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紐約之前,阿莫斯塔就沒指望能夠收到美國魔法國會的夾道歡迎,先前萊姆斯的申請三番兩次被拒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了。
而作爲一個不受歡迎的客人,保持低調和謙遜纔是理智的舉措,所以,阿莫斯塔對把他和萊姆斯的住處團團包圍的那些巫師們充耳不聞。
不過,這並不代表着阿莫斯塔就能容忍一切冒犯的行爲。
先前在酒店所言的‘甩掉跟蹤’不過是一句戲言,如果這些人真的墜在屁股後面,走到那跟到那,阿莫斯塔不介意用一些非友好的手段提醒一下他們,底線究竟在哪裡。
世貿雙塔附近,高聳如雲的現代建築鱗次櫛比。這裡是紐約商貿最繁華的區域之一,入眼盡是西裝革履的麻雞精英,道路上隨處可見亮眼的豪華汽車,阿莫斯塔站在道路邊上,傾聽着車水馬龍聲,目光逡巡在一座座塔樓,感受到了些許前世他所居住過的‘現代’城市的氣息。
“盲豬酒吧--”
那些窺視着他們的人還算知道分寸,自從他們走出酒店之後,並沒有跟蹤下來,但萊姆斯仍然不敢放鬆警惕,他已經感受到了魔法國會高層對他和阿莫斯塔的不友好,那麼,在阿莫斯塔失去魔杖的情況下,他理應肩負起兩個人的安全。
阿莫斯塔翻了翻白眼,沒再說些什麼,然後他看向阿蜜莉亞,當看見那張驚豔的面孔變得普通時,阿莫斯塔滿意的點了點頭,
計程車載着三個人在紐約的街道穿行了一個多小時纔到格拉夫頓大街,與兩個街區外嶄新、潔淨的城市面貌不同,盲豬酒吧所在的這條街道似乎被人們遺忘一般:骯髒、腐朽的路面上隨處可見的垃圾和水坑,色調冰冷的建築牆面上貼滿了已經褪色的廣告和尋人啓事。雜亂的電線結成蛛網封閉了空間,當他們三人走過一根老舊的金屬電線杆時,萊姆斯發現這杆子已經被雨水腐蝕的搖搖欲墜了。
乘坐計程車對阿莫斯塔和萊姆斯而言,也算比較新鮮且舒適的出行方式了,車座後排,阿莫斯塔饒有興致的問阿蜜莉亞。
打聽別人住處是不大禮貌的,阿蜜莉亞繃着臉,但其實心裡卻並不怎麼排斥和阿莫斯塔說說自己,
“我從伊法.我是說,學校畢業後,本來打算從家裡搬出去,但我的爸爸媽媽更希望我能和他們住在一塊,因爲這樣他們就可以每天看見我。”
“曼哈頓的一個街區。”
阿蜜莉亞手臂顫動了下,她下意識就要拔出魔杖。
阿莫斯塔微微頷首,或許是牽動心事的緣故,一時間,他沒了想要聊天的興趣。 但凡巫師的根據地,環境總是跟周圍的麻雞世界格格不入的。
“喔,實際上,”
等她完成了給自己的僞造看向阿莫斯塔,發現,阿莫斯塔正在對着漂浮在空氣裡的水鏡抽冷氣,一副牙疼的模樣。
傲羅的工作要危險的多,和在曼蒂那幹活可不是一回事。
許是知道自己清癯的容貌在哪都會引人注目,阿蜜莉亞讓自己的膚色變得黯黃許多,面頰上長出一些祛斑,縮減了挺翹地鼻樑,束縛在腦後的長髮散開後也變得和枯草一般雜亂。
阿莫斯塔點了點頭,卻並未附和什麼,他仰起頭,看向身側一幢老式的六層小樓的頂頭,一個用金屬支架支撐的擋雨棚。
“你是按哈利的模樣給我整的?”
雖然從未來過這,但阿莫斯塔還是精準的找到了地方,他停住了腳步,面對着路旁一個短窄的巷子,最深處是一堵繪着彩繪的牆。
“你住在哪,阿蜜莉亞?”
“你有非常疼愛你的父母。”
“沒關係,我知道它在哪。”
“有人盯上我們了?”
