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一聲怒吼讓整個大殿又陷入了一陣死一般的寂靜,衆人都有些屏氣凝神地看着這一幕,神色忐忑,又暗暗爲湘嬪捏一把汗。
湘嬪一心要的,不過是皇上對太后的懲戒,因爲她恨透了太后,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給自己的兒子抵命!
但是,現在皇上卻是這般輕描淡寫,意欲把事情輕輕揭過,她怎麼可能就此善罷甘休!她今天既然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就不在乎再鬧得兇一些,直接把他們的遮羞布扯掉!
湘嬪面對皇上的這番暴怒,只定了定神,便又重新開口,言語間滿是不遜,“皇上,您覺得臣妾放肆也好,覺得臣妾大逆不道也罷,今日,臣妾要的,不過也是一個公道罷了!臣妾爭取了這麼久,纔得到皇上恩允得以在朝堂之上把這件事向衆位大臣披露,但是,皇上聽罷了,卻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笑話,一件小事直接揭過,既然皇上根本就不打算給穆家任何的交待,從來都不打算對幕後的主使有任何懲處,皇上您一開始又何必做出退讓?”
湘嬪的話義憤填膺,直把皇上的臉色說得一陣清白交加。
湘嬪把目光投向了刑部尚書林制憲,她知道這位大人最是秉公執法,秉性最是端正,這件事,只怕也只有他敢站出來說上幾句話。
湘嬪對着林制憲開口,“林大人,這件事,按照性質而言,應該算是你們刑部的分內之事,你也已經把方纔的刑訊過程都聽得一清二楚,對這件事,你覺得該如何裁斷纔是公平?”
“林大人最是公正執法,方纔你也說了,在這件事中,我不是湘嬪,太后也不是太后,我們都只是最尋常不過的糾紛雙方罷了,若是如此,林大人對這件事又秉持怎樣的態度?”
湘嬪一連串地發問,目光灼灼,揪着林制憲不放。
林制憲身子顫了一下,他面上現出一絲難色,猶豫着沒有開口,過了一會兒,他才向皇上行禮,然後畢
恭畢敬地答道:“這件事最終的裁斷權,在皇上身上,微臣不敢妄言。”
這句話,便是把皇上的位置捧了捧,讓皇上顯現出了他位高權重,不可褻瀆的權利。
但是林制憲頓了頓,又繼續道:“既然湘嬪問了微臣的意見,微臣便只說自己的一些拙見。微臣甚爲贊同方纔太子殿下所言,湘嬪方纔的證人,大多是平民鄉野出身,不足以指證太后便是這件事的母后主使,此案,只怕缺少最直接有力的證人。”
林制憲說着的時候,目光卻是含着一股意味不明之意,有意無意地瞟着在一旁早就已經瑟瑟發抖的趙子豪。
林制憲的話,表面上是站在皇上和太后這一邊,也顯得很公正嚴謹,但是,卻也給了湘嬪和穆旭端一個臺階,讓他們可以就勢重提對趙子豪的審問。
果真,湘嬪和穆旭端都意會了林制憲的話中之意,湘嬪開口接話,“最直接的證人不就在這裡嗎?只要皇上恩允,馬上便能對這個證人進行一番訊問!”
太后聞言,剛剛放鬆一點的身體馬上又僵硬了起來,臉色重新變得慘白起來。湘嬪是打定了主意要追究到底,是絕對不肯輕易鬆口,放過她。
太后的雙拳不覺緊緊地握在了一起,關節都握出了一道道凸顯的骨節,好似馬上就要折斷了一般。
皇上的神色也暗暗發生了變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湘嬪一直緊咬着不放,眼下的確還有證人未曾審問,他若是還一味偏袒,在衆位大臣面前,也是不好看。若是當真審問了,太后的那些事情,就真的遮不住了,到時候湘嬪再得寸進尺要他嚴懲太后,他這個皇上也是難做至極。
湘嬪緊盯着皇上,“皇上,臣妾這一次大膽跑到大殿上來告御狀,便是要把穆家之事查清楚,希望皇上能給出一個裁斷,現在,明明已經到了最緊要的審訊關頭,皇上卻是要緊急叫停,這讓臣妾如何能就此罷休?那皇上
,是相信臣妾口中的冤屈,要免去臣妾大膽闖入大殿無禮大鬧的罪行,還是要給臣妾定罪?”
“皇上若是想給臣妾定罪,臣妾不服,臣妾便定要讓證人出面證明臣妾今日所爲的事出有因。皇上若是不責罰臣妾,相信臣妾,那便請皇上能把穆家之事的真兇嚴懲,給臣妾一個交代,更給穆家人一個交代!”
湘嬪的話格外鏗鏘有力,整個大殿之中都回蕩着她的聲音,每個人都清晰可聞。
湘嬪已經擺明了把皇上逼上了死角,要麼,皇上嚴懲太后,要麼,嚴懲她。若是嚴懲太后,湘嬪自然會罷手,這也是湘嬪和穆旭端今日的終極目標。但是,皇上若是偏袒太后,嚴懲湘嬪,那湘嬪便擺明了要鬧到底,定要讓趙子豪出面作證,至於他究竟會抖露出太后的什麼事情來,那就是太后應該擔心的事情了。
所以今天湘嬪,無論如何,都要皇上對太后做出點什麼,絕對不能像方纔那般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不了了之。
皇上沉着臉,半晌沒有說話,太后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極力抑制着胸腔中翻滾的情緒,怒聲呵斥,“真是大膽賤人!不僅屢屢對哀家不敬,眼下連皇上的命令都敢違抗!你當真以爲自己還是皇后,你當真以爲皇上不敢嚴懲於你嗎?真是無法無天!”
湘嬪冷哼一聲,“我不過是在提醒皇上,提醒衆位大臣,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當然,着重要提醒的,就是太后!太后以爲自己是太后就可以隻手遮天嗎?我已經把這麼多證人都找了來,他們都已經把太后的罪證和盤托出,一清二楚,太后還不服氣,我便還有更多的底牌還沒亮出來,只要太后敢接招,不要依仗着自己的高位,依仗着皇上的孝心和顧慮,真正與我過幾招,孰勝孰敗,自會見分曉!”
湘嬪的話音一落,太后的身子頓時又像篩子一樣抖了起來,渾身顫個不停,好似馬上就要倒下去了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