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坐在一塊凸起的大石頭上曬太陽聽歌。
只要不是在課堂上或者和人講話的時候,他都喜歡在耳朵上塞一幅耳機聽音樂。好像這樣做就可以和外界隔離成兩個世界。奇怪的是,唐重花明樑濤他們這幾位307室友卻從來都沒有聽他唱過歌。甚至連含糊的哼唱都沒有。
每天的午後,當花明和樑濤跟着寢室的那臺電腦撕心裂肺的吼着‘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願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或者‘我多想回到他鄉再回到她的身旁’的時候,他也只是淡淡的笑着,做一個認真的傾聽者。
他是最先發現周維又走回來的人,當他看到跟在周維身後的幾名滿臉戒備的警察時,若有所思的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
“周維回來了。”李玉出聲提醒道。
“回來就回來唄。”樑濤無所謂的說道。“難道他還不死心?”
“他連樑濤都爭不過,還想跟咱們老二爭女人?他這人不壞,就是太蠢。”花明大大咧咧的說道。
樑濤就一拳打了過去,罵道:“賤人,你這是讚我還是罵我呢?”
“還有警察。”李玉說道。
這下子,花明和樑濤‘嚯’地一聲全都坐起了身體。有警察來,那就證明事情變質了。
周維對着爲首那個黑臉警官說了句什麼,然後他們就快步向這邊跑了過來。
嘩啦啦-----
花明和樑濤李玉三人竟然被他們給包圍了,生怕他們跑了似的。
“周維,你這是幹什麼?”樑濤怒視着周維喝道。他還以爲周維向警察使了什麼壞,讓這些警察主動找上門來。
他根本就沒有往殺人的事情上面想過-----他怎麼可能想到這種事情?
“他們就是唐重的室友花明樑濤和李玉。”周維對身邊的黑臉警察介紹着說道。
說完之後,這纔回答樑濤的問題,說道:“樑濤,這幾位都是警察大哥,他們懷疑你們寢室的唐重殺人了-----”
花明怒了,張嘴就罵,說道:“周維,你說我們老二偷人我相信,我看到你剛纔勾搭的那個小女朋友一直在偷瞄他,說不定什麼時候兩人就睡到一塊兒去了----殺人?殺你媽#的人啊?”
周維也惱了,說道:“又不是我說的?關我什麼事兒?你的嘴巴給我放乾淨些。”
“我不乾淨又怎麼了?”花明也認定是周維這小子搗鬼,想陰謀算計唐重,所以帶人來破壞唐重的好事兒。
對於唐重殺人這種事情,或許周維他們會相信,他們也樂意相信。但是做爲了解唐重的室友,花明和樑濤李玉他們是不可能相信的。
誰閒得無聊殺個人玩啊?腦子有病吧?
在他們心裡,唐重是一等一的聰明人。自然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都給我閉嘴。”黑臉警官大聲喝道。“是他自己打電話去報警的,屍體也已經找到了-----你,你,還有你----你們既然都是他的室友,就跟我們上去認人。一會兒他要是情緒過激,你們幫忙勸導。”
天一觀就在玉女峰的峰頂,峰高且直,要是唐重的情緒過於激動,或者抗拒警察的逮捕,有唐重的室友幫忙開導的話用處很大。不然的話,他一激動從山下跳下去,事情就變得更加棘手了。
“我們上去看看。”花明說道。
“我不信老二會做出這種事情。”樑濤也說道。“這不是拍電影吧?”
花明掃了周維一眼,鄙夷的說道:“看他幸災樂禍的醜臉也知道這不是拍電影。他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啊。”
“這孫子。”樑濤罵道。
李玉快走兩步,對花明和樑濤說道:“做好最好的心理準備。”
“你這小子-----”樑濤怒了。“你也認爲老二殺人?虧他平時對你那麼好。”
“樑濤。”花明拽了樑濤一把,示意他不要激動。然後看着李玉,說道:“李玉,你覺得老二可能會出事兒?”
