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阮在三爺之前的提醒時,已經用冥力在身體中查探過了。
她發現肚子裡的孩子一切正常,她的身體也完全沒有問題,根本找不到血煞之氣。
招娣擡起胳膊對秦阮快速擺手,聲音又急又慌地解釋:“不是的,我如今落到這個地步,成爲孤魂野傀, 永遠沒有轉世投胎的機會。
即便脫罪又能如何,我早晚都會魂飛魄散,孩子是我最不願傷害的生命,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傷害她!”
秦阮並未在搭話,見招娣慘白臉上浮現出的一絲難過與慌亂,她並未再繼續這個話題, 轉而說道:“當年欺辱你的陰陽宗,已經被我滅了滿門。”
“當真?!”招娣那雙黑沉眼眸,綻放出驚人的亮光,滿臉崇拜的看着秦阮。
秦阮瞥了她一眼,聲音冷冰冰道:“作惡多端的門派,留着也是禍害世人,滅門纔是他們的最終歸宿。”
“太好了!”
招娣激動的在原地飄來飄去,臉上的喜悅根本無法掩藏。
當年她在陰陽宗所經歷的那些噩夢與屈辱,讓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如今得知那些人都死了,她整個魂體都輕飄飄的,身上的黑色煞氣也淡去一些,她對陰陽的仇恨隨之消散。
秦阮瞧她喜不自勝的模樣,話音一轉:“把你賣了的親生父母,還有那個屠夫跟伱的第二任丈夫,你可還要報仇?”
在秦阮看來,他們每一個都是造成招娣如今慘狀境地的罪魁禍首。
按照她的行事風格,自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招娣漂泊在外十多年, 早已忘記當初的家, 還有歷經的兩任丈夫。
父母對她的漠然與冷血,不顧她的生死,把她當做物品一樣賣出去,只爲給弟弟娶妻生子。
屠夫對她日復一日的毆打,讓她失去人生中的第一個孩子,因爲生不出孩子再次被轉手賣了。
第二任丈夫年邁,對她倒是沒有拳打腳踢,可她的日子依然不好過。
因爲生不出孩子,對方再次把她賣了,把她徹底推進了深淵。
招娣對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恨的,這些年來,就是這股恨意支撐着她。
如今秦阮問她可要報仇,招娣雙眼有一瞬間翻涌出猩紅血光。
她想殺了他們!
想看着他們跪地求饒,想要抽他們的筋,剝他們的骨,食其血肉,敲斷他們身上的每一條骨頭。
從招娣身上涌出的黑色霧氣,也逐漸變了顏色,霧氣邊緣慢慢轉爲血色。
然而,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即將轉爲血煞的霧氣退去, 再次恢復成濃郁的黑色煞氣。
招娣抿了抿慘白的脣,不停地摳着雙手指甲,對秦阮輕輕搖頭:“不需要了。”
對於那些人,她除了剛剛那一瞬間的不甘與恨意,仔細想想又化爲釋然。
秦阮凝眉,頗有些恨其不爭地問:“他們是造成你慘死的始作俑者,你難道就不想要去報仇嗎?”
只要招娣點頭,她立即放對方離去,讓她回去報仇。
招娣低眉垂眼,聲音很輕:“爹孃生育了我,他們把我賣了,就算是我報了他們的養育之恩。
屠夫把我當成貨物一樣買回去,是我不該對他抱有期待,他那樣的人逼死了第一任老婆,早晚會得報應的。
至於我的第二任丈夫,不過是目不識丁的山野村夫,愚笨之人所作所爲也都是無知,我無法改變那些人在習俗養成的野蠻行事風格。
在我們那裡,家中的女兒被賣是常有的事,我怪不了任何人,要怪只怪我命不好沒投好胎。”
秦阮抽了抽脣角,無法理解招娣的思想。
在她看來,任何人負了她,都要付出代價。
在得知那些傷害的她的人不會承擔任何惡果時,她會親手把那些傷害十倍百倍的還回去。
就像當初的韓嫺跟韓可心母女二人,看着她們自食惡果,一步步邁入深淵。
秦阮不能理解招娣的思想,也無法認同她的處事風格,這會讓她回想起前世愚蠢的自己,因考慮跟顧忌的太多,反而把自己置身於深淵。
見招娣滿臉釋然,秦阮聲調微冷:“隨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過喬希都爲這招娣求情了,再者對方也符合重新給予轉世投胎的條件,秦阮不介意給她一次機會。
她雙手掐訣,開始召喚冥界陰差。
嗅到縈繞在鼻尖的熟悉沉木與檀香氣息,秦阮手上動作停頓。
她側頭去看站在身邊的三爺,聲音溫柔地勸道:“你先出去等我,送走這個蠢女人我就出去,我們一起回去休息,順便商議明天去找巫族算賬的事。”
霍雲艽知道她顧忌什麼,微微一笑:“好,我去外面等你。”
他低頭在秦阮脣角輕啄,一觸即離。
順手揉了揉秦阮的頭髮,滿臉笑意的離開。
秦阮目送他修長身影離去,掐訣的手指變了手法,不再召喚冥界陰差。
她雙目緊閉,周身縈繞着神聖的金光,嘴裡唸唸有詞:“授命鬼祖北太帝君法令,冥司神靈皆供吾驅使,弒鬼殺神,北陰酆都大帝急急如律令!冥王何在?速速歸來!”
