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寒也是人,不管再強大,他也需要一個家,一個能讓自己相信安心的家,可是他的家人一個個讓他失望了,那他豈不是無家可歸了嗎?
季苒想到這點,對霍子寒就真的無法生氣,他一再讓自己退讓,說穿了也是想讓一家人和和睦睦,如果他不在意這份親情,這樣的霍子寒就和霍祥生他們沒什麼區別了!
不管自己和霍子寒之間的矛盾,從這點去想,季苒能理解霍子寒。
霍子寒從季苒的話裡,也聽出了季苒沒生自己的氣,這更讓他羞愧,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沉默着繼續開車。
等到了自己的別墅,霍子寒停了車,下來幫季苒抱孩子。
季苒沒拒絕就遞給了他,輕聲道:“別把他弄醒了,讓他多睡一會,晚點我再叫他吃飯!”
“嗯!”霍子寒把天天抱上樓,季苒也沒跟上來,霍子寒把天天放到自己牀上,看着他青腫的臉,心疼地輕輕伸手撫摸了一下,站着看了半天,才走了出去。
“吃飯吧!”季苒見他下樓,就去端飯菜。
霍子寒根本沒心情吃飯,跟着她進了廚房,道:“子翼打電話來,說她被送進了醫院,我去看看就回來!”
“嗯!去吧!”季苒不在意地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霍子寒一瞬間很感激季苒,不自覺地上前,抱住了她,不說話,就把頭枕在她肩膀上。
季苒這一瞬間似乎也和他心意相通,知道霍子寒這姿勢代表什麼,在心裡嘆了口氣,擡手拍拍他的背。
霍子寒就更不想放開她了,靜靜地抱了一會,才戀戀不捨鬆開手:“我走了!”
他大步走了出去,季苒看着他的背影,打消了帶天天離開的決定,霍子寒那邊暫時沒了親情,她不能再無情地奪去他這點親情,那會把霍子寒推到極端的路上的。
霍子寒開車去醫院,一路想着自家的事,和季苒想的一樣,他此時對霍家已經失望到極點了,對霍奶奶更是失望,這個一直聲稱支持他的人,就是這樣支持他嗎?
等到了醫院,他沒急着上去,在樓下給霍子翼打了個電話,一會霍子翼就跑下來,苦笑:“哥,我看奶奶就是裝的,什麼問題都沒,連她說扭傷的腳醫生檢查了也沒什麼問題,她就是要折騰我們!”
霍子寒早料到了,也不驚訝,冷冷一笑:“是想讓我內疚吧!我們一家人把她逼得生病了,我不孝,忘恩負義,當初她就該選擇支持大哥!她不說我都知道她在想什麼……怪我把她好好的家弄散了,把她兒子孫子曾孫子都逼走了……”
霍子翼摸了摸鼻子,道:“奶奶是糊塗了,大哥做出那種事也不是你逼他的,她當時還站你這邊,現在是糊塗了,才說出這樣的話……”
霍子寒的猜測也不是無端的,霍奶奶常年自己一人呆着,就懷念起當初一家人的繁榮,對霍子敬和霍琳的錯都不提了,言詞裡都有責怪霍子寒的意思,說他當初大度點,也不至於讓一家人就散了。
霍子敬的老婆在霍子敬入獄後生了一個兒子,她就經常帶着孩子過來看霍奶奶,言下之意還是希望霍奶奶念在親情的份上,幫幫霍子敬。
霍奶奶揹着霍子寒找過人替霍子敬減刑,有人告訴了霍子寒,霍子寒裝不知道,由着霍奶奶自己操作,霍奶奶還真把霍子敬說的減了刑,還有兩個月,霍子敬就能出來了。
今天鬧出這一出,霍子寒可不覺得霍奶奶是真的老糊塗了,說不定這背後就是爲了霍子敬出來謀福利的。
“明天你去準備一下,把奶奶那些股份的公司都分出來,她既然想給霍子敬,那就給他吧!我倒看看,在霍子敬手上又能折騰多久!”霍子寒心灰意冷地道。
“哥,就算那些公司是奶奶的,可這些年都是你在主持,沒有你哪有現在的規模呢!這樣給霍子敬,不是便宜他了嗎?”霍子翼替霍子寒不值。
早在四年前霍家分第一次家的時候,爲避免後患,霍子寒早已經把各人該得的股份都清算出來,每家公司都是獨立覈算,就連霍子翼的也明明白白地公正了。
霍子寒也在公正書裡標明瞭自己只是代管,不佔任何股份。
霍子翼替他不值的是,這不是四年都給霍子敬他們白打工嗎?
