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羽帶人走進六哥家的大鐵門,一眼就看見院子裡站滿了人,六哥、雄哥、顯哥、威哥、林哥的人都有。老高在屋檐下抽着煙,眼神冷冷的看着地面,那樣子就像是死了老媽,或者別人欠了他多少錢似的。
大強等和楊羽熟悉的人見楊羽走進來,老遠揚手打招呼:“楊羽!”
楊羽微笑着迴應了。
老高聽到楊羽來了,回過頭來,兩根手指夾住香菸,放在口裡一口一口地抽,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似乎恨不得上來生吃了楊羽。在西米蛋糕店外,他被楊羽逼着打自己小弟的事情,讓他感到很沒面子,再加上本就有利益衝突,更是勢不兩立。
楊羽看到老高,目光也是冷了下來。
他們兩人都很清楚,鞍山只可能有一個老大,並不會因爲六哥出面調停就真的化解了,一戰在所難免。
楊羽迎着老高走過去,到了老高面前,忽然擠出笑容來,呵呵一笑,說道:“老高,你來得好早啊。”
老高也是呵呵一笑,說道:“剛來不久,羽哥纔來麼?大傢伙都在等你呢,你好有面子。”
楊羽自然聽出老高是譏笑自己擺架子的意思,說道:“哪裡,哪裡!我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連鞍山老大都算不上,大家怎麼會等我?老高,最近還好吧?”
老高笑道:“好,我好得很,比什麼時候都快活。”
楊羽心下冷笑:“你就快活吧,吳鴻文早晚搞死你。”口上笑道:“那就好,我還怕你晚上睡不着覺呢。”
老高愕然道:“我爲什麼會睡不着覺?我不知道睡得多好呢。”
楊羽笑道:“是麼?我還以爲做了虧心事的人睡不着覺呢。”
老高道:“這話我就不懂了,我做了什麼虧心事?”
楊豪冷哼一聲,插口道:“你做了什麼自己最清楚。”
老高道:“土匪,你這人蠻橫不講理,我早就聽說了,但作爲兄弟,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小心禍從口出。”
楊豪握拳要打人,被楊羽拉住。
楊羽回頭對老高微微一笑,說道:“老高,禍從口出,怎麼出我也很想知道,你哪天教教我?”
老高正要答話,見馬哥打開門走了出來,當即冷哼一聲,別開頭去。
楊羽對馬哥打了聲招呼。
馬哥道:“楊羽,你怎麼現在纔來,六哥問起你好幾次了。”
老高聽到這話,心中非常不舒服,爲什麼六哥就是喜歡這小子,不喜歡自己,自己哪裡比他差了?
楊羽道:“好,我這就進去。”回頭對楊豪們說道:“你們在這兒等我,我進去看看。”
楊豪等人答應一聲,紛紛掏出煙點着,盯視着老高看。
老高手下的彪子、黃毛、綠毛等人也都毫不相讓地回瞪楊豪們。
原本黃毛、綠毛在楊羽手下並不受重視,到了老高手下,不但地盤大了一些,分到的錢多了一些,老高對他們的重視也高了不少。這二人登時有種吐氣揚眉的感覺,自覺自己的身份地位比楊豪等人只高不低了,不大把楊豪們看在眼裡。
楊羽走進六哥家裡,一眼就看見客廳中的沙發上坐了九個人,其中六人分別是六哥等社團的大哥,另外三個人坐在一張沙發上,左邊一個是在當日傑哥被吳鴻文威脅時,在體育場見過的武哥,其餘二人從來沒有見過。
武哥左邊一人穿着一套米色的西裝,打着領帶,翹着二郎腿,腳上皮鞋擦得亮閃閃的,儼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這時正在笑眯眯地和六哥等人談話,非常隨和。
這人的左邊又是一個瘦高個,左邊眉毛被人剃掉一半,雖然這時候也是笑眯眯的,卻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楊羽徑直往六哥走去,在六哥身後,低聲說道:“六哥,我來了。”
六哥回頭笑道:“來了啊,我給你介紹一下。”指着對面中間那人說道:“這位就是洋哥。”
楊羽當場鞠了一躬,說道:“洋哥好。”
洋哥呵呵笑道:“你就是楊羽?我可聽好幾個人說起你了,好好幹,以後有的是前途。”
楊羽微笑答應。
六哥又指着武哥說道:“這位是武哥,你見過了。”
楊羽道:“恩,見過一次。武哥好。”仍舊禮貌地鞠了一躬。
六哥指着那個半邊眉毛被踢掉的瘦高個,又道:“這位是春哥,他摩托車技術可是我們J市一絕,你以後有機會可得向春哥好好學習。”
楊羽禮貌地行了一禮,說道:“以後請春哥多多指教。”
春哥點了點頭,說道:“這小夥子很有禮貌。”
六哥笑道:“那是當然,他可是市一中的高材生哦。”
洋哥來了興趣,說道:“哦!既然讀書讀得好,怎麼會想起混社會來了。”
楊羽微笑道:“我覺得讀書沒什麼前途。”
洋哥笑道:“傻小子,讀書怎麼會沒前途,我現在都後悔當初讀書少了。”
楊羽不以爲然,面上說道:“洋哥教訓的是,我現在已經後悔了,不過已經走出校門,被開除了學籍,沒辦法再回去了。”
洋哥點頭道:“恩,既然已經沒有後路,那就好好努力,將來一樣能混出名堂來。”
六哥說道:“楊羽,洋哥可是很關注你的哦,剛纔問起你好幾次。”
楊羽忙謙遜幾句。
六哥看了看手錶,說道:“現在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先上去吧。”
衆人當即站起來,跟着六哥和洋哥往外走去。
一走出屋,滿院子的人都向二人打招呼,二人確實非常風光。
楊豪看洋哥行走間談笑自若,低聲道:“洋哥,好牛,雖然不混了,還有這麼多人崇拜他。”
氓哥沒見過洋哥,急忙問道:“六哥身邊那個就是洋哥嗎?”
