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張瀟見我愁眉苦臉,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事,你安心工作,不用管我。
張瀟不依不饒,抓着我的手說,“你要是不告訴我,我自己去查。”
張瀟絕對是能查出原因的,可是,這屬於我的工作範圍的事,張瀟插不上手,根本沒什麼用,告訴他只是白白增加麻煩罷了。
我說,“真的沒事,只是李佳佳給我的打擊有點大,我要時間來恢復。”
我看張瀟懷疑的眼神褪去,心裡鬆了口氣,
今天週末,學校組織去海邊度假,班級里人幾乎都去了,我收拾好東西,把桌子上放着的平安福攥在手心裡,這是上次和李佳佳一起去寺廟,給母親求的。
至於度假,我當然不回去,也去不了,班主任私下告訴我大客車人滿了,沒位置,讓我別去了。
我還能說什麼呢。
把門鎖上,出門打車直奔精神病院。
因爲一直以來,工作得到的錢都給母親用來治病,而不負衆望的,母親病情在逐漸轉好,醫生說現在保持好心情,持續治療,出院的日子指日可待,我也真心期盼着。
“小夏,你來了啊?”護士抱着記錄本,站在門邊跟我打招呼,“最近學習怎麼樣啊?”
“挺好的,我媽呢?”王護士平日多加照顧我母親,所以說話就隨便起來,“對了,這是帶給你。”
我把一籃子水果遞給王護士,“多虧你一直的照顧,我媽才能好的這麼快。”
“哪能啊,這可不是我的功勞。你的小男朋友出力纔打呢!”
什麼小男朋友?難道是張瀟?可是張瀟這個點不應該在上班麼。
我順着護士的話,來到療養院後院,後院是綠茵茵的草地,草地的那頭是白色的圍牆,生生斬斷了綠色,圍牆的那邊是車水馬龍。
我站在走廊上看不到人,跑到二樓纔看見不遠處一個男生推着我母親。
難道是醫院的看護?
我好奇的跑過去,就聽見他們的對話,男生說,“阿姨,今天天氣不錯吧,以後就要多出來走走,身體才能好的快,這樣,小夏也能放心。”
“好好好,都聽你的。”
我聽得出,媽很高興,語氣中帶着讓人忽視不掉的滿意。
可是,這個男生聲音聽起來好耳熟啊啊!
是葉寒!
葉寒也微微一愣,大概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我,有些手足無措的看着我。
“小竹你來了啊?過來,讓媽媽看看有沒有瘦啊?”
我看了一眼葉寒,走過去蹲下,雙手握住媽媽的手,笑着說,“我很好,聽醫生說你的病情變好,我就立刻趕過來了。”
“是啊,這段時間一直都是葉寒在照顧我,他真是個好孩子。”夏媽媽欣慰地說。
我點點頭,這時候護士走了過來,說做檢查的時間到了,就推着媽離開。
我和葉寒遠遠的走在後面,風從遠處吹過來,捲起我的長髮,葉寒突然伸手把我的長髮
別到耳後,我停下來,盯着他,面色有些不悅,“你來多久了,你怎麼查到我媽在這裡的?”
葉寒比我高出一個頭,彈子學校犯錯誤的孩子似的,有些無措的看着我,“我,其實…小竹,我知道你一直堅持,但是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信念,我是不會放棄的,這幾天你不知道伯母一直很喜歡我…”
“那也不可能!”我打斷,“我母親我會照顧,你來這不算是什麼事?我都好幾天沒看見你去上學了,你把時間花在這上面值嗎?!”
葉寒你算是被我打斷,漏出愕然的神色,聽到後面才知道,我的意思,他笑了起來,陽光都不及他笑容的燦爛,他說,“我願意。”
我鼻子一酸,像是嗆了一口風,連帶我的聲音都失去了。
人的一生中,有多少人會對你說,我願意這三個字。我想,不管是誰,他願意對你說作出這個承諾,都是賭上了一份信念。
而我,明知道這句話的沉重,心裡卻像壓了一塊鐵,喘不過氣來,我沒辦法作出迴應。
我嘆了口氣,說“葉寒,何必呢,你知道沒有結果的。”
“我願意等。”
他願意等,他說他願意的,可是我不願意,我又不想再次打擊他,我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他緊追着我其後。
母親被推進醫療室,全身綁在牀上,繃帶束縛着手腳,她盯着房頂,神色有些呆滯。
穿白大褂的醫生在電腦面前擺弄着,嘴裡不時吐出專業名詞,一般的護士反正這巨大的機器,像是穿越的隧道一半,待會兒母親就要被推進去。
“不用擔心,伯母,只要待會兒就能夠清醒了。”葉寒在一旁安慰我。
“什麼清醒?”我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知道?”這下換葉寒疑惑的看着我,“伯母每次做化驗的時候……”
葉寒還沒有說完,那邊便發生了意外,母親躺在牀上使勁的掙扎,嗓子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聲,三五個護士上去按住她,牀架都被晃得吱吱響。
“媽!”我衝上去,問護士,“怎麼會這樣!”
