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葉宏往十里坡去了!快追!就在前面!”
正午時分,長安城城門口處,一隊精銳騎兵躍馬奔出,戴胄一馬當先,大聲吼道。
這隊精銳的騎兵,自然不是出自於大理寺,而是出自於右武侯府。
查出內奸、並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後,劉德威當機立斷,立即讓戴胄去請求尉遲敬德的右武侯府出兵援助,而他自己,則是親自入宮,向李二稟明此事。
“砰砰砰!”
騎兵呼嘯而過,捲起一路的煙塵。
路邊的行人見此情景忍不住議論紛紛。
“這又是哪兒出事兒了?出動的竟然是武侯府的騎兵!”
“嗨!誰知道呢!難不成是哪裡又鬧山匪了?”
“這怎麼可能?當今天下四海承平,哪兒有那麼多山匪!我聽爲首的那位大官說什麼嫌犯,看來他們應該是去抓什麼罪犯的!”
“呵!什麼罪犯竟然能讓武侯府派騎兵出來抓捕?”
“指不準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人呢!”
“唉!不說了!回家吃飯嘍!”
………………………
“……陛下,事情就是這樣,戴少卿以及包括魏王殿下在內的幾名炎黃書院的學生,此刻已經隨同右武侯府的一隊騎兵,去追查犯人葉宏的下落,魏王殿下堅持跟去,臣沒有攔住,請陛下治罪!”
甘露殿內,原本準備去用午膳的李二,被劉德威給“留”了下來,劉德威將金萬福暴斃一案的調查結果,原原本本地跟李二講了一遍,老李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依你之見,這幕後兇手是釋迦渡厄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二皺眉問道。
關於李泰的安全,李二並不怎麼擔心,此行只是爲了捉拿一個小小的大理寺牢頭,又不是去抄天龍教的老窩,隨行的還有那麼多武侯,李泰不怎麼可能出事,所以李二也就沒有責怪劉德威。
相較而言,李二更加關心幕後兇手,更關心天龍教!
幕後兇手可能跟天龍教有關,這個對於李二來說可謂是意外之喜了,因爲他早就想收拾天龍教了,但苦於沒有正當的藉口,而今金萬福暴斃一案居然涉及到了天龍教的尊者釋迦渡厄,這讓李二怎麼能不驚喜?
聽李二發問,劉德威神情一肅,躬身道:
“回陛下,老臣認爲,魏王殿下與狄知遜幾人的推測可信度極高!據大理寺的衙役彙報,葉宏近來十分信奉天龍教,但凡天龍教的渡厄神僧有講經,葉宏每次必到!而金萬福於葉宏之間無怨無仇,此次葉宏帶人刺殺於他,於情於理皆說不過去,唯一的一種可能便是渡厄要殺金萬福,而葉宏不得不做這個幫兇!”
聞言,李二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那這渡厄,爲何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去殺金萬福?是他個人恩怨,還是出於整個天龍教的切身利益,他不得不殺?而且朕若是沒記錯的話,金萬福的身上,還牽扯着一樁三萬唐元的錢莊大案,這兩個案子中間,是否存在關聯?”
劉德威的眉頭瞬間就擰了起來,他拱手道:“陛下是懷疑金萬福從錢莊弄來的三萬唐元,最後流入了天龍教?”
“沒錯!天龍教先是在各地施粥治病,籠絡百姓,才得以迅速壯大,這其中豈能少得了龐大的錢財支撐?朕甚至懷疑還有許許多多個金萬福,在暗中給天龍教輸送錢財!”
李二點了點頭,沉聲道。
劉德威沉默片刻,鄭重拱手道:“待葉宏歸案之後,老臣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李二擺了擺手,道:“先將葉宏抓回來再說,要抓活的,朕再給你調集一隊禁軍,劉愛卿你親自去盯着,確保萬無一失!”
劉德威拱手領命:“老臣遵旨!”
說罷,他轉身退出了大殿。
大殿之內,頓時陷入了沉靜。
“呵呵!沒想到李澤軒的這個學生,居然還精通查案,有意思啊!”