“走吧,要去那的話我們需要改變一下面貌,如果我們不想被當成馬戲團裡的猴子一樣圍觀。”
更改面貌屬於高級變形術了,出於安全考量,失去魔杖的阿莫斯塔沒有親自動手,他讓萊姆斯爲自己施法,而阿蜜莉亞雖然是個剛畢業的巫師,但各門課成績優異的她堪稱精英,幫自己換張臉不是什麼難事。
“我在伊法魔尼唸書的時候,聽同學討論過那,但他們沒說地址。”
“走吧--”
而萊姆斯並沒有放鬆警惕,他在地下世界同樣混跡多年,是知道那些巫師的行事風格的。
什麼叫這樣看起來要順眼一些了?!
阿蜜莉亞嘴角猛地繃緊,良好的素養和強大的自制力讓她抑制住抓狂的情緒沒有發飆。
而阿莫斯塔對兩個人神色微妙的變化恍若無覺,他發現了不遠處有一片茂密的小樹林,於是對兩個人招了招手,
“我們要進去了。”
“不用緊張--”
阿莫斯塔收回目光,
“這樣看起來要順眼一些了”
“到了--”
因爲他們當中沒有哪個去過這,所以,他們只能採用一些比較樸素的方式,例如麻雞的計程車來進行趕路,雖然緩慢,但卻方便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兩人更好的欣賞這裡的風景。
那麼,進行一通僞裝後,三個人總算可以出發了。
喵!
黑洞洞的窗口裡陡然傳來了一聲貓嘯,萊姆斯和阿蜜莉亞都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他們沒料到,阿莫斯塔剛剛不是在開玩笑,真的有一隻貓在跟蹤他們。
好奇心旺盛的貓?
阿蜜莉亞咬了咬嘴脣,她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玩笑,因爲在短暫的相處時間裡,她發現阿莫斯塔·布雷恩會有點喜歡‘賣弄’幽默的毛病。
“酒吧應該在街道另外一頭,我們得走點路。”
阿莫斯塔笑着安撫了阿蜜莉亞一句,
“以前一些走貨的朋友跟我提到過。”
緊接着,阿莫斯塔轉過身,再次仰起頭看向對面一個窗扇完全脫落,黑黝黝的窗洞,微笑着說,
“要我帶你進去吃點東西嗎?”
當阿莫斯塔第四次擡頭看向兩邊樓房那些雜亂的遮擋物時,萊姆斯總算回過神來,他飛快地瞄了眼上方的雨棚,眼神變得陰鷙,
三個人緩步在狹隘、凌亂的街道,忍受着坑坑窪窪的地面淤積的臭水味,阿莫斯塔和萊姆斯對此都習以爲常,他們都見過更糟糕的,只是阿蜜莉亞始終一臉懷疑的表情,認爲阿莫斯塔可能是走錯了路。
“和我們那風格不大一樣是不是?”
自己三人對於這裡的地頭蛇來說屬於生面孔,不排除有巫師財迷心竅想發點橫財而襲擊他們的可能性出現。
阿莫斯塔笑了笑,
“不是巫師,我認爲.嗯,可能是一隻好奇心過於旺盛的貓。”
並非魔法界土生土長居民的阿蜜莉亞對看見的一幕皺眉不已,她不相信有巫師們居然甘於待在如此不體面的地方,倒是萊姆斯面帶微笑,聲音輕快的說,他指的是翻倒巷深處的地下世界。
出於對一個無罪的被監視人的愧疚,以及一個大魔法師的敬仰,阿蜜莉亞略帶歉意和羞愧的說。
萊姆斯呵呵笑道,
“是詹姆,當然,我加了一點小天狼星的元素你看,你的眼睛是灰色的了。”
正在二人吃驚之時,他們注視着的那個窗洞忽而閃出一道黑影!
黑影速度極快,如閃電般在凌亂的外置衣架杆上幾個起落,隨後,猛然撲向了阿莫斯塔。
靜謐的街道加深了阿蜜莉亞的恐懼,恍然間,她才發現,雖然格雷維斯先生說,如果能看住阿莫斯塔·布雷恩,那麼她就可以獲得成爲傲羅的機會,但實際上她壓根沒有經歷過任何‘崗前培訓’。
她是他們三個當中惟一一個本地人,理應是嚮導的身份。
走貨
阿蜜莉亞抿了抿嘴脣,不知道該如何理解阿莫斯塔的話,而萊姆斯則嘴角抽搐了幾下。
阿莫斯塔在欣賞麻雞的現代城市被阿蜜莉亞誤解了,她以爲他找不到路了。雖然並不贊成阿莫斯塔去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可她只負責跟着阿莫斯塔,並沒有權利阻止他想去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