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讓蕭楠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車廂內讓人頭暈目眩的味道,還有周圍的吵雜聲,每一分鐘都要覺得窒息過去了。
“蕭楠,醒醒。”
一道輕緩的嗓音鑽入耳膜中,像是在這鬧市裡的一陣清風一樣,舒緩着對她的折磨。
蕭楠悠悠然的睜開沉重的眼皮,毫無意外的看到了面前的陸澤,隨即又閉上了眼醒了醒神才撐起身子。
“到哪兒了?”一晚上沒有滋潤過的嗓子有些乾啞,陸澤恰時的遞過來一個保溫瓶。
喝了水後喉嚨總算是舒服些了,蕭楠趴在窗戶上看了一會,只看到一大片的田地,根本看不出哪兒跟哪兒,只能懨懨的縮回了腦袋。
陸澤看的忍不住笑了,一巴掌拍在她的腦袋上,“瞧你這樣,要沒有我在,什麼時候你被賣了都不知道。”
蕭楠哼哼了兩聲,二十多個小時的折騰讓她提不起半點力氣。
她原先是想要自己偷偷離開海城的,纔剛上了火車,身旁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衝她笑的狡黠,“嗨,我的女孩兒。”
蕭楠瞠目結舌,一拍腦門,她就應該想到,她鬥不過陸澤。只要江南動動手指,立刻就能查到她在網上訂了車票了。
“別想了,來,還是吃點東西比較實在,不然待會兒下了火車,你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
陸澤遞過來一份快餐,想到她可能吃不下油膩膩的飯菜,所以就選了青菜白飯。
不想,蕭楠看着寡淡無味的飯菜,更加沒有食慾了,重新倒回自己的牀位上,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我再睡會兒,到了喊我啊。”
陸澤擰着眉毛,一把就將人給提了起來,故意板着臉兇道,“怎麼着也得給我吃一些,難道你想爬回去。”
蕭楠眉毛都懶得擡了,“如果可以,請讓我滾回去,爬還費力氣,滾省事多了。”
陸澤一頭的黑線,簡直想要將她揪着打一頓屁股。
又湊活睡了一個多小時候,兩個人才終於擠下了火車,蕭楠一腳踩在地上的時候,差點一個踉蹌無力的跌倒在地,火辣辣的熱氣撲面而來,讓她精神了許多。
蕭楠感慨着,“這麼久沒回來了,還是什麼都沒變。”
陸澤自動自發的幫她拉着大的行李箱,心情也格外的舒暢,許是多年沒有體會過了,也覺得這裡的空氣都格外的清新。
蕭楠拖着疲憊的身體又坐了兩個小時的大巴纔回到祖屋,不過當晚並沒有住在祖屋裡。
儘管蕭楠每年都回來,但這也時隔一年了,也沒有整理過屋子,根本不能住人,反倒是陸澤的老宅,定期就僱了人過來打掃,住起來,可舒服省事多了。
陸澤的老宅翻新了幾次,和在海城沒有太大的差距,就是交通並沒有便利罷了。
蕭楠直接就甩了行李,全身無力的倒在沙發上,鬆鬆軟軟的沙發險些沒讓她直接就這麼睡了過去。
“起來了,嚐嚐本少爺給你煮的面。”陸澤直接用筷子將昏昏欲睡的蕭楠給敲醒了。
後者撐開雙眼,面的清香飄來,讓她頓時來了精神,提着一股勁兒,蕭楠執拗的丟下一句,“我去洗澡。”隨後,一瞬間就鑽進了浴室裡。
陸澤無奈的搖了搖頭,也知道她受不住一身臭
味的自己,只得將面放好等她出來再吃。
最後,蕭楠盯着一腦袋溼漉漉的頭髮“吸溜吸溜”的吃着面,一天一夜在火車上沒吃頓好的,好不容易能開個胃,蕭楠就記得可勁兒的吃了。
一旁的陸澤看着餓鬼投胎似得蕭楠,忍不住埋汰了,“小祖宗,您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免得噎死了多不划算啊。”
蕭楠朝他翻了一個白眼,轉過身繼續吃麪,不理會他。
陸澤同樣高傲的別過頭,下一秒,卻還是沒堅持住,起身翻箱倒櫃的找出電吹風幫她吹着還在滴水的頭髮。
“我說你好歹先把頭髮吹吹,不然等你以後偏頭疼了,有你哭的。”他惡狠狠的威脅着。
蕭楠撇了撇嘴,“對我來說,比起這條小命,一頭頭髮算什麼。”
“成,我鬥不過你。”陸澤舉雙手投降,任由着她繼續吃着碗裡的麪條。
蕭楠休息了一天之後,精氣神總算是回來了,趁着陸澤還沒有醒過來便出門獨步走路到鄉里的店裡買了一些要上山拜祭的東西。
“楠楠啊,都有一年沒見着你了,我還以爲今年不回來了呢?”賣雜貨鋪的阿姨操着一口土生土長的土話和蕭楠說話。
蕭楠笑了笑,“都在這呢,怎麼能不回來了,本來一年就回來一次已經夠少了,可不能讓他們太孤單了。”
“也是哦,根在這呢,怎麼着也得回來一趟,是吧。”阿姨給她裝着東西,邊嘟囔道。
“對了,楠楠你老公呢,在家休息嗎?沒見着人啊。”
“他啊……”蕭楠愣了愣,沉默了一下,低下身子裝作繫鞋帶,然後才站起來挽了一下掉落在額前的碎髮,“他工作忙,今年不回來了。”
“哎呦,這可怎麼行呢,小姑娘家家的是吧,不能一個人……”
蕭楠忙接過阿姨手上裝好的東西,丟下幾張錢道,“阿姨,我想起來我有事,着急回去呢。”
“好的好的,快回去吧。”
蕭楠陡然鬆了一口氣,二話不說就提着東西走了,根本不敢再繼續逗留。
路上遇到了幾個熟人,也就隨便打了一個招呼。
剛回到門口,陸澤的電話就過來了,蕭楠直接掐斷了,拿出鑰匙擰開門鎖。
“小祖宗,你這一大早的是跑哪裡去了,整個屋子都翻了個底朝天了都沒見到半個人影。”
蕭楠纔剛推開門,陸澤立刻就衝了上來,緊張的拉着她看了看,確保了沒有什麼才鬆開她。
將剛買的東西放到桌子上,蕭楠坐下來喘了口氣,“大哥,我是個成年人了,至於每次都跟弄丟了一個孩子似的嗎?”