李二靠坐在龍榻上,沉默半晌後,輕笑一聲,感嘆道。
一旁的趙鬆,這時忍不住插話道:“話說這狄知遜當初偷偷離家出走,參加了炎黃書院的考試,惹得狄常侍還親自登上雲山,找永安侯要人呢!”
聞言,李二不由得想起去年他去炎黃書院觀摩入學考試時,碰巧撞見了堵門的狄孝緒,他忍不住笑道:“呵!狄知遜現在如此出色,估計狄常侍這會兒在家裡偷着樂呢!當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
“啊?不要殺我!我是渡厄大師請來的客人,你們是不是天龍教的?你們不能殺我!”
十里坡,眼見六個持刀的黑衣蒙面人朝着自己撲來,連忙驚恐地大叫道。
對面的黑衣蒙面人卻並不願意廢話,直接持刀就向葉宏砍了過來。
“你們別害我家宏兒,我家宏兒是大理寺的官差,害了我家宏兒,你們都別想跑!”
跟隨葉宏一起來到此處的老嫗,這時站了出來,張開雙臂,攔住刺客,並顫聲說道。
“哼!老東西,找死!”
黑衣人卻是不知道何爲尊老愛幼,他們只知道有人阻攔他們,他們就要將其斬殺,於是,老嫗對面的黑衣人,毫不留情地用長刀貫穿了老嫗的身體。
“噗嗤~!”
長刀拔出,鮮血奔涌,老嫗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瞪着雙眼,死不瞑目!
“娘~!”
旁邊,見此情景的葉宏,頓時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號,他是一個孝順的人,要不然這次逃離長安,他也不會帶着老母一起出城了。
見老嫗倒下,葉宏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衝了上去,將老嫗抱在懷裡,痛哭道:“娘,你醒醒!你醒醒啊!兒子錯了,兒子不該帶你來這裡啊!”
這一刻,葉宏幡然悔悟,心中充滿了後悔,對於眼前的這種局面,他似乎明白過來了,這是渡厄爲他佈下的殺局,想要殺他滅口!
他悔,悔自己貪婪,悔自己無知!
“哼!這些話你去跟閻王說吧!”
爲首的一名刺客此時揚起了手中長刀,就要朝着葉宏的脖子砍去。
葉宏閉上了眼睛,不躲不避,因爲他知道自己躲不了,也避不開,索性跟隨自己老孃一起去地府團聚吧!
感受到後腦附近傳來一陣勁風,葉宏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哀嘆一聲:“娘!兒子來陪你了!”
“住手!”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大吼聲,緊接着衆人便聽見了“轟轟隆隆”的馬蹄聲。
“所有人全部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戴胄見到跪坐在地上的葉宏,以及其身後拿着刀的黑衣蒙面此刻,頓時睚眥欲裂,大聲吼道。
事到如今,葉宏算是整個案件中最爲關鍵、最爲有效的突破口了,若是這條線索斷了,那整個案子就又回到了原點,戴胄決不允許!
“哼!殺了葉宏,快撤!”
見到浩浩蕩蕩的朝廷軍隊,爲首的黑衣刺客臉上沒有任何懼色,反而手中的刀揮落的速度更快了!
“豎子爾敢!”
見狀,戴胄睚眥欲裂,有心想要吩咐身後的士兵放箭,但又害怕騎馬顛簸途中,士兵箭放的不準誤傷了葉宏,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下達命令了!
“他們要殺人滅口,寶林,快出手製止他們!”
狄知遜大吼一聲,道。
尉遲寶林沒有戴胄那麼多顧忌,聞言,他直接從身邊的一個右武侯將士手中,奪過來一杆馬槊,對着那揚刀的刺客狠狠地投擲過去!
“嗖~!”
要知道尉遲寶林其他方面的本事可能不出彩,但在力氣上,同齡人之中,很少有人比他力氣大,他這奮力一擲,讓馬槊都在空中發出了一陣破空聲,可想而知速度有多麼快!
照這個速度,在黑衣人砍下葉宏的頭顱時,馬槊也已經洞穿了黑衣刺客的身體!
要想躲過這一馬槊,黑衣人就必須放棄擊殺葉宏!
“漂亮!”