“小姐今天保持鎮定,這種事後遺症,需要慢慢治療的。是正常現象,請你讓開!”護士一把我推開,葉寒在身後扶住我,說,“這些天伯母每次化驗的時候都這樣,只要從這些房子裡出去就變好。”
“啊!”摁住母親的護士被踢開,母親掙脫束縛,從牀上跳下來,有些癲狂的向門邊跑去,葉寒眼疾手快地攔住母親,她張口就在葉寒的胳膊上咬了一口,還使勁踢他。
我看不好也上去拉架,母親力氣非常大,我差點都抱不住她,這時候醫生拿着針過來,在她身上紮了一下,母親身體就像麪條一樣倒了下來。
大家都鬆一口氣,幾個人過來把她擡上牀,推進機器中。
“今天是怎麼了,力氣這麼大,以前都沒有發生過,”一個護士心有餘悸地說。
我望着母親,彷彿在看着陌生人,纔不久不見面而已,她怎麼變成這
樣了,那到底得了什麼病啊!
“醫生說這是後遺症,你不知道爲什麼,只要做化療的時候,伯母就會發病,但又不能不化療。”葉寒走過來,扶着我,突然悶哼一聲。
我心裡一陣一陣抽痛,卻沒有辦法做其他事情來彌補,我看見葉寒胳膊被咬破,帶他到一旁的休息室,幫他包紮。
我替張瀟包紮久了,手法嫺熟,幫他包紮一定沒問題,可是,葉寒推辭,說讓護士來包紮就可以了。
我以爲他是信不過我的技術,我說“你放心吧,我保證能做好,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的。”
葉寒還是不肯,扭扭捏捏的,推着我出門,讓我把護士照片給他看病,我心裡覺得奇怪,但還是去找了護士。
傷口在胳膊上,需要把衣服脫下來才能治療,葉寒對我說,“我渴了,去幫我倒點水過來”
我心裡覺得奇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葉寒果然低下頭,不肯和我對視,我存了一個心思,出門之後躲在一旁。
我悄悄的聽着休息室的聲音,我聽到有人出來,然後把門關上,我又偷偷的扒在玻璃上,透過空隙往裡面看。
葉寒把衣服脫下來,露出健壯的肌肉,但是,身上傷痕累累,青一塊紫一塊,有些地方甚至還包着繃帶,脫衣服的時候格外小心,我在外面甚至都聽到護士驚訝的聲音。
我終於忍不住了,我推門進去,葉寒看見我進來,飛快的把衣服穿上,板着臉。
我走過去扯着他衣服,怒氣衝衝的看着他,“你把我支開就是爲了這個嗎,你身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爲什麼不能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
葉寒不肯和我說話,非常固執,我使勁扯着他衣服,結果用力過猛,被我扯開了大口子,露出裡面的肌肉,繫着繃帶的地方又重新滲出了紅色。
肯定是剛纔動作中傷口裂開了,我想起了那天那兩個女生說的話,是過門的禮物…
哪裡是什麼禮物?分明是別人打的!
我吸了吸鼻子,摸着那塊繃帶,葉寒整個身子顫抖了一下,然後又放鬆下來,我擡頭看了他一眼說,“我什麼傷口沒有見過,你爲什麼不讓我看?害怕我還怕不成?”
葉寒此時傻笑起來,帥氣的臉上滿是傻里傻氣的,他說,“我不是怕你害怕嗎。”
“哼。”現在除了胳膊,又多了一塊繃帶,我拿着碘酒把傷口清洗,這個過程中,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我故意加重力氣,他身子只是僵硬了一下。
是故意處罰他的,但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心裡有些後悔,又放輕動作。
處理完畢,護士離開,我掐着腰看着他,冷冷說,“現在你可以招了,如果不老實交代,這輩子我都不會在跟你說話了。”
像是在和幼稚園的人說話,帶着賭氣的成分,一般人都不會在意,但是,葉寒卻侷促的像個孩子,眼神一陣亂瞟,就是不敢看我。
我拉過板凳坐下,等他面對面,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氣氛就這樣僵持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