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東哥說完龍城鎮這個名字,我有了一點印象,我一個初中同學的老家就是那裡的,五六年前我還跟他去玩過,龍城鎮這個地方,歸市裡的姚平縣管轄,位置離市區不算太遠,也就一百七八公里,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龍城是安壤周邊最大的一個鎮子,但是這個地方雖然面積大,經濟上卻窮的叮噹響,唯一出名的,就是那地種植的小雜糧,除此之外,再也就沒什麼其他東西了,據說那裡近幾年探出了溫泉,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看見衆人詫異的目光,東哥笑了一下:“我通過朋友,在那邊聯繫上了一個生意,主要是收購農民淘汰下來的作物秸稈、苜蓿、乾草,以及陳年的糧食這些東西,糧食統一出售給內蒙那邊的一個飼料公司,乾草和苜蓿草什麼的,咱麼就簡單的切割壓塊,以牧草的方式進行出售。”
這個生意一說出口,我就明白了東哥爲什麼會把的目的地選在了龍城,因爲這個鎮子的糧食種植產量很高,如果想幹牧草生意,這地方的確是首選。
東哥話音剛落,阿振就開口了:“東哥,前幾年的時候,我爸也去鄉下收過乾草,這東西投資低,利潤卻不小,可忙活一年,撐死了也就能剩下四五萬塊錢的純利潤,老百姓指着它居家過日子是夠了,但要是想指着這個行業,養活公司這麼多人,我覺得費勁!”
東哥輕輕搖了一下食指:“指着一家一戶的去收,肯定養活不了這麼多人,咱們去了之後,直接跟內蒙那邊對話,不會做那種小散戶的,而且一旦能把整個安壤境內的牧草生意全壟斷了,其利益不會亞於市中心裡,任何一個頂級娛樂場所的年收入!”
“有點意思!”老舅抿着嘴點了點頭:“你繼續!”
“安壤成名的混子們,都把目光盯在了市中心,底層江湖大哥們瓜分娛樂業,撈偏門的佔據黃賭毒,那些觸頂的大混子們,涉及的都是房地產和商場、酒店這些產業,只有農產品這一塊,暫時還沒有人去分羹,這些天我側面瞭解了一下,整個安壤市的牧草生意這一行,做的最大、最好的幾家,都集中在龍城這個地方,而且把持這個行業的,都是一些地癩子,沒有什麼特別出名的人物,所以咱們要做的就是,掃平龍城,整合牧草業!”
大斌思忖了一會,舔着嘴脣開口:“東哥,現在咱們已經跟房鬼子徹底撕破臉了,這種時候退出市區,恐怕,會有人在背後嚼舌頭啊……”
“我贊成去龍城!”老舅不疾不徐的咂了一口茶水,理智的分析道:“咱們現在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房鬼子的萬佳地產,現在已經處於半癱瘓的狀態,賬面上的資金已經開始大量回籠,咱們還沒怎麼接招,就已經背了幾十萬的外債了,繼續這麼熬下去,咱們只會泥足深陷,越來越被動,而令咱們捉襟見肘的根本原因,就是咱們的支出比要大於收入,或者說,咱們現在根本就沒有任何收入,而龍城這個地方不僅窮,還處於三個縣的交接點,治安十分混亂,黃賭毒樣樣俱全,我當年跟親戚去收過糧食,那個地方,十七八歲的孩子下了校門,基本上就全去當混混了,只要天一黑,大街上人跡罕至,放眼望去,除了小姐就是混子!”
我聽着老舅的話,呲牙一笑:“老舅你說實話,你當初到底是去收糧食,還是去嫖了?”
“你別說題外話,咱們談正事呢!”老舅老臉一紅,咧嘴岔開了話題:“龍城那邊除了本地的混子,還有不少外地來的混子,這些人都沒什麼大本事,卻都想吞掉其他人,這些股勢力明爭暗鬥了好多年,到現在也沒分出個勝負,這種渾水般的環境裡,很適合咱們過去發展,至少他們不會同仇敵愾的對付咱們,而且那裡比較窮,房鬼子的手也沒伸到那裡過,所以咱們短期內,也不會受到他的掣肘!”
二哥聽完老舅的介紹,微微點了下頭:“如果真如老舅所言的話,龍城這地方還真是個機會,大家也都別有什麼心理負擔,咱們只是過去發展,並不是要在那個地方紮根,等混好了,肯定還得回來,咱們這幾年在市區順風順水慣了,冷不丁的說要去鄉下,我心裡肯定也不好受,但在社會上混,不就是這樣三更窮五更富的嗎,有人前輝煌的時候,就得忍着人後的艱辛!”
“既然你們都決定了,那我也沒意見!”大斌說這活動了一下筋骨:“我都記不清,我有多少年沒跟這些土流氓動過手了,要是國豪在就好了,他對付這些村痞流氓什麼的,最有一套!”