霍子寒卻不看重這些,冷冷地道:“算了,都給他們吧,就算我孝敬她的,她要覺得霍子敬比我好,那就讓她去讓霍子敬孝順吧!我真累了,卸了這擔子,我也過兩年舒心的生活去!”
他自己的公司都上了軌道,就算保守經營,霍子寒幾輩子都花不完,他這是真的意興闌珊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子翼,這次分清,以後你的公司就自己管理了!我相信你能行的!”霍子寒拍拍霍子翼的肩膀:“我們上去吧!”
霍子翼就難受了,邊跟着他上去邊問道:“你是不是想離開奉城了?和季苒一起走嗎?”
“我是這樣打算,她去哪我就跟去哪,遠離了奉城,我們之間的矛盾就不是矛盾了……”
霍子寒剛纔一路都在想這事,季苒不待見霍雯茜,他們要是留在奉城,就算這次和解了,下次保不住又出新問題,倒不如離開就一了百了。
以前還捨不得離開,覺得這裡有很多東西值得自己牽掛,可今天這事,讓他覺得自己什麼都能割捨了。
他現在只有天天和季苒,他不能再失去這兩個他最愛的人了!
霍子翼卻捨不得,以前就算霍子寒常年不在國內,可是他知道他會回來的,這次出去,是不是就代表霍子寒常年定居國外了不回來了?
他忍不住道:“哥,就算奶奶他們讓你失望了,可奉城不止有他們,還有我們呢!你就捨得丟下我們啊!你還有幾個乾兒子乾女兒,以後我還會有孩子,你就不想和我們一起?”
霍子寒笑了笑,伸手摟住了他緊緊一握:“捨不得我啊?可我捨不得我兒子和季苒……你哥我後半生的幸福就係在他們身上了……你就容我出去,先和他們搞好關係,以後我會帶他們回來的!曲線救國……懂不?我不這樣做,我就沒家了……”
霍子翼懂了,想想霍子寒,霍雯茜和季苒三人的關係,霍子寒要留在奉城,就是一團解不開的亂麻,倒不如抽身出去,這樣還能拯救三人。
“你這算選擇了?就是季苒嗎?”霍子翼替霍雯茜惋惜:“茜茜姐會傷心的!”
“她早該看清楚了,我愛的早已經不是她,我們走了,纔是對她好……以後,你勸勸她,不值得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重新找個對她好的男人吧!”霍子寒內疚地道。
“嗯!”看到病房了,霍子翼點點頭。
兩人進去,霍奶奶一看把頭一偏就道:“你還來做什麼,不該守着你老婆你莫名其妙的兒子一家去過天倫之樂嗎?何必假惺惺地來看我這老太婆呢!”
霍子寒一聽就笑了,淡淡地道:“奶奶還有精力嘲諷我,看來沒什麼大礙!那你就養着吧!我回去享天倫之樂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霍奶奶更是氣急,扯出枕頭就砸了過去,叫道:“你滾……我馬上就讓律師來改遺囑,你別想拿到我一分錢給那小畜生……”
枕頭砸在霍子寒的背上,霍子寒慢慢轉過身,臉上一片森冷,他盯着霍奶奶,霍奶奶就打了個寒顫,後面的話就罵不出來了。
“奶奶……你真讓我失望!”霍子寒一字一句地道:“你想改遺囑儘管去改,我霍子寒從來就沒想過要你一分錢,以前沒想,以後更是不會想!所以別拿這個來威脅我!我來看你,不是看有多少錢的霍家老夫人,是看我奶奶,那個從小看着我長大的老人……可是我沒看到她,那個慈祥的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你這個惡毒,自私,勢利的女人取代了……奶奶……我叫的是她,不是你……你懂嗎?”
他逼視着霍奶奶,失望又痛心地道:“如果那個老人還在,我會再來看她,如果她真的從此消失了,我不會再來了……奶奶,我決定和季苒出國定居了,以後你需要我們,我們會來看你,如果不需要,那你自己保重……”
霍子寒站直,對霍奶奶鞠了三個躬,霍奶奶震驚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霍子寒又彎腰,把枕頭撿起來,拍乾淨上面的灰,走過去放在霍奶奶身後,又幫她拉了拉被子整理好,才轉身走了出去。
“子寒……”霍奶奶張了張嘴,可是一向強硬的她卻說不出道歉的話。
霍子寒頓了頓,等了一會不見她說話,轉頭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二哥……”一直在病房的霍雯茜似乎才反應過來,趕緊追了出來,急問道:“你真的要和季苒走?”
霍子寒站住,回頭笑了笑:“嗯,有這打算,也不是馬上就走,還有點事要處理,處理完就走!”
“去哪?是不是以後都不回來了?”霍雯茜急道,霍子寒要走了,那不是代表自己這條路就徹底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