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好氣的回:“到底是十分鐘還是立刻?”
韓野沒有回答我,電話已經掛斷了,我把手機放回包裡,對姚遠笑了笑:“我的房子目前在重新設計,所以我暫時住在韓野家,他是我的鄰居,張路最近在躲一隻大餓狼,所以跟我一起住的。”
姚遠稍稍靠近:“請問大美女,你是在向我解釋嗎?”
我有些尷尬,他笑着說:“走吧,我送你回去,他應該有急事找你。”
回去之前,我們一起去咖啡館找張路,但服務員說張路已經走了,好像和老闆吵了一架。
我正想給張路打電話,她的電話就來了。沒等我開口她就嚷嚷開了:“曾黎,你快回來,出大事兒了。”
能讓張路急的直呼我的名字,看來真的是出事了。
我和姚遠幾乎是一路小跑回去的,回到家,屋子裡全是酒味,韓野醉的一塌糊塗,張路累倒在地直喘氣:“這傢伙太重了,我回來時他醉倒在家門口,我還以爲他是在外面喝的酒,結果打開家門一看,這屋子就成這樣了。”
我們從機場回來,韓野把我和張路送到咖啡館,他說晚上有個緊急會議,本來是要出差的,但他派了助理去,所以要交代一些事情。
分別的時候還好端端的,韓野的家裡有一個很大的紅酒櫃,櫃子裡全是高檔貨,沒想到這傢伙一晚上喝了好幾瓶。
“現在怎麼辦?我家暫時回不去,齊楚這兩天要租房子,暫時借住在我家,這屋子裡酒味這麼大,怎麼住人啊。”
姚遠已經彎腰開始收拾房間了:“你一個酒吧小太妹竟然聞不得酒味。說出來誰信?”
我完全贊同姚遠的話,張路奪過我手中的垃圾桶:“這種清掃的事情交給我和姚醫生就行,你負責把他清理乾淨就行。”
張路推了我一把,我差點撞到睡在沙發上的韓野。
“這是什麼?”
我起身的時候,正好看見沙發下襬着一個藥盒:“延香鎮痛膠囊,功能主治通經活絡,行氣解鬱,活血化瘀。用於氣滯血瘀型疼痛。姚醫生,這個藥是治療什麼的?”
姚遠接了我遞過去的藥盒,表情有些驚訝。
但他還沒開口,韓野突然哇哇大吐。
這傢伙酒品太差,我和張路手忙腳亂的拿垃圾桶去接,最後還是在姚遠的幫助下,才把韓野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擦了身子換了乾淨的衣服後,姚遠接到醫院的電話,一個孕婦出了車禍在送往醫院救治的路上,可能會早產。
姚遠趕往醫院,我和張路兩個人看着極不安分的韓野,一籌莫展。
“我累癱了,他再吐的話,還是你來吧,我先到陽臺上透口氣去,這男人酒品太差,本來他在我心裡有九十五分的,現在給他五十九分,差評,不及格。”
吐到最後,韓野臉色都發白了。
我給他倒了杯酸奶,他喝了兩口又開始吐。
原本以爲像他這種男人應該是喝遍天下無敵手的,現在看來他的酒量還真是差到了極點。
酸奶養胃,儘管吐了兩次,我還是拿了習慣給他吸。
韓野突然睜開眼,醉醺醺的衝我笑:“黎寶,你回來了。”
我晃了晃手中的酸奶:“快喝下去,喝下去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再跟你算賬。”
韓野翻了身突然將我拉了一把,我身子一傾,倒在他身上,酸奶擠出來弄到他臉上了,他的是摟着我腰,我慘叫一聲:“張路,你快來救我。”
張路進屋的時候腳一滑,差點就摔倒了。
“你們這...這這這...酒後亂性啊,非禮勿視,我先閃,你們繼續。”
“張路。你給我回來。”
我真的是渾身都不舒服,全身燥熱不堪。
張路又折回來將我從韓野的手中拖起來:“這傢伙酒品很差,但是悟性不錯,估計潛意識還存留着一絲壞壞的想法,寶貝兒,我有種預感,你今晚要是單獨跟他在一起的話,會發生很多很好玩的故事哦。”
我拍了張路一下:“我發誓。下次傅少川再找你麻煩的時候,我幫你擋着。”
張路朝我拍掌:“成交,得咧,我把他拖回房間,然後咱們關起房門放着音樂,睡一覺醒來就陽光明媚了。”
事實上我們一晚上醒了無數次,韓野睡的很香,也沒有再吐。
到了後半夜,我和張路反而睡不着了。
“黎黎,我發現你最近有些奇怪,你是不是受了沈洋的打擊,所以不太敢相信男人,也不相信愛情了?”
