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民浩吃着飯,李丹青坐在一邊微笑着看着他,搞得他心裡面如同有一隻小兔子在亂撞。不知所措,只好拿吃飯來掩飾。
“你一點兒都沒變,還是那樣兒。”李丹青說。
“還是哪樣兒?”沈民浩擡頭看她。
“就是我當年認識你時的樣子唄。”李丹青笑。
“呵呵,淨瞎說,五六年了,怎麼可能沒變呢?”
“也許別人覺得你變了,但是在我看來,你就是沒變。”
李丹青說話的時候,眼睛是一直盯着沈民浩的。在她心底,同樣翻滾着情海的波瀾。說實話,她也說不上沈民浩到底哪一點讓她着迷,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讓她情有獨鍾。在別人眼裡,他也許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的一個內科大夫。自己的爹孃,自己的兄弟姐妹,自己的同事朋友都罵她着了魔,瞎了眼,不知好歹。可是她就是扭不過這個彎兒來。不管誰介紹的哪個男人,亦或是身邊主動向她獻殷勤的男人,她就是看不上,那些人的行事方式,說話腔調,哪怕是走路的樣子,看她的眼神兒,怎麼看也都比不上沈民浩。
可是,人家沈民浩結婚了,拋棄了她,跟了那個她自己認爲未必比自己有多好的向晚。自尊心讓她遠離了沈民浩,卻又捨不得完全脫離他的世界,因此,她與沈民潔交上了朋友。隔三岔五地見個面,聊個天,就能知道些沈民浩的情況。她知道沈家人都看不上向晚,都捨不得她,這讓她很感動。她更知道向晚一直沒有生孩子,從沈民潔的話口中,她得知沈家人早都有休了向晚之意,自己不免偷偷地萌生了一線希望。又聽沈民潔罵沈民浩死心眼兒,被向晚迷得不知南北,她又暗暗地氣惱憤恨。
直到最近,沈民潔直言相告,說沈民浩與向晚的婚姻就要到頭了,沈民浩已經答應如果半年之內向晚再不生孩子就離婚。並且直截了當地對她說,一個女人一定要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機會來了,不爭取就是害自己一輩子。沈家遲早要換媳婦,他們全家人都希望下一個人選就是她李丹青。
李丹青一時間迷茫了,又有些情不自已。從二十三
歲熬到了二十八歲,這五年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孤獨,徬徨,羞愧,忿恨,那些情緒一直左右着自己,讓自己看不到生活的陽光。正當熱戀中被拋棄,那不是誰都可以承受的傷痛,這在她心底留下了永久的傷疤。
五年過去,機會突然又來到眼前,值嗎?丟人嗎?可恥嗎?她自問。可是,在她再一次見到沈民浩那一剎那,所有一切疑慮便都灰飛煙滅。她渴望與這個男人接觸,她盼望與他再續前緣。如沈民潔所說,沈家註定要換媳婦,與其是別人,爲什麼就不能是她呢?既然沈民浩的婚姻亮了紅燈,她李丹青爲什麼就不能把握這個機會呢?
不管結局如何,她想要試一試,她想再次走入沈民浩的生活,再次與向晚鬥一鬥。不然,平凡枯燥的獨身生活,也已經快要讓她窒息,她想借這個機會,讓自己再次煥發嶄新的生命力,讓女性的光輝重新回到她的軀體和靈魂中來。
有時候,在某一瞬間,她會很可恥地想,就算爭不到沈家媳婦的地位,哪怕能得到沈民浩,讓自己真正做一回女人也值。每每思想跳躍到這個地方,她便會臉紅心跳,然後惡狠狠地咒罵自己不要臉。可是,她無法抑制自己想要介入到沈民浩生活中的這個狂熱的念頭。幾番掙扎之後,她到底服從了自己的意志,她決定——試一試,飛蛾撲火,在所不惜。身敗名裂,絕不後悔。
坐在沈民浩旁邊,看他狼吞虎嚥的吃相,她又想起從前兩個人一起吃飯時的情景。心底裡一陣燥熱,難以自己。只要她看到他,她就無法抑制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念頭,可是她還得剋制,她不能太露骨,她不能讓沈民浩瞧不起她,她得慢慢滲透,讓一切自然而然地來,自然而然地去。
她也能感覺得到,沈民浩對她不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當年,並不是兩個人感情破裂分的手,是向晚的突然出現讓他迷失了方向。你看他在自己面前驚慌失措、閃閃躲躲的害羞又侷促的樣子,真是又可愛又可笑又可恨。這也讓她增長了許多信心,眼前這道關,不是攻不可破的堡壘,只需假以時日,必然不攻自破。
她決定抻着他,也不顯山露水兒,也
不避而遠之,她要讓自己的影子無時不刻地影響着他,似遠非近,若即若離,在適當的火候,一舉攻破之。
沈民浩終於吃完了飯,起身去洗飯盒。李丹青連忙搶下來,說道,“哪裡用得着你這大男人洗飯盒?我拿回去洗了就可以了。也不能耽誤你太多工夫,現在你就帶我下去吧,萬一你科裡有事兒,就走不出去了。”
沈民浩聽了,覺得她說得是道理。平日裡值班,很少有輕閒的時候。萬一有患者入院,真就走不出去了。於是向護士交待了去向,便領着李丹青下到二樓來到婦科值班室。值班的張大夫和沈民浩是校友,關係不錯,自然認得李丹青,見沈民浩領着她過來看病,不免萬分驚訝。
沈民浩只好解釋,“小張,丹青是替我二姐來幫我辦點兒事的。正好順便想看看,身上有些不舒服。煩勞你了。”
張大夫自然不能推辭,領了她來到診室檢查了一遍。出來對沈民浩說,“沒什麼,應該是着涼了。經期不規律也是正常現象。未婚女子,常常這樣。”
沈民浩聽到未婚二字,心裡面不覺砰砰跳了幾下,自己也是學醫的,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李丹青還沒有跟男人親熱過,這個信息傳到他的腦海裡,不免讓他有些砰然心動,思潮翻滾。
“呃……是這樣啊,那要不要再做個B超什麼的看看呢?”
“你要是不放心,就領她到一樓做一個看看吧,今天是小胡值班,沒說的。”張大夫說完,往前湊了一步,小聲說,“沈民浩,你可別整事兒啊。向晚那麼好的女人可在家等着你呢。”
沈民浩的臉一下子就紅得發紫,“什麼呀?她是我二姐的好朋友,我是受我二姐的託付幫她的。你別瞎想。”
沈民浩嘴上搪塞着,身上暗地裡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張大夫提醒自己家裡還有向晚,不然,自己又把她忘到九霄雲外了。這怎麼行?這怎麼可以?
李丹青穿好衣服從診室出來。沈民浩故作鎮靜,說道,“張大夫說你沒什麼事,就是着涼了。我們去一樓再做個彩超。要是也沒什麼事,你直接就回家吧,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