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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思源,唯朵同樣刻意在躲着邢歲見,但是,她好象成效並不大。
晚上八點,和過去幾日一樣,邢歲見下完班,來到醫院。
“爸爸。”小弄見到他,露出歡愉的微笑,仰頭纏賴上他的腰。
他輕撫下小弄的頭,“今天頭痛有好一點嗎?”
小弄亮晶晶的雙眼虛閃了下,“還有痛——”
他蹙蹙眉,這孩子老這種痛法,挺讓人擔心的。
坐在病牀上,與女兒面對着面,他拿出一本特意準備好的課本。
“我問你,12+12等於多少?”他考她一個數學題。
“24!”小弄想了下回答。
他從課本里翻出一題。
“12棵柳樹排成一排,在每兩棵柳樹中間種3棵桃樹,共種多少棵桃樹?”他又考。
果然,小弄的神情出現一片空白。
“一條毛毛蟲由幼蟲長到成蟲,每天長一倍,16天能長到16釐米,它幾天可以長到4釐米?”他又問。
小弄遲疑了下,還是搖頭。
他的心一沉。
這是三年級的奧數題,而小弄過完暑假就該升初一了。
醫生說過,小弄頭痛如果是腦損傷,會伴有智力退化的後遺症。
從醫生辦公室回來的唯朵,正好見到這一幕。
“放心吧,別怕,我一定會找最好的醫生,想辦法治好你。”他掀脣承諾。
這句承諾,他向小弄保證,同樣也對門外的那個女人宣言。
從她出現在病房那刻,他已經注意到她的存在。
這和讀書的時候一樣,從來無須刻意,他就能察覺她的存在。
小弄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用力點頭,大聲道,“那當然,有爸爸在,我纔不怕呢!”
小弄的大嗓門,讓他和她都諤了下。
雖然,從小到大,他習慣了周遭的人仰仗與信任他,但是,此刻小弄語氣裡毫不猶豫的崇拜與信任,讓他覺得很窩心。
淡淡一笑,他揉揉她的發。
而小弄順勢扒住他的臂,“爸爸!”再次親暱地依賴回他的懷裡。
他僵僵的,好象一下子有點不適應小女生的撒嬌,但是,他並沒有推開小弄。
這一幕,讓唯朵深感不妙,從醒過來到現在,小弄將對“爸爸”所有的想象都投射在邢歲見身上,讓謊言似雪球越滾越大。
本來,她以爲只要小弄醒過來,她可以什麼都不怕了,但是沒想到又來個該死的後遺症。
“醫生怎麼說?”
“還是老樣子,沒有頭緒。”她把深深的挫敗藏在心間,口氣很淡的回答。
“你呢,晚上還留在這裡?”他神情平淡地問。
“嗯,我要照顧小弄。”她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
小弄這種情況,她不放心,她要照顧小弄,這個理由就是她最好的擋箭牌。 шшш▪ т tκa n▪ c ○
“媽媽,其實吳阿姨照顧我就可以了,你也累了,跟着爸爸回家吧!”小弄很貼心道。
那副貼心的樣子,彷彿在說,你只要好好和爸爸恩愛就行,不用對我太操心。
唯朵僵了僵。
這幾日,小弄真的超會扯她後腿,
“不行,我怕有突發事件,不放心你。”她一臉正色。
除了這一點,其實更大的理由,她不想和邢歲見同牀共枕,不想,被他碰……
邢歲見的眸,越來越沉。
就在唯朵以爲自己又是勝利時——
“醫生今天查房的時候是不是說,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出院了?”回過身,他問小弄。
他有線人,她們母女倆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中。
聞言,小弄神情有點緊張,雖然不甘願,她還是回答,“嗯——”
“那就出院吧!”他平淡下定論。
小弄的病一時半會很難痊癒,留在醫院其實也用處不大。
“我反對,出院太危險了!”
“我會聯繫好醫生,每天上門替小弄問診。”這和住在醫院沒有區別。
“小弄的病情實在不適合再住在李老師家!”她語氣激揚,“我是她的監護人,而你沒有這樣的權利趕她——”
“誰說她要住李老師家了?”他用奇怪的眼神瞅着她。
正準備慷慨陳詞,捍衛主權的唯朵愣住了。
“不是李老師家,你準備讓小弄住哪?”難道把小弄丟街頭嗎?
“我們家。”他一副她這不廢話的樣子。
唯朵冷抽一聲,僵住了,暗感不妙,“你家哪有小弄住的房間?!”
“我把樓下的書房騰空了,可以做小弄和吳特護的房間。”他淡淡回答。
還不等她想出反對的理由來,後面已經一聲歡呼,“太棒了,我要出院,我要出院!”