張路開了牀頭燈,有些晃眼。
我揉了揉眼睛:“沒有啊,我依然相信愛情,薇姐說的,女人無論如何,都要嫁給愛情,哪怕這份愛情是飛蛾撲火,也好過不曾擁有,我覺得薇姐是個有大智慧的女人,只可惜她生在那個時代,封建思想真的毒害人心,什麼父母之命,不過是強權主義罷了。”
張路捧着我的臉:“不要妄圖岔開話題,曾黎,我問你,你是不是得了親密恐懼症?”
這個詞實在是太過於陌生,我忍不住問:“什麼叫做親密恐懼症?”
張路坐了起來:“所謂的親密恐懼症,就是你害怕與人親密接觸,會排斥對方的身體,我查過資料。這種親密恐懼症產生的原因呢,是由時間造成的愛情冷感,不過你和沈洋之間應該沒有這種問題,但我發現你最近有意無意的在躲着韓野。”
我噗嗤一聲笑了:“我和韓野之間沒有愛情,這個所謂的恐懼症不能放在我和韓野身上。”
我翻過身去想睡覺,張路逮住我不放:“我想說的親密恐懼症,和百科詞條上解釋的親密恐懼症不太一樣,我是怕你在經受到沈洋對你做出過的種種傷害之後。你自己會形成一個獨立的保護圈,其實你是把自己困在你的舒適區裡,不肯與人交際,黎黎,你這樣的症狀是很危險的,你要正視自己身上開始出現的問題。”
雖然張路說中了我內心的恐懼,但我不想承認這樣的問題。
於是翻過身來抱着她:“你看,我抱着你,一點都沒有親密恐懼症的問題,你以前是個神經大條的人,怎麼現在變得這麼細心了?”
張路賊笑:“我答應過乾媽要好好照顧你的?”
對於張路的乾媽,我是掰着手指頭都數不清了。
“你說的是哪一個乾媽?”
張路戳我腦門:“還能有哪個乾媽?薇姐臨走前最擔心的就是你,她怕你受過傷之後就不再相信愛情,我看得出來,薇姐的內心極度的渴望着愛情,但她已經不可能再擁有愛情了,所以她怕你也錯過。”
“我不會的,你要相信我,沈洋其實就是我做過的一道選擇題,原本有四個選項的,我沒有勾選到對的答案,但是現在那道選擇題已經劃掉了一個錯誤選項,剩下的三個選項裡,總有一個是對的,我會樂觀積極的面對這份我要交出的答卷。”
可能是五年來對於婚姻的平淡和愛情的缺失吧,如果僅僅是沈洋出軌,和我離婚後又娶了小三這麼簡單的話,我可能會耿耿於懷很長一段時間,甚至會懷疑婚姻,會質疑愛情,但後面經歷的事情卻讓我突然明白,有些人的世界是硬闖不了的。與其緊緊抓住對方的冷漠來折磨自己,不如坦然的去接受新生活的挑戰和磨練。
張路抱着我,擔憂的說:“也許你現在還不願意承認自己內心的恐懼,但是你放心,不管怎樣,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如果你將來真的無法接受別的人,也還有我。你一天不結婚,我就陪你一天,你一輩子不結婚,我就陪你一輩子,我們兩個撫養妹兒,好好過日子。”
我故作輕鬆的埋怨:“你又想跟我搶妹兒,我警告你啊,不許打我家妹兒的主意。再說了,我都已經結過婚了,你不能和我比。”
張路死賴着抱我:“我不管,我今天把話撂你這兒了,你要是不結婚了,我就當個老姑娘,一輩子賴着你,讓妹兒給我養老。讓你給我端屎端尿。”
“你想的美。”
屋子裡開着空調,我們倆相擁而眠,像是回到了大學時候冬天取暖的日子。
早上五點四十,張路還在呼呼大睡,我起牀給韓野泡了一杯蜂蜜水,他有六點準時起牀的習慣,昨晚喝了太多酒,我怕他早起會頭疼。
推開門進去。他還在睡,他的房間從來不用遮擋陽光的窗簾,怕自己會不自覺的在黑暗中荒廢了早起的時間,外面微亮,依稀能看見他俊俏的輪廓,眉眼間與薇姐十分相似。
我把蜂蜜水放在牀頭櫃上,蹲在牀邊看着他沉睡的模樣,十分的安靜。不像平日總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一點都不沉穩。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冷冷的表情,酷酷的和張路對話,我還以爲他是一個比較高冷的男人,後來才知道他像個有些小壞的大男孩。
牀頭櫃上的鬧鐘顯示五點五十五分,我起了身準備走。
韓野突然伸手抓住我,我驚的連忙甩掉:“你幹嘛?”