“可太至於了,您不知道現在多少搶孩子拐賣孩子去山旮旯裡再也回不來的嗎?”
陸澤坐在她的對面,一本正經的說道。
噗!
蕭楠險些沒一口水噴出來,瞪着他,無聲的抗議着。這廝還真把自己當成孩子了啊。
陸澤移開視線,假裝四處在看風景。
兩人折騰了一番後一塊兒上山,鄉里的路全是泥土,上山更是難走。
想當初,蕭楠也不也是沒想過將他們遷到海城去,可一動起這個念頭就想起外婆的話。
“我們生是這兒的人,死也是這兒的鬼。其他人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們家
世世代代的根都在這,走不了。”
這想必都是老一輩的想法,只是蕭楠每每想起都能回憶起外婆那嚴肅又認真的臉,便又打消了念頭。
好不容易爬上山,蕭楠呼呼地喘着氣,陸澤看着她不爭氣的樣子,一臉的嫌棄。
蕭楠的臉上有些熱,反駁道,“別拿我跟你比,比不起。”
陸澤聳了聳肩,笑的欠揍,“我可什麼都沒說呢,你着急什麼啊。”
兩人鬥了兩句嘴,已經走到了蕭父蕭母還有蕭楠外婆的墳前了,蕭父蕭母是合葬的,蕭楠的外婆是後來纔在這的。
看着面前的兩個墳,蕭楠的心都是澀澀的,陸澤也收回了那一臉的玩世不恭,帶上了幾分嚴肅。
“爸,媽,外婆,我來看你們了。”
蕭楠沒有理會地上有多髒,雙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點着蠟燭,燒着紙錢。
她喊了一聲後就沒再說話了,只是咬着脣瓣,似乎在隱忍着什麼。
陸澤見狀,開脫道,“我到那邊聯繫一下江南接下來的事宜。”
說着,往不遠處走了去,在她能夠看得到的範圍內,卻聽不到她要說什麼。
蕭楠的心有些熱,感激他的貼心。
“外婆,你還記得你見過的阿衍嗎?”蕭楠回憶着,“今年他沒來,我們離婚了,之後會各自過自己的生活的。”
“你們不用擔心我的,我已經接受了,畢竟,我也總不能拖累人家是吧?”
她苦澀的笑了笑,後來也不知道唸叨了多久,直到一陣冷風將她吹醒,雙腿也有些發麻了。
“爸,媽,外婆,時間也不早了,我明年再來看你們吧。”
說完話,她想撐起身子,可雙腿已經完全麻痹了,一個不慎,身子向一旁倒去。
蕭楠小聲的驚呼了一聲,連忙閉上了雙眼,不想,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反倒跌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陸澤牢牢地將她禁錮在懷裡,蕭楠感受到那一瞬間他炙熱的溫度,驚嚇到了,沒留神就一把將他推開了。
“沒事吧?”陸澤擔憂道。
蕭楠有些不自在,對自己那一瞬間的錯覺感到丟臉,面上的餘溫散去,忙搖頭,“沒事,沒事,就是跪得久了,一下子沒緩過來。”
“那就好。”陸澤點了點頭,收回仍舊保持着摟着她的姿勢,收回背在手後,暗暗捏緊了拳頭,隨即鬆開去牽住了她的。
“走了,下山咯!”
他喊着,直接拽着她就跑。蕭楠猝不及防,只能跟着跑,嚷嚷了一聲,“那麼着急幹嘛,我腿麻還沒緩過來呢。”
被陸澤拉着跑了好長一段路後才停下來,“那要不哥哥揹你一段?”
他轉過身子,夕陽正好打在他的身後,蕭楠突地想起,小時候他總是喜歡拉着她跑,等她跑累了才停下來。
然後轉過身,得瑟的朝着她笑,“要不要哥哥揹你?”
時光穿梭,幾歲的事,現在已經成了二十幾年後的事了,卻還像是那時純真的他們一樣。
蕭楠被夕陽刺得有些睜不開雙眼,索性眯眼笑了,朝着他張開了手臂,“好啊!”
陸澤在她的面前蹲下,蕭楠一下子就跳到了他的背上。
陸澤掂了掂,扯開了嗓子的吆喝了一聲,“走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