聽大斌提起國豪,大家的心情都有點沉重,不過對於去龍城這件事,我心裡卻一點想法都沒有,因爲我加入盛東的時機,本來就挺尷尬的,正好處在東哥跟房鬼子開幹這個節點上,聽說去龍城會安穩不少,我的內心反倒多了一絲輕鬆,俗話說的好,湯沒油不如水,人沒錢不如鬼,現在東哥在安壤也沒什麼賺錢的生意,所以對於去龍城做生意的事,我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東哥見大家統一了意見,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你們都沒有異議,那大家就都早點睡覺,明天咱們先去一趟龍城,踩踩點子!”
“嗯,快乾點正事吧!”老舅跟着點了點頭:“這才短短几個月,就把我攢的那點家底都扔在裡面了,咱們也該做點正經生意了,然後抓緊扳倒房鬼子,我也好攢點養老錢!”
老舅說完之後,大家都安靜了,畢竟我們這次要去龍城,雖然大家都找着各種理由安慰自己,但誰都清楚,不管說的怎麼天花亂墜,我們其實就是被房鬼子擠走的,我們逃去龍城,就是因爲抗不住了,所以要避其鋒芒。
我忽然想起來被國豪一槍廢掉了腿的周坤:“東哥,最近周坤和李雲武那些人都沒了動靜,他們真的退出這件事了嗎?”
“周坤是個聰明人,他當初之所以入局,完全就是被房鬼子以利益捆綁進來的,現在有了國豪這個契機,他絕對是退出了,至於他手下的那些人,都是爲了錢出來混的,他們究竟是會跟着周坤一起離開,還是會在房鬼子許以重利之後留在安壤,這些暫時還不明朗,不過用腳想也知道,房鬼子一定會跟李雲武談,籌碼就是周坤離開之後,李雲武可以全盤接手周坤的生意,現在的結局就是,看看周坤到底能不能勸李雲武跟他一起離開吧!”
大斌咧嘴一笑:“李雲武如果是個聰明人,一定會選擇跟周坤離開!”
二哥微微搖頭:“這可不一定,人在面對超出自身可以創造出的利益面前,是很難抵擋住這種誘惑的,李雲武現在考慮的,肯定是他有沒有命賺錢,而不是有沒有命花錢,不過這樣也好,如果咱們面對的是周坤,即使他再不願意參與這件事,但是到了最後,也會被房鬼子逼着擺出一個明確的立場,那時候他沒有選擇,必然會全力對付咱們,而這個李雲武就是個莽夫,他跟周坤走了,咱們自然會輕鬆一點,可就算他不走,對咱們也不會構成什麼大的威脅!”
我也覺得二哥說的有道理,跟着開口道:“李雲武這個人,畢竟給周坤做了那麼多年的保鏢!周坤也算對他有知遇之恩,我想,周坤是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李雲武,去摻和進這種無休止的爭鬥裡來的,如果我是周坤,就算綁,也得把李雲武綁走!”
東哥笑了笑:“現在對面這個團體,房鬼子是最大的一股勢力,他手下的駱洪蒼和洛賓都算是嫡系,而扈濰這羣人,也算是他手裡的尖刀,李雲武如果真的留下,就只會淪爲炮灰的角色,周坤不會想不到這些的,在咱們最近的幾次交鋒中,受益最大的,應該就是這個扈濰了,他才二十幾歲,就已經跟駱洪蒼和洛賓這些人,坐在了平起平坐的位置上,駱洪蒼這個人不追求名利,洛賓自然不會防備他,但是扈濰還很年輕,洛賓一定不希望他發展壯大,因爲洛賓手裡沒什麼可用的人,反觀扈濰手下,冷磊、老七這些人可都是狼崽子,如果放任扈濰做大,洛賓將來肯定抗不過這些人,所以他一定會鼓動扈濰,讓扈濰來咬咱們!”
二哥很快領悟了東哥話裡的意思:“他們現在最大的敵人是咱們,所以暫時還會齊心協力的一致對外,而咱們一旦撤了,那洛賓肯定會找機會整頓內部,消除扈濰對他的威脅!”
“洛賓既然害怕扈濰會威脅到他的位置,爲什麼不直接把扈濰收入麾下呢,反正房鬼子已經死了兒子,將來這份基業,也是要由洛賓接手的!”大斌一語中的的問道。
不等二哥開口,我就把話接了過來:“扈濰這個人的性格很獨,而且野心也大,他跟冷磊都是那種不甘屈於人下的人,如果放任他發展下去,他肯定會吞掉洛賓的,而且這兩個人不同的是,冷磊的性格陰狠,而扈濰則是乖張暴戾,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相信洛賓他們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肯定早已經發現了這一點!”
大斌瞭然的點了下頭:“這麼說的話,他們內部的確很難穩定!”
“我最近之所以沒有急着出手,就是在給他們留出內部分化的時間。”東哥聽着我們幾個人的討論,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等咱們去到龍城,用不了多久,洛賓和扈濰肯定會掐起來,我現在擔心的是,扈濰手下有冷磊和老七這些人,洛賓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咱們得找機會,把這種平衡給打消掉!”
老舅點上一支菸:“你打算怎麼做?”
“還沒想好,但是在咱們徹底離開之前,一定要找個機會,讓扈濰他們這些人傷到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