楊豪回頭看了氓哥一眼,就像是看土包子一樣,說道:“連洋哥都不認識,你怎麼混的。”
氓哥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卻也不好反駁。
高靖也是第一次見到洋哥,悶聲不響,生怕被楊豪嘲笑見識少。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老房子走去,到了那個轉角處,老房子遠遠在望,只見幾十個南門的小弟裡裡外外忙着佈置,老房子外面空地的正中央處放置了一張案桌,上面擺了香爐、紙錢、蠟燭,以及一些貢品。老房子側面的牆壁外面,放着幾大團鞭炮。
“咩咩!”
鼎沸的人聲中,只聽兩聲羊叫聲傳來。
楊羽往羊叫聲方向看去,只見對面的房角處栓着四頭羊,正在那兒低頭吃草,每頭羊身邊有一個南門小弟伺候。
逢到什麼喜慶節日,又或者上墳祭祖,殺羊是J市的風俗習慣,今天是鷂子社成立的大喜日子,自然也少不了。
一幫人走到老房子外面,六哥和洋哥低聲說了幾聲話,六哥昂頭大聲詢問現場小弟,所有準備工作做好沒有。
這些小弟半夜就趕到這兒,一直忙碌到現在,所有事情已經準備得差不多,當下大聲迴應六哥。
六哥感到滿意,隨即大聲說道:“通知所有人到這兒集合,我有事宣佈。”
當下便有十多個小弟分別去通知屋裡屋外的人,不一會兒,除了手上有工作的人不能來外,全部到齊來。
六哥看了看現場,豪情頓發。他當初答應當龍頭實際上並不怎麼願意,畢竟當龍頭的風險最高,很少有能倖免於警察部門的追捕的。現在見現場小弟雲集,那種指點江南的豪情油然而生,當即大聲宣佈道:“今天是我們鷂子社正式成立的日子,先拉牛來!”
“哞,哞!”
只聽兩聲牛叫聲,一個小弟牽着一頭黃色公牛從屋角轉出來,跟着徑直往這邊走來。
那小弟牽着牛到了近前,說道:“六哥,牛牽來了。”
六哥伸出右手,攤開手掌,大聲道:“拿刀來!”
一個小弟把早已準備好的斬馬刀呈遞到六哥手中。
楊羽看到這一幕,心中暗暗好奇,六哥要親手殺牛?現場也沒有用繩索捆縛住牛的四條腿,如果一刀殺不死,牛發起狂來,那可不得了。
只見六哥將外衣一脫,跟着將裡面的貼身背心也脫了下來,現場登時一場騷動。
“六哥的那個紋身好霸氣。”
“是啊,六哥身上以前紋的不是龍麼?怎麼換成鷂子了?”
小弟們雀雀私語。
六哥年紀雖然已經不小,但肌肉發達,腹肌闆闆,熊壯如牛,就這塊身板,若是單打獨鬥,現場敢上前挑戰六哥虎威的只怕不會超過五個人。
楊羽看着六哥胸前的那個鷂子紋身,只感到胸中熱血沸騰,彷彿像六哥胸前的鷂子一樣,在空中翱翔,只等獵物一出現,便展開必殺的一擊。
六哥雙手握着斬馬刀,邁着八字步,闊步上前,高高舉起斬馬刀。
正好這時一抹朝陽射來,刀光立時反射一抹閃亮的光芒,懾人無比。
現場的人在六哥揚起斬馬刀時,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刀上,猛見刀光射來,均是心神一震。
只聽六哥大喝一聲,雙手揮刀狠狠地對着牛脖子劈下!
“哞!”
那牛頭竟然生生掉落地上,慘叫聲從牛嘴裡發出來。
“嗤嗤!”
鮮血噴灑,如一道道血雨,片刻間便將周圍地面以及那個牽牛的小弟噴得都是鮮血。
“好!”
“六哥威武!”
“啪啪啪!”
霎時之間,現場爆發出熱烈喝彩聲來,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