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夷男你這是跟本汗裝糊塗!”
王庭內,頡利是在有些看不慣夷男那散漫的態度,他冷哼一聲,面怒慍色,接着他索性也不和衆人拐彎抹角了,而是直言道:
“這則謠言對誰最有利,在座的諸位心裡都清楚!如今突利被本汗的三十萬大軍所圍,眼看突圍無望,他便派人散播這條謠言,企圖讓本汗在草原上離心離德,當真是其心可誅!”
“大可汗英明!夷男也認爲這則流言跟突利脫不了干係!”
見頡利發怒,夷男臉上的神情多少嚴肅了一點,畢竟他也不想把頡利真給惹毛了,只見他收起嬉皮笑臉,向頡利抱了抱拳,道。
當然,夷男是坐着說的,這貨別說站起身,甚至連屁G都沒有挪動一下。
“哼!眼下的這種局面,跟爾等都脫不了干係!”
頡利一拍身前桌案,指着坐在下首的各部落首領,冷聲道:
“十天前,本汗從你們各部落抽調的三十萬精兵就已經將突利牙廷團團包圍,突利殘部不過十多萬的兵力,爾等三十萬大軍,竟然不能在十日之內踏破突利牙廷,是你們手下的兵將太無能,還是爾等故意消極應戰、爲突利拖延時間~?”
此言一出,方纔氣氛還比較祥和的大殿,頓時變得冰冷和肅殺起來。頡利要是真將消極應戰的帽子扣給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那他們可吃不消!
坐在下首的十名部落首領,均是微微變色,契苾何力此時出聲道:“大可汗息怒,還請大可汗明鑑,非是我等部落勇士作戰不力,突利手下雖然只有十餘萬的殘兵,但這些兵馬皆是精兵強將。
眼下突利所部被我等圍困,中原人有言,破釜沉舟、困獸猶鬥,在這種絕境之下,突利手下的兵馬在作戰時個個悍不畏死,先前的幾次對戰中,我契苾部已經摺損了千餘勇士,損失慘重,所以突利久攻不下,絕非我等消極應戰,望大可汗明鑑!”
面對頡利的戰後問責,契苾何力必須站出來爲自己的部落、同時也爲參戰的其他部落勇士說句話,畢竟誰讓他和夷男是鐵勒諸部的“老大哥”呢!作爲老大哥,這個時候就應該站出來替“小弟們”分擔下火力。
“何力兄說的不錯!突利所部久攻不下,是他們絕境之下想要拼死一搏,並非我等消極應戰!”
“還望大可汗明鑑!”
“我薛延陀部已經摺損三千餘勇士,先前對戰突利所部時,我部勇士沒有一個人後退一步,還請大可汗明鑑!”
“我拔野古部已經摺損兩千餘勇士,斬殺突利部衆三千餘人,並未消極應戰,還請大可汗明鑑!”
“我回紇部落這幾日折損勇士千餘,斬殺突利部衆三千餘人,並未消極應戰!”
“僕骨部已折損勇士兩千餘人,斬殺突利部衆兩千八百人!”
“同羅部已折損勇士三千餘人,斬殺突利部衆兩千五百人!”
“請大可汗明鑑!”
契苾何力的話,瞬間就引得了衆人的附和,這些人紛紛爭先恐後地向頡利拱手訴苦(表忠心)道。
先前還算平靜的大殿,此時熱鬧的就跟一個菜市場一樣。
頡利聽的是直皺眉頭。
因爲這些人明面上是在表忠心,實際上卻是在跟他訴苦啊!你看,我部落裡面的兵馬因爲圍剿突利都戰死了好幾千人了,而且也殺了對面好幾千人,你總不能說我消極應戰吧?你要堅持說我消極應戰,那其餘的部落也全都消極應戰,你這是要將所有的部落都推到自己的對立面!
這個後果,頡利可承擔不起!