“已經出事了。”李玉淡淡說道。
花明和樑濤對視一眼,都不再義氣用事兒,而是細心的去考慮這事件事情的怪異之處。
警察急着上山逮捕兇手,花明樑濤李玉三人擔心唐重的安危,周維一心想要看好戲,這原本對他們來說遙不可及的漫長山道竟然很快就被他們給征服了。
到了天一觀門口,黑臉警察大手一揮,喊道:“停步。”
他指了指花明樑濤等人,說道:“你們先在門口等着。不許說話。”
他又指了指四名警察,說道:“你們跟我進去。注意,不要衝動。趁着疑犯沒有防備的時候,要快速把他拿下。”
“是。”四名警察小聲答應。
又指着一名警察說道:“把門口那個老道士給控制了。說不定他知道些什麼事情。”
“進去。”黑臉警官大手一揮,等那四名下屬全部都進去後,他纔跟在最後面。
領導,總是要走在最後面壓場的。
他們小心翼翼的,輕手輕腳的,穿過大門向道觀後院走過去。
他們看到了疑犯,兩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女緊緊的抱在一起,沉默無聲,看起來都像是睡着了。
當他們打着繁瑣的手勢,準備趁機把疑犯給一舉擒拿時,卻見那個疑犯睜開了眼睛。
“來了?”唐重說道。就像是家裡來了客人他隨意的出聲打招呼一般。
黑臉警官和他的下屬全都面面相覷。
他們是不是要回答‘來了’才比較有禮貌一些?
這個年輕的傢伙當真是殺人兇手?
他剛剛可是殺了人耶----怎麼可以這麼平靜?
他們的同事剛纔打來電話說下面的屍體慘不忍睹。可是,看到疑犯的臉後,他們實在想象不出來他能夠做出什麼‘慘不忍睹’的事情。
黑臉警官盯着唐重,問道:“你是唐重?”
“我是唐重。”唐重點頭說道。
“是你打電話報警?”
“是我打電話報警。”
“你殺人了?”黑臉警官接着問道。他擔心這事兒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一個南大的學生,他有必要殺人嗎?
“我是被動防衛。他是殺手。他想殺我。”唐重說道。
黑臉警察對着身後的一名警察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趕緊出去把這個唐重的室友都給喊進來。
這小子太鎮定了,鎮定的讓他感覺到害怕。
更要命的是,他的手裡還掌握着人質。
而現在他和人質正坐在懸崖邊沿,只要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去。
“唐重,既然你主動打電話報警,證明你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我沒錯。”唐重說道。“我只是來看風景的。他突然間想殺我們。我只能自衛。”
“事情的真相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的。你要相信我們警察。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唐重笑了起來。
這些臺詞他太熟悉了。
以前他認爲,這些臺詞在影視作品裡纔有可能用上。沒想到現實中還有警察把這些話掛在嘴邊-----白癡纔信。
看到唐重咧嘴微笑,黑臉警官就更加小心謹慎了。
“這小子的心理素質非常好,是個老手。”他在心裡暗自做了評價。
“唐重。我相信你是願意配合我們把事情調查清楚的-----現在,把你懷裡的女孩子交給我們,你跟我們回去把事情說清楚。好嗎?”
看到他們小心翼翼提出帶走秋意寒的要求,唐重這才反應過來,感情他們認爲是自己劫持了秋意寒現在把她當成人質----
花明和樑濤李玉他們快步跑了進來,看到滿臉滿身是血的唐重都嚇了一大跳。
不就是上山來觀個景嗎?怎麼搞的這麼嚴重?
“老二,這是怎麼回事兒?”花明喊道。
“老二,他們說你殺人了----這不可能吧?”樑濤着急的說道。
李玉看到這樣的場景只是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多說什麼。
黑臉警官難得的擠出一張笑臉,說道:“你看,你有那麼多關心你的同學,你還有想你愛你的父母和親人,可不能再幹傻事了。如果像你說的那樣,你只是被迫自衛的話,事情會簡單很多的-----先把那女孩子交給我們。好嗎?”
“她是我同學。”唐重說道。“她也是殺手的襲擊對象。你們隨時都可以把她帶走。”
唐重想,他還有一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秋意寒的口供能夠證明自己的無辜。
唐重摸摸秋意寒的腦袋,喊道:“秋意寒-----秋意寒----醒醒。”
秋意寒睡得正香,沒有迴應。
唐重又拍拍她的小臉,再次出聲喊道:“秋意寒。醒醒。快醒醒。警察來了。”
秋意寒終於有了反應,她的雙手像是章魚的爪子一般更加用力的抱緊唐重的脖子,小腦袋在唐重的肩膀上蹭來蹭去的,用又糯又媚的口吻撒嬌的說道:“外婆討厭----再讓人家睡一會兒嘛。”
全場雅雀無聲。所有人當場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