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白簡單抽了兩口,把煙掐了,低聲自言自語道:“呵呵,沒想到,吃個水晶體連抽菸都沒味道了。”
直到目前爲止,除了少部分能接近他的人以外,還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羅小白看着自己身上,皮膚已經萎縮了不少。他沒有勇氣照鏡子,因爲他完全能想象到臉上的變化。
吃了液態水晶體,自己最多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如果研究人員沒有解決辦法的話。
“騾子,聽說……”趙德勝聽說羅小白遠征島國回來了,興沖沖都跑來會議室,就在他衝進門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騾子,你……”趙德勝的眼睛瞪得老大,“你吃水晶體了?”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羅小白半開玩笑般地說道,“當時的情況,不吃就會死……”
“我去研究室,讓他們全力研發治療辦法!”趙德勝扭頭就要出去下令。
羅小白身子一閃把他攔住說道:“不急於一時,你看,也不完全都是壞事。”
羅小白說着伸出了左臂,在趙德勝驚訝的目光中,那隻斷掉兩年的左手,重新長了出來。
“好久沒用左手了,還有點不習慣。”羅小白笑眯眯地將手指張開,又用力握了握。
“滾,手重要還是命重要?”趙德勝怒道。
“是啊,只要在星島,有左手和沒有左手又有什麼區別?”羅小白聳聳肩,“不說這些了,
走,吃飯去!”
他伸手搭在趙德勝的肩膀上,突然愣了一下,有縮了回去:“你別說,這破水晶體勁兒還挺大,我突然有些佩服程古了。”
趙德勝臉色微微一變,卻並沒退縮,說道:“程古能頂得住,你自然也可以。”
羅小白搖搖頭:“可是我怕餓啊。”
“你夠了啊,走,咱們去試試看除了人肉,還有什麼東西能引起你的食慾”趙德勝拉上羅小白就往孫嘯天那裡跑去。
“沒用的,程古以前都試過了,除了活人,其餘沒有東西能填補飢餓感。”
“走啊,你和程古口味又不一樣,去試試看。”趙德勝拖着羅小白來到廚房。
孫嘯天一聽說是羅小白要試菜,立馬使出渾身解數,把星島現有的食材一樣樣拿出來嘗試。
等待中,羅小白習慣性摸出煙,剛點上又掐了。趙德勝略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他的內心是極其沉重的,可是卻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羅小白是末世之前自己最鐵的兄弟,也是末世以來爲了星島,終日在外廝殺的戰神。
他已經眼睜睜地看着無數人爲了星島,奮戰至死。從乾坤、何旺,到李乘風、程古……還有無數他連名字都記不過來的戰鬥人員,最終,死亡還是要降臨到了羅小白的身上。
趙德勝也點了根菸,然後用力抽了起來。現在還沒到悲傷的時候,羅小白還需要研究人員不斷研究,找到解決腦中液態水晶體的辦法。
過了一會兒,孫大廚的菜一樣樣地端了上來
,羅小白聞聞味道便覺得毫無食慾。
孫嘯天也不氣餒,相反,他覺得如果能做出什麼來控制變異人的食慾,應該是一個巨大的成就。
從素菜開始,一直吃到葷菜,羅小白的味蕾一直沒有反應,除了對身邊的趙德勝和走來走去的孫嘯天外。
趙德勝和孫嘯天也被羅小白盯得渾身發毛。老趙同志扭頭走進了廚房,說道:“我去看看豬蹄燉怎麼樣了。”
孫嘯天在廚房大聲說道:“快好了,不用看了。”
趙德勝扭頭看了看兩眼冒綠光的羅小白,還是硬着頭皮走了回去。
羅小白一把推開他,快步走進了廚房,鼻子不停地到處嗅着:“什麼玩意,挺香的。”
“哦?”趙德勝激動無比:“那是燉豬蹄,黃豆燉豬蹄。”
羅小白哈哈一笑,拉開孫嘯天,一把揭開鍋蓋,頓時一股熱氣沖天而起。羅小白順着那熱騰騰的氣體緩緩地一邊吸氣,一邊仰起頭。
“味道不錯啊。”羅小白揭開鍋蓋,從湯汁裡拿出一隻豬蹄,站在熱氣騰騰的火爐邊就啃了起來。
“小心燙……”趙德勝剛喊出一句,就發現自己多慮了,變異人不知道疼。
羅小白站在鍋邊大快朵頤,絲毫不顧其他兩人的感受,一連啃了好幾只,才意猶未盡地擡起頭來說道:“可惜了,有點怪味道,有沒有新鮮的?”