她召喚的竟然是冥王。
再次被帝君令召喚上來的冥天珩,臉色臭臭的,看到秦阮時更是無比頭痛。
他鼻尖的那一點紅痣輕顫着,身體漂浮到秦阮身前,無奈又認命道:“小祖宗,你又喊我上來幹什麼?”
秦阮開門見山:“我懷孕了。”
冥王早知她懷有身孕,嘴上敷衍道:“哦,恭喜!”
秦阮並未理會他的冷淡,繼續道:“有人算計我肚子裡的孩子,巫族以血煞之氣傷害她,我不知道對她會不會有什麼影響,你幫我看看。”
她拉着冥王的手就往肚子去碰。
本來還一副懶散姿態的冥天珩,登時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他快速甩開秦阮的手,身體瞬移到偌大的客廳牆根處,徹底拉開跟秦阮的距離,那快速的行爲就好像秦阮是病菌,沾之即死。
冥王滿臉後怕地盯着秦阮,聲音顫抖道:“小祖宗,咱們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可別害我!”
萬一讓帝君知道他碰了秦阮,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心,或者是正常的接觸,以那萬年不開花一旦開花就要命的老傢伙醋意,非得報復他不可。
而且,巫族對秦阮動手?
帝君不就是在她身邊,如果有事那老醋罈子早就出手了。
可秦阮不知道這些啊,她現在滿心都是擔心孩子出問題。
冥王的一系列古怪行爲,引得秦阮滿頭霧水,她眉眼冷傲,眼神不悅地盯着冥王:“我不過是讓你幫我看看孩子,你這麼敏感做什麼?”
這傢伙越來越不對勁了。
要知道在煉獄近百年,對方可從未對她手下留情,爲了淬鍊神體,也不是沒碰觸過她的身體。
如今這一副避蛇蠍的姿態,古怪又惹人懷疑。
冥王仗着秦阮看不清楚他的真容,不停地上翻白眼,嘴上卻鄭重其事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沒問題,她好得很,倒是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不太好。
爲了避免孩子日後在你身上吸收的營養過少,你最好多補補這副身體,有什麼大補的東西都吃一吃,那些稀有物的珍貴精血也不妨喝一喝。”
秦阮輕撫小肚子,臉上的擔憂並未消散,還是不放心地問:“孩子真沒問題?”
她從招娣的腦海中獲得的記憶,是巫族對算計她肚子裡的孩子計劃,可謂是勝券在握。
玄清更是十分囂張的說,巫族即將再添一員殺傷力強大的武器,說她肚子裡孕育的孩子一旦被煉製成傀子,將會橫掃玄學界所有人士。
冥王本來還想要敷衍秦阮幾句,倏地,他感受到一股森然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
渾然天成的強大氣場,可不是他那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帝君。
冥王雙眼微微睜大,不敢置信地偏頭看向門外方向,感受到帝君的威脅之意,他喉結緊張的滾了滾,對秦阮的語氣也溫和不少:“秦阮,你放心,肚子裡的孩子絕對沒問題。
難不成你忘了自己現在的半神之體?要知道你是在冥界淬鍊的鬼神之體,這樣的體質孕育出來的孩子,最不懼怕的就是隱晦煞氣。
煞氣是孩子最喜歡的東西,日後像這種送上門的大補之物,你只管接着,有多少吸收多少,煞氣對你跟孩子來說都是非常補身體的好東西。”
經過冥王的再三保證,秦阮終於鬆了口氣。
冥王好聲安撫完秦阮,見她不再擔憂孩子,也狠狠鬆了一口氣。
因爲帝君震懾在他身上的那股壓迫感,也隨之退去,他可以喘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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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