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猛追過來的一箇中隊的戰鬥機時，那些東北籍的中國飛行員意識到這是他們生命的最後一刻了，他們義無返顧地向着一箇中隊十多架日軍飛機發起了決死的進攻，就爲了掩護林瀟他們這架大飛機。
那些姑娘還在哭泣着高喊着：“我們絕不逃跑，我們要和這些東北的大哥們同生共死！”可是林瀟卻沉着臉，沒有吭氣，繼續留下不僅不會給這些英勇的中國飛行員以任何形式的幫助，相反使得他們心有顧忌，更加難以招架。只會給那些小鬼子增加戰績。
李月如嘆息一聲說道：“姑娘們，理智一點，這些英勇的中國飛行員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保護我們，不要讓他們再有牽掛了。咱們活着出去，才能爲他們報仇。”說這話時，李月如的眼中也含着淚水。那些姑娘無話可說了，只能是貼着窗戶，緊盯着那三架中國飛機的頑強戰鬥，在心裡爲他們鼓勁。
日軍帶隊長機一看這三架中國飛機，就不住地冷笑，這都是一戰末期，意大利生產出來的老掉牙的飛機，就這種飛機還想和大日本皇軍的空軍決鬥，卻不是螳臂當車？而且他們剛剛經過了一場戰鬥，所剩的油料和彈藥應該不多了，他懶得理睬他們，只派出三架飛機牽制。
可是這三架中國飛機的飛行員都是東北流亡飛行員組成的，他們也知道彼此力量懸殊，一開始就沒想着要和他們決鬥，那隻會是自殺。如果他們不在了，日本人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收拾那架大飛機。他們已在心底認同了這架敢於單機對抗五架日軍飛機的大客機。
面對直撲過來的日軍飛機，這三架飛機根本不予理睬，頂着日機的彈如雨下的子彈，直奔日軍帶隊長機。如此一來形成了局部的優勢，三架對一架。他們圍着日軍的中隊長飛上飛下，忽而從頭頂壓過來，忽而從機腹下仰起機頭開火。其他的日軍飛機即使想要射擊，也往往會因爲擔心誤傷帶隊長機而鬆開了按鈕。
一時間，日軍的飛機隊形大亂，長機即使技術優良，可是這些懷着刻骨仇恨的東北大老爺們的技術也不是吃素的。說實在的，東北的飛行員的技術在當時在全國都是一流的。
後來的國民空軍中的四大天王之首——高志航就是東北流亡的飛行員。張學良自己留學德國，學的就是航空技術，而且技術非常精湛。他就曾獨自駕着飛機到了陝北，和中共首腦談判，達成了停戰協議。那還是在沒有開闢的航線上的冒險行動。在他的影響下，東北的飛行員技術優良，整體素質都很高。
日本人向來看不起中國人，沒想到中國人竟然會這麼狡猾，擒賊先擒王，其實這應該是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氣魄。這既要防範身後、頭頂的日軍飛機的進攻，也要死死盯牢日軍的帶隊長機。沒有過人的膽識和技術是做不到的。
日軍帶隊長機拼命進行着戰術機動，忽而俯衝，忽而快速爬升，極力避免成爲中國飛機的靶子。這時，日軍後世揚名世界的零式戰鬥機還沒有出現，小日本學習西方，也只是照貓畫虎，學得只是表面的功夫，他們的戰鬥機甚至還不如意大利的戰鬥機。而意大利飛機的俯衝和盤旋技能勝過了日軍的飛機。
因此，日軍的飛行中隊長連話都喊不清了，一邊向遠處逃遁，一邊狂喊：“快快地趕走這些飛機，別讓他們再騷擾我了！這些可惡的支那人發瘋了，救命哪——”狼狽至斯，因爲中國的飛行員緊追着他不時地開槍，他的飛機翅膀和尾翼上已經添上了不少窟窿了。
他就是沒有迴轉身，決死一戰
的勇氣，因爲這些中國飛行員從頭頂到兩翼都壓制着他，只要他稍稍揚起機身或是側轉，就會成爲中國人的靶子。沒有辦法，他只得繼續向下，向下，而且是越逃越遠。後面跟着一長串的日軍的飛機窮追不捨。
日軍中隊長應該想到既然自己成了誘餌，就應該讓其他飛機繼續追蹤那架大飛機，林瀟等人就在劫難逃了。可惜他連話都喊不出來了。日軍飛行員不知所措，都知道如果帶隊的長機被擊落，會使整個航空隊蒙受恥辱，他們拼命追趕着。
日軍中隊長在大頭朝下的猛衝着，這樣很容易造成飛機的失速或是進入螺旋狀態，這對飛行員的意志是一種考驗。如果他們處置不及時，就會一頭扎向地面，然後是轟然一聲，化作了灰飛煙滅。可是這三架中國飛機卻全然不管這些，只是壓着他的頭頂窮追不捨。
日軍中隊長氣得大吼大叫：“瘋子！你們是瘋子！八嘎雅鹿！”但是飛機是不能一直向下的，會受到大地的召喚，迎接它的就是粉身碎骨，拋骨異鄉的悲慘命運。後面的日軍飛機不停地喊着：“長官，快拉起，快拉起！飛機不能再繼續朝下了，會撞上的！”
日軍中隊長經驗豐富，焉能不清楚這些？可是他沒有辦法擺脫。眼看着距離地面越來越近，地面的景物越來越清楚，日軍中隊長的瞳孔都放大了，臉色蒼白，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時地往外冒，嘴脣都哆嗦了。