“不行!”唯朵反對。
“媽媽,我好想出院,我好想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小弄拉着她的衣袖,可憐兮兮道。
小弄很小的時候,就不太會纏着她撒嬌,但是,現在反而“返璞歸真”了,象個很沒安全感的小孩子一樣。
“不行!”唯朵硬了心腸。
但,“哇”的一聲,小弄居然哭開了。
唯朵眼角一抽。
邢歲見只需一個提議,根本不需要出動一兵一將,單一個小弄就是她的死穴。
“你太陰險了!”她冷然控訴。
“沒什麼陰險不陰險的,只是晚上睡覺,突然發現有點孤枕難眠而已,所以得想個方法,讓你回來。”他淡淡回道。
對於他的“表白”,唯朵的反應頓時象吞了一個恐龍蛋。
連一旁的吳特護笑了,“其實小弄出院也好,家庭環境有利於她的病情,而且,回家以後,喬小姐也不需要再陪小弄睡覺,邢先生也不會再覺得寂寞了。”
她管他寂寞不寂寞!唯朵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
停止哭泣的小弄,頓時用自己明亮的雙眸,揪着她,就像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邢歲見,你是故意的!”她恨得磨牙。
他根本是報復,報復她這幾日對他的冷落與疏離。
“我是故意的,因爲,我要賠你一個人生,當然要對你負責到底。”他理所當然道。
唯朵頓時氣結。
他的臉皮真厚,心機深沉若此。
他和陳溫玉那麼深的“情誼”,卻來告訴她,要對她負責?真是好笑。
唯朵看着他,冷冷的。
因爲,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
一大一小,說出院就出院,完全一樣,就是個行動派。
從打開新家大門的那一刻開始,小弄的興奮簡直無法掩飾。
“這裡好大好大好大好大哦!”她很誇張的一連用了好幾個好大。
從小到大,她的記憶裡都是狹窄的空間,媽媽的房子,李老師的家,哪象爸爸這裡這麼大!小弄對爸爸的崇拜之情,又高了很多。
“以後一樓都是你的了。”他的反應不大,因爲,他覺得這沒什麼好驕傲,他的成就並不是一人的成果,而是身後一羣兄弟們的血汗。
“但是,上二樓記得敲門。”他蹲下,面對面認真叮囑。
他是無所謂,只是有人覺得言教不如身教,要是讓小弄見到什麼不該見到東西,她發飆起來就不好玩了。
“嗯嗯嗯!”小弄拼命點頭,笑得很開懷,因爲這一切已經幸福到彷彿不是真的似的。
都交代完了,他起身,對着身後冷若冰霜的那一尊“佛”,命令,“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燒飯!”
現在都晚上九點多了,燒什麼飯?她正想反駁。
哪知道,他比她搶先一句:“小弄餓了。”
小弄怎麼可能會餓了?她和小弄明明在醫院吃過晚飯。
“是你比較餓吧!”唯朵冷冷拆穿他。
越和邢歲見在一起,越發現他很有陰險的一面。
他也不正面回答,將目光轉向小弄,“你餓不餓?”他有沒有說錯?!
柴人和溫玉給他製造了個大麻煩,但是能有這麼辦法,兄弟惹出來的禍,他這做大哥的再硬着頭皮,也只能扛了。這幾日他忙得暈頭轉向,向外大量調集資金,忙到一天能有一餐飯的時間就不錯了。
小弄接到信號,馬上用力點頭,“餓!我很餓!”
唯朵徹底無語。
半個小時後,她怒氣沖天的從廚房裡端出最後一道菜,重重擱在他們父女倆面前。
“我真的不會廚房的活!”她再一次申明。
“只是把青菜下鍋,再把蝦從水裡撈一撈,哪有女人不會這麼簡單的活。”他淡淡道。
正如女主內,男主外,天經地義。
“那要不要你去做做這很簡單的活?”她冷笑着反駁。
“等你哪天下不了牀了,我會考慮一下。”他意有所指。
他咒她殘廢?唯朵根本沒有聽懂,恨得只想拿鍋碗砸他。
“媽媽煮得東西好好吃哦!”小弄及時插嘴,她拿起一隻蝦,故作吃得津津有味樣子。
唯朵這口氣,頓時不上不下了。
一父一女都不理她,在吃着煮蝦,他掐住蝦頭,一起呵成,利落的連着蝦身一起剝個精光。
小弄羨慕極了,“爸爸,教我教我!”
“不教!自己一邊看一邊學。”他將剝好的蝦象丟垃圾一樣丟進她的碗裡,面無表情地對小弄道。
他的無情,沒有讓小弄生氣,小弄反而興致更高了,“哼,有什麼了不起,我很會偷師的!”
他挑眉。
小弄也挑眉。
“爸爸,你剝蝦的功夫這麼了得,想必剝媽媽衣服的功力也一樣了得吧?”小弄又變回了12歲的智商,不示弱的回了一句話。
他一口米飯差點嗆住。
而被調侃的女主角臉色難看極了。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