“有,有。”趙德勝和孫嘯天趕緊把羅小白帶到豬圈旁的那頭變異豬旁邊,簡單介紹了一番後,羅小白迫不及待地一刀剁下一隻豬腳,然後考慮了一下,用水衝了衝,然後才啃了起來。
趙德勝瞪大了眼睛,看着羅小白在血淋淋毛茸茸的豬腳上奮戰,突然悲從中來。一個人,就算再怎麼英雄了得,被水晶體感染後,也還是變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彷彿感受到身後的目光,羅小白扭頭笑了笑,完全意識不到嘴角滴落的鮮血。
連吃了好幾只以後,羅小白抑制住強烈的繼續啃食的衝動,擡起頭說道:“走。”
“去哪?”趙德勝跟上問道。
“天竺……”羅小白頓了頓,改口道:“會議室。”
會議室裡,趙德勝已經通知了留在星島的一班老人員前來開會。得知羅小白也吃了液態水晶體,所有人神色都沉重了起來。
羅小白倒是很淡定,擺擺手說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海上已經不能通行了。如果有可能,咱們得多訓練一些飛行員,多搞些戰鬥機回來。”
龔廷接過話,說道:“這個我們已經在着手做的,何辰燁的遠征軍沿途一直在找飛機,並聯系隨隊飛機回星島接更多的檢查人員和飛行員去了。”
“好,那我就放心多了。”羅小白點點頭繼續說道,“除了飛機,還有人口發展的問題。小潘在古揚城怎麼樣了?”
“挺好的。因爲沒有水晶體的影響,日子過得都還不錯,但想要自給自足可能還差不少,等明年,麥子收了,差不多就能保證一部分人的生活了。”
“嗯
,那不錯。”羅小白點點頭,“還有,我能感覺到腦子裡的水晶體不斷硬化,如果水晶體被全部消滅,那頭無限流的豬應該也會死,大家對養殖方面有沒有什麼好建議?”
“騾子,”趙德勝忍不住插嘴道,“你問那麼多幹嘛?好好配合研究人員治療,總會看到的。”
羅小白搖手說道:“我就隨問問,你別激動。”
趙德勝沉默了,一屋子人都不再說話。
屋裡的氣氛凝固了好幾秒之後,羅小白緩緩地說道:“知道爲什麼我會對那頭豬有食慾嗎?因爲我發現吸收液態水晶體能減緩我腦子裡那顆水晶的硬化速度。但是我不敢嘗試再吞一顆了,後果不明啊。”
“這好辦,”趙德勝扔掉菸頭站起來說道,“我現在就從敢死隊裡找幾個人來試吃!”轉身就要出門。
剛走出一步,就看到羅小白已經擋在了門口:“別白費力氣了,那些人意志力太薄弱了,吃完水晶體就忍不住要吃人的。你還指望他們能說說自己進化的感受?一旦完全喪失理智,咱們這大好基業也承受不了啊。”
“那怎麼辦?眼睜睜地看着羅毅秋沒了爸爸,看着遊雁風沒了老公?”趙德勝有些怒了。
“這不還有一個多月嘛,我帶着多吃點豬腳什麼的,就當是大補了。”羅小白先是楞了一下,接着繼續說道。
不管怎麼樣,就目前星島的研究和醫療水平而言,根本無法治癒羅小白。星島完成不了的事情,基本上也沒有其他地方能完成了。
雖說星島幾乎集中了上國倖存者中最精銳的研究人員,可想要弄清楚水晶體的運作還是難於登天。全球範圍內也沒有聽說哪個地方發明了治癒感染者的藥物或方法。
儘管回島一天了,羅小白依然沒有打算回屋的想法,他跑到女保鏢那裡呆了一晚。女保鏢見到皮膚無比枯燥的羅小白,嚇了一跳,正要喊叫,卻被捂住了嘴。
“保密。”羅小白輕輕關上門,然後往沙發上一躺,說道,“你去睡你的,我就在這想想問題。”
“你怎麼……”女保鏢看着眼前這個原本英氣勃發的指揮官,現在皮膚卻形同枯槁,連眼睛都變得沒有任何清澈的感覺了。
“嗯,你想的基本正確,我吃了水晶體,已經感染了。不過這事還是個機密,我不打算回屋,就到你這來借宿一宿啦。”羅小白坦然地解釋道。
女保鏢還想說些什麼,羅小白揮手阻止了她:“你去睡覺吧,我就在沙發上歇歇。”
作爲變異人,他是不知道累的,也不需要睡覺。但是夜裡沒什麼地方好去,也不能一直呆在會議室啊,想來想去,他還是到了女保鏢這裡。
看着女保鏢一步步緩緩地走上樓,羅小白安心地躺在沙發上。回想起來,這個睡姿已經很久沒有過了,最後一次可能還是在龐勝青抓了自己以後,讓遊雁風來侍寢的時候。
回想那時,自己還是個愣頭青,遊雁風也只是個清麗秀雅的姑娘。一年多時間,兩人連孩子都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