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那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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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軒,雖然墨家鉅子答應帶領其餘墨家衆人加入炎黃書院,但,他們的身份,你切不可外傳,而且這些墨者,很多人都是有武藝在身,你務必要注意管理,不要讓這些人出去生亂子~!要知道,現在可是有很多人盯着你的~!”

墨槐、墨鍾、墨雲三人帶着使命離開後,李綱看着李澤軒語重心長地說道。

李澤軒一怔,有些不明所以,於是問道:“先生,這是爲何~?”

“你可知爲何自秦國一統天下之後,歷代帝王都要打壓墨家嗎~?”

李綱負着雙手,沉沉地嘆了口氣,然後回過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澤軒的眼睛,說道。

李澤軒理所當然地答道:“不就是因爲儒學能更好地統治百姓嗎~?所以其他諸子百家都只能慢慢消亡了~!”

這個問題想必是個現代人都能回答,因爲無數史學家都分析過這個問題:對於封建統治者來說,以尊卑等級的仁爲核心思想體系的儒學,更加能迎合古代帝王實行封建君主專制的需求,所以儒學火了,其他學說自然就應該涼了。

“你小子~!”

李綱瞪了瞪眼,沒好氣地指了指李澤軒,人老成精的他,當然知道李澤軒說的那些是實話,但,實話就能隨便亂說的嗎~?他笑罵一句,然後道:“你在老夫這兒耍耍嘴皮子可以,但千萬別把這些話拿到外面去說~!”

李澤軒自知失言,連忙稱是。

李綱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其實除了儒學的原因外,歷代帝王打壓墨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在大一統背景下,一個內部有着嚴明紀律的強大組織,必然會讓朝廷產生極大的戒心。雖然墨家可能只有一腔熱血,沒有政治野心,但歷代君主,最怕的恰恰不是貪婪的小人,而是有動員能力的聖賢君子~!

比如說蕭何,當年漢高祖坐穩了江山後,蕭何的門客勸其“多買田地,賤貰貣以自污”,這樣劉邦纔會安心。蕭何聽了勸告,於是低價強買老百姓的房子田地,結果高祖果然龍顏大悅。假如蕭丞相像墨子一樣想着“摩頂放踵利天下”,說不定未央宮裡又要多一個無頭之鬼。

所以,始皇帝一統六國之後,就立即派出影密衛大肆捕殺墨家子弟。到了漢代,朝廷對墨家的幾次打壓,直接就讓墨家幾乎滿門皆滅~!墨家苟延殘喘到現在,只剩不到百人,雖說這些人已經遠遠威脅不到朝廷了,但小軒你還是得避嫌,不要落了他人口實~!”

李綱這說的倒是不錯,因爲對於君主而言,可怕的不是有造反的野心,而是有造反的能力。

所以,作爲組織的墨家必然只能存在於列國時代,那時還沒有形成四海爲家的大一統,各諸侯國君主面臨的最大危險是身邊的敵國,對自己治下的百姓自要鬆弛許多。

一旦“六王畢,四海一”,君主就勢必以臣民爲敵,不但墨家這類的組織不可能繼續存在,甚至秉承了一些墨家思想,以除暴安良爲己任的遊俠亦因“以武犯禁”而爲朝廷所不容。

李澤軒在一旁,聽着聽着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了那個風雨飄搖、腥風血雨的年代,心中忍不住爲墨家這麼一個偉大的學派,生在這個一個糟糕的時代而悲哀,沉默半晌後,他對李綱肅然拱手道:

“多謝先生提醒,小子會注意的~!”

他心裡明白,李綱要不是真正把他當做自家晚輩的話,這番話是肯定不會說出來的。

李綱搖了搖頭,能看得出來,對於墨家的結局,他也是心存憐憫的,這時他看了看門外牆角的綠竹,頗爲感慨地說道:“墨家的宗旨是:“口言之,身必行之”,墨門多勇士,墨家中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旋踵。這種獻身精神固然可貴,但便很容易表現爲一種集體行爲,於學派的長期發展無益。

當年墨家鉅子孟勝爲楚國陽城君守封,他與弟子一百八十三人無一後退,全部戰死!在當時的紛亂之世,這樣的事件,於墨家來說,絕對不止一例,雖然鼎盛時期的墨家有子弟數十萬,但再多的門人,又經得起多少次這樣的大戰~?

所以,老夫認爲,墨家的好勇鬥狠不可取,時至今日,炎黃書院對他們這些墨者來說倒是一個好去處~!老夫希望他們能安安逸逸地在書院教書育人,不要再生事端了~!”

以崇高的理想爲目標,以嚴格的組織爲規範,以甘願爲理想而獻身爲精神,這便是墨家的總體特徵。當他們以集體的、羣體的方式參與社會變革與實踐時,就能顯示出一股極爲強大的力量。

然而,悲劇性的結果可能恰好也就在其中:當這個羣體遭受強力打擊時,以他們對正義與理想的執着,以他們寧可死而決不後退的精神,其結果,便不是土崩瓦解而只能是寸草無生了。土崩瓦解尚可收拾,寸草無生則無以爲繼了!

“罷了~!罷了~!不說這些舊事了,時候也不早了,知道你小子對吃食很講究,老夫家裡只有粗糠醃菜,就不留你在這兒用飯了,免得還落你嫌棄~!”

許久之後,李綱也許意識到了這些話題太過沉重,他起身看了看時辰,半開玩笑道。

李澤軒汗顏道:“先生這時說的哪裡話~!小子又不是那種嬌生慣養吃不得苦的富家公子,當年我跟我師父在山中還吃過野菜呢~!能與先生同桌用膳,就是粗糠醃菜小子也吃得下啊~!”

李綱沒好氣地揮手道:“去去去~!老夫這兒沒做你的飯,自個兒回家吃~!哦,對了,過兩日我有兩位好友會來長安,到時候你也來見見吧~!”

李澤軒本來還在鬱悶着呢,聽到後半句話突然眼睛一亮,忙問道:“先生,您那兩位好友是~?”

“過兩日你便知道了,不過你也不必擔心,他們都跟老夫一樣,都是隨和的性子,想必會願意留在你的書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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