看到尉遲寶林投擲出的這一馬槊,李泰忍不住讚歎道。
但意料之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只見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仍舊不閃不避,直接雙手握刀,用最快的速度,狠狠地朝着葉宏的脖子砍去!
“噗!噗!”
長刀入肉的聲音,馬槊刺中身體的聲音,一前一後,傳了出來,緊着着,葉宏的頭顱落地,並向前滾了一段距離。而那黑衣刺客,被馬槊上傳來的強大沖力給帶飛老遠,然後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顯然是被一擊斃命!
應該是以命換命!
見刺客如此兇狠果斷,寧願自己死也要殺掉葉宏,戴胄倒吸一口涼氣,心理是既驚又怒,他大聲吼道:“全部抓起來,一個也不許放走!”
事到如今,葉宏既然已經死了,那戴胄就只能將希望放在眼前的這些刺客身上,抓住活口,逼問一番,或許也能問出想要知道的事情!
“喏!”
戴胄身後的騎兵大聲喊道。
隨後,騎兵自動分爲兩隊,並迅速向前奔行,意圖將剩餘的這些刺客團團圍住,並一網打盡!
兩條腿的自然是跑不過四條腿,縱使那些刺客想要逃走,但還沒跑出幾步,就被這隊騎兵給團團圍住了!
“全部拿下!留活口!”
戴胄此時已經拍馬趕來,他揮了揮手,下令道。
“喏!”
衆將士領命,開始揮舞着馬槊,壓縮包圍圈。
五名刺客背靠着背,眼看包圍圈越來越小,五人對視一眼,目光之中均是帶着一絲決絕,隨後,五人不約而同地舉起長刀,直接斬向了自己的脖子!
“快!不要讓他們自盡!”
在刺客門舉起長刀的時候,狄知遜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對,他連忙大吼道。
尉遲寶林故技重施,又從旁邊士兵的手中抽出一支馬槊,對着一名刺客手中的長刀,狠狠地投擲了過去!
但他阻攔得了一個人,卻不能同時阻攔住五個人!
所以,尉遲寶林的馬槊雖然震飛了一名刺客手中的長刀,但另外四名刺客已經直接自刎了!
自刎的如此果斷,忍不住讓人一陣脊背生寒!
“快!捉住他!別讓他自盡了!”
眼見六名刺客,到最終只有一個人了,戴胄又急又怒,連忙指揮着士兵,將僅剩的一名刺客給按倒在地。
誰知,那名被五花大綁起來的刺客,卻朝着戴胄鬼魅一笑,緊接着,刺客閉上了雙眼,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整個人直接斷氣了!
“呃,戴少卿,此人口中藏有毒囊,一旦咬破,瞬間斃命!”
一名武侯上前查探了那刺客的鼻息,又認真地看了看刺客的口腔,最後他上前朝戴胄拱手道。
“哼!豈有此理!”
好不容易查到線索,卻因爲晚來一步,導致關鍵人物被殺,而那些刺客竟然直接果斷地自殺,如此一來,這個案子的線索又斷了,戴胄怎能不生氣、不憤怒?
“將這些此刻的屍身全部運回大理寺,查查他們身上有沒有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
戴胄陰沉着一張臉,對一衆武侯吩咐道。
“喏!”
“唉!我們晚來一步啊!這兇手好生狡猾,竟然早就料到了我們會查到葉宏的身上,然後先我們一步,將之殺人滅口,這樣一來,就徹底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了!”
辛辛苦苦,絞盡腦汁破案,最終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狄知遜有些意興闌珊道。
“知遜,怪俺!怪俺的力氣不夠大,擲出去的馬槊不夠快!要不然那葉宏可能不會死了!”
見氣氛有些低沉,尉遲寶林撓了撓頭,一臉歉意道。
聞言,狄知遜連忙拍了拍尉遲寶林的肩膀,道:“寶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千萬別自責!”
“不說這些了,先回長安吧!本官就不信這兇手能夠一直逍遙法外!”
稍微調整了一番心情,戴胄這時沉聲說道。
一行人帶着幾具屍體,浩浩蕩蕩地回城。
不遠處的山坡上,兩個莊戶裝扮的中年男子,這時從灌木叢中走了出來,互相低聲說了幾句,然後翻身上馬,朝着西北面的新豐縣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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