阿史那部落作爲草原上的黃金家族,實力雖強,但卻強不過所有部落的聯合。而且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他迫切地需要草原統一,並整合草原上所有的力量去對付大唐,他不可能去將所有的部落推到自己的對立面!
“大可汗,屬下以爲如今既然咱們已經將突利所部團團包圍,大可以圍而不攻,對方的糧草有限,待他們的糧草耗盡之後,我們再發動進攻,那個時候,相信咱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突利所部擊敗,這樣一來,也能減輕咱們各部落的傷亡!”
見衆人都說的差不多了,契苾何力這時站起身,向頡利抱了抱拳,建言道。
聞言,頡利頓時老臉一黑,能說出這樣的話,契苾何力這老傢伙不是故意裝蠢,就是真滴壞,這圍而不攻的法子誰想不到?
但關鍵是如今突利故意讓人放出謠言,明顯是暗地裡有所倚仗,這個時候再繼續用那圍而不攻的戰術,豈不是在幫突利爭取時間、給這場本就勝負已定的圍剿戰爭創造額外變數?
“沒錯沒錯!何力兄弟說的不錯!既然突利部衆現在個個都悍不畏死、拼命抵抗,那咱們也沒必要去跟他們硬碰硬,圍而不攻就是了!等他們糧草一耗盡,拿下他們還不是易如反掌~?”
頡利正要說話,夷男卻是先他一步、跳出來支持契苾何力了。
“對!眼下就應該圍而不攻!”
“沒錯!”
有這兩個人在大殿內一唱一和,其餘部落的首領豈有不贊同之理?畢竟在草原上,拳頭大才是硬道理,誰都想保存實力,這個圍而不攻的策略附和他們所有部落的利益,他們沒道理不支持。
等了一會兒,待大殿之內重新安靜下來,頡利黑着臉,說道:“圍而不攻?哼!好一個圍而不攻!說得好聽,但依本汗看,你們這不過是貪生怕死!爾等都是長生天子民,卻一個個地都貪生怕死,你們以後還有什麼資格自稱是草原的勇士?”
頓了頓,頡利一拍桌案,大聲道:“本汗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令爾等必須在兩天之內,剿滅突利部衆、踏破突利王庭,各部折損勇士,事後本汗會以重金撫卹。
另外,這一次,本汗會讓社爾拓設率領一萬狼騎隨爾部參戰,若是在兩日之內你們還是沒能拿下突利,本汗就要好好查一查究竟是哪個部落在消極應戰!”
頡利一改先前的客氣態度,直接以強勢手腕鎮壓這些部落首領反對的聲音,而且按照他說的,這次他手下的阿史那社爾將會率領一萬狼騎參戰,這就是在給各部首領施加壓力,畢竟頡利手下狼騎的戰力誰人不知?誰人不忌憚?
(設,是突厥官職,隨着東突厥勢力發展,內部制度逐漸完善,其官吏職掌、配置又有不同程度變化。可汗而外,官號發展至二十八等。其中常見的有葉護、設、特勤、俟利發、吐屯發、頡利發、屈律啜、閆洪達、俟斤、梅錄、匐等。“葉護”,是指部族中分部之長;“設”,又譯“察”、“殺”,爲典兵官,阿史那社爾如今的官職爲拓設,算是突厥內部非常大的高官了)
這個時候,衆人就算心裡不同意,嘴上也不敢不同意啊!除非是想明着反!
事實證明,在座的幾人,現在還並沒有這個膽量!
夷男和契苾何力對視一眼,均是暗暗朝對方搖了搖頭,隨後,二人一齊向頡利抱拳道:“屬下遵令!”
見他們二人都同意了,其餘八個部落的首領如何敢提不同的意見?衆人紛紛起身抱拳道:“屬下遵令!”
“嗯!時候不早了,都回去吧!”
頡利目光一斂,揮手道。
“是!”
衆人應了一聲,紛紛轉身離開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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