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齊盛摘下口罩,望着明溪,再看明溪身後的許善達,才說,“明溪,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你爸爸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癌症後期,他的很多治療,在你看來是想延續生命,但是對他來說,是無盡的折磨,他很痛苦,剛剛跟我說……讓我不要再去救他。”
“我怕你恨我。”
“我給他用了最新的藥,現在已經搶救過來了,但是能夠堅持多久……我不清楚……要看他自己的毅力了。我們已經無能爲力了。”
他們只是醫生,不是上帝,只能夠治病,但是不是什麼病都能夠治好。
明溪的身體頓時一僵,醫生將明父從急救室裡退出來,送到了病房裡面,她看到明父昏迷着躺在牀上,整個人都消瘦不堪,明溪坐在牀邊,許善達沒有走,他進去的時候明溪握着他的手,緊緊地不願意鬆開。
“明溪,你該休息了……”
許善達瞧着牀上的老人。
頭髮幾乎都沒有了,臉上只剩下一層皮,只看得見骨頭,那樣子跟着骷髏幾乎沒有差別,他手拍着明溪的肩膀。
“生死有命,就算是要讓他走,你也讓他走的安心點,你這樣,他看着會難過的。”
明溪的肩膀處微微一顫,終於擡頭。
認命了一般。
“走……”她點點頭,病房裡的光線昏暗,她瞧着明父,點點頭,“……我要開心點,否則他看到我這樣,會難過的。”
明溪站起來,準備去洗把臉,但是剛剛走了兩步就暈過去,許善達忙抱着明溪拍了拍,發現她已經暈死過去。抱着明溪就去找醫生,看到明溪護士說,“是明小姐啊?也真是可憐,她父親生病很久了,每天都在醫院裡面,我經常看到明小姐哭,每天也不吃東西……”
明溪的體重很輕,輕飄飄的像是抱着棉花似的。
明溪是因爲長期壓力過大,營養不良才暈過去的,醫生給他輸了營養液,睡了幾個小時明溪才從睡夢裡面醒過來,她驚坐起來,手被人抓着。
“你怎麼在這裡?”明溪想抽回手,他們兩個這樣不合適。
“你暈倒了,忘記了?”許善達問她,“就算是你父親生病,你也不應該這樣折磨自己,明溪,你想把自己折磨死了嗎?”
應該受到折磨的是他纔對。
“……”明溪偏過頭去,“不需要你來管,你走吧。”
她想要下牀去,被許善達摁住手,“醫生說你要好好地休息,你現在要去哪裡?”
“我要去看爸爸。”她說,“我沒事情,我能夠扛得住。”
“明溪,你現在的體重不到90,你知道醫生說你什麼嗎?”他憤怒不已,明溪這樣子壓根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你不爲自己想,你也要爲了糖糖想,爲了我……”
爲了他?
明溪斷然打斷他的話。
“謝謝你昨天的幫助,不過你應該走了,這是我的事情。”明溪還是很冷然的樣子。
許善達一手扣着明溪的肩膀,聽聞明溪地話,他聲音很堅定地問,“你確定這只是你的事情嗎?”
他知道現在自己說這話不是時候,可是明溪想方設法的在推開自己。
“你覺得你想要瞞着的事情,能夠瞞過幾個人?能夠隱瞞到什麼時候去?”
明溪想到那次白鷺說的話。
最近這段時間太忙,她都忘記了這回事情。
爲了避開許善達,她帶着糖糖離開,帶着爸爸離開,本來以爲能撇清楚關係,許善達還是知道了?“你說什麼,我不懂,我也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她說道,神色未變。
擡手摁着自己的腦袋。
“你確定沒有?”他再次問,“那你告訴我——糖糖到底是誰的孩子?別跟我說是葉齊盛。”
他壓根就沒有覺得糖糖那裡像是葉齊盛了。
許善達捏着明溪纖細的手臂,用力。這個女人到了現在還不願意承認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我已經給糖糖做過DNA檢測了,糖糖是我的女兒,當年你沒有拿掉那個孩子。”
“你給糖糖做了DNA檢測?許善達,你憑什麼?”
明溪腦袋裡面轟然一響。
從許善達一次一次來找自己的事情,他就想跟自己說糖糖的事情?明溪此時什麼都想不到,她手抓着許善達的衣服,一字一句的說,“許善達,糖糖是我的孩子,是我冒死生下來的孩子,她跟你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你別想跟我來搶她!”
她也不允許糖糖離開自己。
許善達會結婚的,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的,可是自己只有糖糖啊。
“許善達,就當做沒有這個女兒,行嗎?”她問,聲音都在止不住的顫抖,哀求,“你會結婚的……你會有自己的孩子的……糖糖對你來說,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的孩子而已。”
他想到了糖糖那張可愛的小臉,軟軟糯糯白皙的樣子,心中止不住的歡喜。
自從知道糖糖就是直接女兒,他恨不得把世界最好的的東西都給他的女兒。
他怎麼會不愛?
怎麼可能只是當糖糖是陌生人?
“明溪你這樣對我來說公平嗎?”他問,“你是在剝奪我和糖糖的權利,她有爸爸,就是我,如果以後糖糖問你,爸爸是誰?你要怎麼回答?”