韓野摁着腦門:“頭疼。”
我怯怯的將手伸向那杯蜂蜜水。他又想來抓我的手,我又退後了兩步,指着蜂蜜水對他說:“聽說蜂蜜水治酒後頭疼很有效果,張路以前宿醉的時候都是喝蜂蜜水的,有點燙,你自己注意點,我先出去了。”
“黎寶,你能留下來陪陪我嗎?”
我已經走到了門口:“那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你趕緊把蜂蜜水喝了吧。”
韓野稍微動了兩下,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臥室後,張路半睡半醒的問:“黎黎,你去看看韓大叔怎麼樣了?”
我躺回牀上:“我剛看過了,他死不了。”
張路一下子驚坐起來:“啊,他死了?”
我都被她嚇了一大跳:“我說的是死不了,你這一驚一乍的毛病真的要改改了。”
“哦,沒死啊。那沒事,天還沒亮,我接着睡。”
張路倒頭下去就睡,客廳裡已經有了腳步聲,沒過多久,廚房裡就有了叮叮噹噹的聲音,張路捂着耳朵喊:“好吵,黎黎,你出去叫韓大叔小聲點,每天早上鐺鐺鐺的,擾民。”
我纔不敢出去,深怕韓野會找我麻煩。
沒過幾分鐘,張路就睡的死沉死沉的,我翻來覆去睡不着,又被尿憋的不行,只好爬起來去上廁所。
回房間時。韓野擋在門口:“昨天晚上是你照顧的我?”
我牽強一笑,指了指房間裡呼呼大睡的張路:“別謝我,謝她,從電梯口拖到沙發上,從沙發上拖到牀上,這一切都是張路的功勞,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韓野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這衣服也是張路幫我換的?”
我哼哼一聲:“你倒是想得美,不是張路換的。是姚遠,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好和姚遠在江邊吹風,你昨天晚上爲什麼要喝這麼多的酒?難不成是失戀了?前女友結婚了?初戀又生了個娃?或者生意失敗?你破產了?”
韓野帶着深深的笑意看着我:“你接着說,我很想聽聽你到底希望我過得有多慘?”
我很認真的問:“韓叔,你昨晚到底怎麼了?那紅酒好幾萬一瓶吧?你這家敗的剁你十根手指頭都嫌不夠啊。”
韓野向我逼近:“怎麼,還沒開始當我女朋友,就想管着我了?”
我後退幾步:“切,誰想管着你,像你這種富家子弟,一夜揮霍幾十萬都跟咱們尋常百姓掉了五毛錢似的,不痛不癢沒什麼大不了。”
韓野眯笑着眼:“黎寶,你未來的男朋友可能沒你想象中的那麼有錢哦,你怕不怕?”
我哈哈兩聲:“喜寶說,我想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很多很多的愛。有很多很多的錢也可以。”
韓野蹙眉:“喜寶是誰?”
我答:“亦舒筆下的人物。”
韓野突然伸出雙手抓住我的雙臂:“我會給你很多很多的愛,黎寶,做我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