給我做飯，我都覺得好難受啊。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在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呆着，也許一切我都會重新擁有，哪怕沒有，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後悔。可是現在，我不想爲了其他人活着。尤其是爲了傷害我的人活着。”
“你想拿掉孩子，想離婚？”陸少航臉色有些蒼白，他大力的握住程瑤的手：“你瘋了，你也說你當初爲了要孩子吃了太多苦了，如果你拿掉這個孩子，說不定將來你還得再吃份苦。”
“我得遇到那個可以讓我去吃苦的人啊。”程瑤故作輕鬆的笑了笑：“至少你不是。”
“你不要我了？”陸少航有些恐慌：“你想徹底離開我是不是，離開了我，你真的就會幸福？”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現在呆在你身邊，我不幸福。”程瑤抿脣笑了笑：“可是我也知道，我改變不了。少航，你已經快要讓我窒息了，不過有時候我也在想，是你讓我窒息，還是我自己讓我自己窒息。或許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沒有關係。因爲，你已經跟我說了對不起了。按照國際慣例，我應該說沒關係的，這件事情就應該就這麼了結了纔對，所以，不是你的錯，是我的。”
陸少航沒有再說話。
他的神情有些灰敗，手甚至都握不住方向盤，程瑤沒說話，她的心臟也跳的異常的厲害，痛快的背後，卻有一種隱秘的痛楚，一點一點的蠶食着她。
旁邊坐着的男人，是她深愛了很久的，甚至準備一直深愛下去的。
可是現在，她的話，卻狠狠的刺傷了他。
不要心軟，程瑤，不要心軟。
開始卻控制不住的，把眼神放在他的身上，別過頭，垂下眼眸，漸漸的看到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覺得心底有些發涼，肚子好像動了動。
是那個孩子感受到了她的情緒波動嗎？
“要不然，你先住在家裡，我去公司宿舍住。”陸少航有些艱難的開口：“你不想見到我，那我就暫時先不回去。”
程瑤面容平靜：“既然你想好了，那麼就隨便你吧。只是留着你媽媽和我在一起，你覺得很好嗎？”
“我媽她現在肯定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而且主要對不起你的，是我。”陸少航低下頭：“我知道我媽媽也做了很多讓你不舒服的事，但是你現在必須有一個照顧，你媽媽現在身體不好，你肯定也不希望是她來照顧你，如果是月嫂，我也不放心。所以，所以……”
程瑤擺擺手：“先別說了，回去吧，我覺得不舒服。”
陸少航嘴脣動了動，最後發動了車子：“好，我們回去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