“告訴她——爸爸不愛她,還是爸爸死了?”許善達捏着明溪得肩膀,一再詢問,“你想過嗎?”
明溪不想去跟他討論這個問題。
一再的強調。
“糖糖是我的。”
“是的,,你是她的母親。”
“許善達,你以後還會有孩子的,放過我們行嗎?”
“不行。”他說道,“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但是唯獨這件事情不行。”
他凝聲說着,“糖糖也是我的女兒,明溪,你不想讓糖糖離開你,我也不想離開糖糖,所以最好的決定就是,我們結婚。”
“……”
結婚。
許善達是瘋了嗎?
明溪不可思議的轉頭看他,“你在胡說什麼?你跟藍悠悠已經……”
“我跟藍悠悠之間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他堅定的告訴明溪,哪怕是明溪不在乎,不問,他也要告訴明溪,“我不愛藍悠悠,明溪,當初你走的時候沒有給我過一個機會,那時候我就想跟你說,把孩子留下來,我們結婚。可是你沒有給我機會……”
“……”
那些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那時候他有未婚妻子,是家裡面定下來的,明溪看到過他們的照片,如果跟許善達在一起,孩子只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而且,那樣的大家族裡面,孩子到底都會受到歧視。其實最可怕的就是她要看着喜歡的人結婚,去跟另外的女人生活。
“我那時候氣瘋了,你不會知道我那時候多想要一個孩子,我想穩定,想跟你在一起,我以爲我不說你也會懂得,可是你卻早就做好決定了,說不愛我……”
許善達回想起那時候,其實就是因爲他們誰都不說,所以就這樣錯過了。
他抓住明溪的手,低垂着眼眸看她。
“我找了你很久,終於看到你回來了,昨天我就想告訴你,我們重新開始,你,我,糖糖,我們是一家人。”
“……”
他抓着自己手的時候,那感覺很不真實,明溪的呼吸微沉,他問,“那藍悠悠呢?”
“我從來沒有碰過藍悠悠。”許善達說道,“你離開之後,我只是捧着她而已,看到他,像是看到了你,但是他到底不是你。”
他本來以爲自己會喜歡上藍悠悠。
可是,當藍悠悠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哪怕是把自己給灌醉了。
也沒有辦法將藍悠悠看成是她,想的人只是她罷了。
“明溪,不要把我推開,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一起來過。”他目光定定的看着明溪,但是明溪想到他和藍悠悠已經訂婚。
不管許善達說什麼,她都無法邁出那個坎兒。
搖頭,“許善達,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不要再來了。”
她說完將手抽回來,站起來往明父的病房裡面去了。明溪將眼淚擦拭掉,這才進去。
明父還沒有醒過來,明溪就坐在病牀邊看着,白鷺將糖糖給送到了醫院之後,匆匆忙忙的去了公司。
明溪讓人送來了早餐,她在病房裡面哄着糖糖吃了東西。
而許善達回去換了身衣服之後也跟着回到了醫院裡面,糖糖正在一邊乖乖的吃東西,擡頭就對視上了許善達的眼睛。
看到許善達,糖糖笑笑,“許叔叔。”
自己的親生女兒就在眼前,可是卻要叫自己叔叔,這是什麼感覺?
許善達走過去蹲在糖糖的面前,拿了紙巾給糖糖擦嘴巴,“吃飽了嗎?”
糖糖點點頭,看許善達,不明白爲什麼許善達會在這裡。
“許叔叔,你也來看外公嗎?”
許善達愛憐的揉了揉糖糖的小臉,“是啊,叔叔來看你,還有看外公。”
糖糖歪着頭,瞧着許善達看,她對許善達有種天生的親切感覺,看着許善達就很喜歡,糖糖指了指牀上的老人,虛了一聲。
“你小聲點哦,外公睡着了,媽媽說外公很累,要好好的休息。”
糖糖的眼睛睜大,就這樣看着許善達。
明溪從衛生間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大一小兩個人湊在一起說話,心裡面的感覺有些複雜,她走過去將糖糖面前的東西給收起來,丟在垃圾桶裡面,一手拉着許善達,“你跟我出來。”
走到門口之後,明溪才仰頭說,“你來這裡做什麼?我不是跟你說了,讓你走嗎?”
“你和糖糖都在這裡,我能夠去哪裡?”許善達問,“明溪,有一個人給你依靠不好嗎?”
明溪的喉嚨處有些哽咽的疼。
她搖頭,“不需要,我和糖糖兩個人很好,你走吧。”
她剛剛看到了新聞,藍悠悠昨天晚上買醉,最後醉死在了酒吧裡面,還是被經紀人給帶回去的,娛樂記者拍到之後,發了消息說是藍悠悠感情出現問題,她和許善達兩人的照片也不知道被誰給拍到了嗎,藍悠悠的很多粉絲已經罵了過來。
在她的微博下面罵的很難聽。
甚至都開始詛咒起了家裡人。
“明溪……”
“好了,許善達,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她說,這時候正好葉齊盛過來了,看到了他們兩個人,葉齊盛手插在外衣裡面,詢問,“明溪,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