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卡卡西盤坐在山洞之中，臉上是細密的汗水。
猛然間，卡卡西睜開了雙眼，雙手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
左手摸着那有些炙熱的左眼。
“這眼睛……”卡卡西喃喃道。
長吐了一口氣，卡卡西壓下心中的不適，走出了山洞。
圓月當空，卡卡西忽然覺得有些迷茫。
那左眼的炙熱一直未消去，讓卡卡西的心情更加煩躁了。
寫輪眼，萬花筒寫輪眼，永恆之眼。
卡卡西的左眼經過這些年的使用，離失明已經不遠了。解開四象封印，那左眼的視野跟高度近視已經沒有區別了。
放棄嗎？
卡卡西不是不捨得，而是不敢。
這是一個血繼限界的世界，沒有血繼的路，實在是太難走了。
哪怕是現在卡卡西擁有三大仙術，強大的雷遁和刀術，但是寫輪眼所能帶來的戰力，卡卡西還是無法放棄的。
將來的敵人實在是太強大了，卡卡西抓緊每一個可以讓自己變得強大的機會。
而永恆之眼，是不得不走的一步。
未來的戰鬥，可不是之前的那種戰鬥可以比擬的。
毀天滅地的忍術信手拈來，這便是那崩壞的後期戰鬥。
哪怕是穿越多年，想到那最後的戰鬥場面，卡卡西仍然是心驚不已。
此時的他，還不夠。
三大仙術的融合陷入了瓶頸，能不能成功，卡卡西不知道。
旗木刀法已然練到了極致，想要增強威力，只能加強查克拉輸出。
雷遁同樣如此。
所以，此時卡卡西能動文章的，便是這顆左眼。
於是有了樓蘭計劃。
只是前幾天看到朔茂和宇智波御風的時候，卡卡西有些動搖了。
自己真的應該這麼做嗎？
宇智波御風可是帶土的父親，自己一心想要拯救的人的父親。
雖然帶土對他沒有任何印象，雖然他在自己眼中，早已經是一個死人。
卡卡西原本以爲這並沒有什麼問題，畢竟他只是一個死人而已。
但是看真切地看着這些人的時候，卡卡西明白了，雖然在自己的時空，他們是一個死人，但是如今，他們不是。
不論是朔茂還是御風，此時都是活生生的人。
卡卡西之前開了上帝視角審視着這一切，如今卻進入其中，雖然只是一個看客，但是也能感受到那種活生生的血肉之感。
他們，是活人，而且跟自己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心中的那種罪惡感，不可抑制地升了起來。
連通那寫輪眼似乎也起了反應。
“你也在職責我嗎？”卡卡西捂着自己的左眼輕聲呢喃道。
“我真的迷失了嗎？爲了力量？爲了那個不確定的未來？”
圓月當空，卡卡西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一直以來，卡卡西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阻止那最後的悲劇，爲了帶土，爲了自己的同伴，爲了照美冥。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強大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一點。
卡卡西謀劃着每一種可以讓自己強大的可能。
九尾查克拉，雷遁鎧甲，仙人模式。他的底牌越來越多，但是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盛。
實力在增漲沒錯，但是卻還是讓卡卡西感覺到那中間不可估量的差距。
或許正是這份不安，讓卡卡西有些急躁了。
時間已經不長，自己似乎不能再停留在原地了。
永恆之眼，成爲了最快的捷徑。
卡卡西來樓蘭要做什麼，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爲這原本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雖然在暗部多年，卡卡西對於黑暗的接觸也不少，但是他的心中始終有自己的原則。
不只是原來的卡卡西，還有原來的自己，那個在和平年代長大的少年。
心中的情緒不斷涌現，眼中的迷茫也越來越深。
卡卡西告訴自己，做大事者不拘小節，爲了將來，這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事情。並不是殺了帶土的父親，只是給他換一雙眼睛，他並沒有什麼損失。
而且只要做的漂亮，哪怕是宇智波御風自己，都不會察覺自己的眼睛換了一雙。
但是另一方面，那種來自良心深處的譴責，讓卡卡西覺得自己就是個混蛋，居然會想做出這種事情。
一方面是理性，一方面卻是人性。
夾在這兩者之間，卡卡西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倦。
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
望着那茫茫的天地，卡卡西徹底迷茫了。
哪怕是想找個人聊聊，也不知道該去找誰。
這異域的時空，卡卡西沒有一人可以傾訴。
這些年，他揹負的東西太多了。
他有朋友，有喜歡的人，他可以跟他們說很多事情，但是卻唯獨不說傾訴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因爲，那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看到朔茂年輕時候的樣子，卡卡西心中有些糾結，自己該去拯救他嗎？
可是……怎麼救？
白牙當真是因爲輿論壓力而死的嗎？
卡卡西不信。
一個在戰場上的殺神，會因爲流言而去死？那是一個笑話。
那麼白牙到底是如何死去的？
卡卡西不知道，因爲沒有人知道。
哪怕是團藏都不知道。
當初的流言，不過是團藏爲了讓朔茂失去競選火影的聲望而已。
但是朔茂卻選擇了這樣一條道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所以，哪怕是卡卡西穿越回來，面對這樣的情況，就算是友誼施爲，也不知道該從何做起。
一方面是自己的父親，一方面是帶土的父親。
這兩個問題就是擺在此時卡卡西面前的兩座大山。
去做，還是不做？
如果不做，自己來的意義就沒有了。
但是如果做，應該怎麼去做？
一時間，哪怕是自負聰慧的卡卡西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過去和未來，力量和良知。
卡卡西多希望此時能有一個人爲自己開解，但是他知道沒有。
這沉重的一切，到最後，還是要他自己要解開。
雙手背在身後，潮水般的情緒逐漸被卡卡西收斂。
犧牲，拯救，良知，原則！
所有的一切在卡卡西的心中慢慢流過。
最終，卡卡西長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心若陽光，何懼迷茫，此心光明，亦復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