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存在的理由?”我愛羅的聲音依舊那樣低沉沙啞,只不過這話當中卻是有些與以往不同了,至少多了一份情緒在裡面,他有些錯愕也有些好奇。
“我不知道啊!”鳴人的回答可以把人氣死。
看着我愛羅目光一凜,只是還沒等他有所行動,鳴人已經接下去說道:“這是你存在的理由,又不是我的,我不知道,很正常,但是你自己不知道,就不正常了。”
“殺死除我以外,能讓我感到興奮的人,這便是我存在的理由。”我愛羅冷冷地看着鳴人說道,“你也是我必殺的人之一。”
“打住打住!”鳴人苦惱的揉了揉鼻樑道,“除了殺,你還能想到什麼?難道證明一個人的存在,就非得要殺死其他人嗎?”
“這就是我的存在理由,你若看不慣,倒是說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來。”
“若我真的說出來,你是不是可以承認你是個笨蛋啊?”
“如果你說不出來,那今天我就殺了你。”
“說你笨還不信了,你覺得你這個威脅對我有用嗎?”鳴人挑了挑眉道,“不過,看在你這麼笨的份上,我就幫你解剖解剖你作爲一個人,存在於世的理由。”
我愛羅原本對鳴人說話的語氣很是不爽,幾次都處於暴怒的邊緣,不過此刻,當他聽到鳴人話中“作爲一個人”這幾個字時,那些憤怒卻一下子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迷茫。
自打出生開始,他就從沒把自己定義在“一個人”的範疇,他是砂隱村的王牌,是村子的一把強悍的武器,他是個怪物,從來就沒人將他當成一個人在看。
然而今天,他頭一次聽到別人對他這樣說,作爲一個人,他是一個人。
我愛羅的情緒起伏很劇烈,不過鳴人卻沒有去理會這些,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一個人的存在需要證明嗎?當然不需要了。當人自孃胎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誰能說他不存在,活着便是存在的理由。不過,如果你非要鑽牛角尖,硬要找出理由來證明存在的話,那這個問題其實可以轉變爲,如何證明你還活着。”
“那要如何證明我還活着?”
聽到這話,鳴人嘴角微微一翹,知道我愛羅被他帶進溝了。如何證明一個人是不是活着,可比如何證明他存不存在好說多了。
前者自有實際意義,後者純粹是腦袋抽了的胡思亂想。
把我愛羅的注意力從證明他的存在,轉移到證明他還活着,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鳴人清了清嗓子道:“這人活着還是死了,醫學上其實已經給出了很準確的劃分,那便是腦死亡。”
他看向我愛羅笑道:“你說你要怎麼知道你還活着,你自己覺得你的大腦死亡了嗎?如果沒有,那你就還活着,而你既然活着,那你便是存在這個世上。活着便是存在的理由,根本無需再用其他的事情來證明。”
“那怎麼知道我有沒有腦死亡?”
啪!
鳴人一個趔趄磕在了牀沿上。
還以爲自己都把問題轉移到腦死亡上了,我愛羅應該一點就通才對,卻不曾想他特麼的一個能說能跳能殺人的傢伙,卻在這裡問怎麼知道他有沒有腦死亡了?
腦你大爺的!
鳴人扶住牀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這是被氣的。
惱火地瞪了一眼偷偷捂着嘴巴偷笑的白,深呼吸幾口氣,才把惱怒的情緒壓下,擡眼看向真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死亡的我愛羅說道:“人的大腦其實就是人體的指揮中樞,所有的感覺都會彙總到大腦裡,然後再由大腦發出命令指揮我們的身體做出反應。說的簡單點就是,只要你的感覺還在,你的大腦就沒有死亡。”
“感覺……”我愛羅喃喃唸叨了一句。
“就是各種情緒,像喜……”說到這鳴人看着覆蓋着沙之鎧甲完全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我愛羅,忽然生出了一股挫敗感。
“算了,我們換一種說法。比如我在你身上捅一刀,你的身體就會受傷,受傷了你就會感到痛,而痛……”
“我的身體是不會受傷的,而且你的刀也捅不到我。”
“我靠!”鳴人惱怒地抓着頭髮,“你別以爲有沙子保護就了不起啊!信不信我分分鐘捅死你丫的。”
“你試試看?正好我也想殺你。”
得,這把話題又繞回去了。
鳴人又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後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你個無趣的傢伙,連玩笑都開不起。好,我們換個角度來說,沒感覺就不說感覺,我們說視覺、聽覺。你能看到東西吧,你能聽到聲音吧,這些也都是你腦子還在線上的證明。”
“腦子還在線……”
“就是沒有腦死亡。”鳴人已經無力惱火了,“沒有腦死亡,說明你還活着,既然你還活着,那麼你就存在於這片天地間。我愛羅,你的存在我已證明,怎麼樣,比你那個殺來殺去的方法好吧。”
“我爲什麼會存在?因爲我活着。我爲什麼會活着?因爲我沒有腦死亡。我爲什麼沒有腦死亡?因爲我能看見、能聽見……”我愛羅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着,“是這樣嗎?是這樣嗎?可我爲什麼要殺人?我殺人是爲了證明我的存在,可我活着就是我存在的理由,我還需要殺人嗎?”
我愛羅雙手捂着腦袋,鳴人特意把他的想法硬是帶進了這個簡單的方向,產生思想混亂是必然的,不過只要我愛羅能真正接受他的說法,那麼他便有提前改變他的信心。
“我愛羅,你說過,你是作爲砂隱村的武器誕生在這個世界的,然後他們拋棄了你,你不被需要了,所以你才更需要證明自己的存在,是麼?”
我愛羅看向了鳴人,他的思緒還混亂着,所以沒有開口迴應。
“活着或許是需要被需要的,但被需要不一定是活着的全部。”鳴人說到這裡還回頭瞪了一眼白,後者知道鳴人瞪她意思,不由得擡眼看着天花板,裝作沒看到。
鳴人無奈一笑,繼續對我愛羅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人並不覺得你是被需要所以才活着,而只是單純想要你活着。他們不需要你去證明什麼,因爲活着就是最好的證明。”
“有這樣的人存在嗎?”
“當然有了。”鳴人咧嘴一笑道,“但人吶有時候是很害羞的,他們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想法,但你不說我不說,漸漸地也就沒人說出來了。所以,既然是你先提出的這個問題,那隻能你吃點虧,自己去把這樣的人挖掘出來了。當然最初這條路會走的十分艱難,但只要讓人看到你的真心,讓他們接受你的存在,那麼這樣的人就會越來越多。”
說着他對我愛羅眨了眨眼睛道:“怎麼樣,在你面前就有一個這樣的人,你要不要先把他挖掘出來。”
“真心……”我愛羅遲疑了下道,“我該怎麼做?”
“嗯,這個好辦,那就是我們做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