太久的太平日子，無所事事，已經在歌舞昇平中消磨了他們的銳氣，他已經心有畏懼了。那些戰友不停地喊叫，已經攪得他五內俱焚，心亂如麻。這些人的喊叫不僅沒有給他鼓勁，倒使他更加膽怯，前幾天他們還在藝妓的懷裡喝得亂醉如泥呢。啊，這種美好的日子恐怕到頭了。
最後，再差零點幾秒，再不擡起機頭，就沒有機會脫離地心的引力了。日軍中隊長無可奈何地揚起了機頭，飛機的尾翼帶起的氣流吹得地面上黃沙滾滾。就在他揚起機身的時候，機身在中國飛行員瞄準鏡裡的形象驟然變大。
“噠噠噠——”“噠噠噠——”兩架飛機從頭頂向着他發射了密集的彈雨，頓時打得這架飛機座艙蓋都被打飛了，日軍中隊長的腦殼一下子成了爛西瓜。他連慘叫都來不及喊出，飛機就轟然爆炸了。由於距離地面太近，一下子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熊熊燃燒起來。
後面的日軍飛機看得目呲盡裂，魂飛魄散，他們的中隊長殉國了，比他們更早去見天照大嬸了。但這時這三架中國飛機卻成了日軍羣起而圍攻的對象，他們也需要揚起機身，否則還是撞上地面，而揚起機身就會和日軍中隊長一樣的下場，成爲衆矢之的。
然而讓日本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三架中國的老式飛機竟然同時做出了橫滾的空中特技，向着三個不同的方向水平翻滾出去。這在高空並不難做到，但在超低空簡直就如同找死。然而這三架中國的老式飛機不僅做到了，還是機身翻轉着，大頭朝下地飛走了。看得日本人目眩神搖，如癡如醉。
他們沒想到中國飛行員的技術比他們的還高。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飛行了，而是空中的特技表演。原來他們根本看不起中國飛行員，至於窮得要當褲子的西北軍空軍更是不屑一顧，這會兒全都大出意料之外，全看傻了。
東北的航空大隊長高志航就掌握了這種成名絕技，還向宋美齡現場表演過，獲得第一夫人的好評。平時掌握這種技術的東北飛行員也沒幾人，這會兒走投無路，被逼無奈使出來竟然表現得盡善盡美，簡直像飛
行特技表演一般，而且配合的如此默契。
等到目送着中國飛行員遠去了，回過神來，日軍飛行員忽然發現他們距離地面已經很近了。都看到了地面上的牧羊孩子和田裡澆菜的老農目瞪口呆，卻又充滿了好奇在望着他們的驚訝臉孔。我的天哪，這真是忘乎所以了。
一羣日軍的戰鬥機拼命地向上拉起，還是有兩架飛機因爲飛行員肝膽俱裂，手忙腳亂，操作失誤，“轟——轟——”兩聲巨響，雙雙砸向了地面，激起了沖天的火光。還有兩架戰鬥機因爲操作失誤，一下子親密接觸，雙雙空中熱吻。
“轟——”的一聲巨響，一架飛機的油艙燃起了大火，冒着黑煙，向着遠處搖搖晃晃地逃去了。另一架飛機的翅膀被齊根撞斷，打着旋兒向着地面撞去。
好在飛行員早有準備，還能敏捷地從破爛的機艙內爬出來、但是卻沒有機會跳傘了。太超低空了！傘包打不開。他簡直就像是高臺跳水一樣，一頭結結實實地砸向地面。“呯——”也把地面砸出來一個坑。臨死前，他聽到牧羊的孩子站在他頭前哭喊着：“你賠我的羊——”
那三架中國飛機被紅了眼睛的日軍飛機繼續猛追，這下沒有了障礙，這些飛機不停地噴吐着火舌，打得這三架飛機不時地機身搖晃，機翼上也冒出了黑煙。日軍的飛機中隊因爲沒有中隊長的指揮，已經完全不顧自己的使命了，只想着報仇，替冤死的中隊長報仇。
中國飛行員中最年長的一位大笑着：“媽拉個巴子的，兄弟們，這會兒是回不去了。孃的，整下來小日本七架飛機，也算是替咱們東北的大老爺們出了一口氣了。你們怕不怕？”
“怕個老二啊，這輩子也沒想過還能折騰下小日本這麼多飛機。奶奶的，這要是單挑，咱們未必是他們的對手。嘖嘖，做夢也沒想到小鬼子外強中乾，差勁的老鼻子呢。”另一個意猶未盡地說道。
“老大，咱就是遺憾哪，這輩子沒娶媳婦，一下子有那麼多的娘們供咱們挑選，這要見着了，眼都得挑花了啊。哈哈，就是做夢也沒想過的豔福啊。可惜了。”最後一個還想着那些朝鮮姑娘呢。
“你可惜個啥呢？大老爺們的，咱死了就是爲了那些小姑娘能更好地活着，她們還年輕，像花一樣需要男人的照顧。哥幾個，咱也算是得瑟了一回了。這次小鬼子絕不會放過咱們，你們準備好了沒有？”老大大聲說道。
“都準備好了！”“沒說的，咱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另外兩個毅然決然地說道。他們平時練就的就是默契，這會兒雖然沒有說出來，大家都明白怎麼回事。
就在窮追不捨的日軍驚詫萬分的眼中，這三架中國飛機忽然齊刷刷地調轉頭來，一架倒背筋斗從頭頂俯衝下來，其他兩架從兩翼成蛇形機動地向着他們猛撲過來。還在猛烈地噴吐着最後的一點子彈。這是要和他們空中拼刺刀，也就是撞擊他們呢。而這時的日軍還沒有在空中撞擊的傳統。
日軍的飛機追得太猛了，他們只想着替中隊長報仇，還以爲是痛打落水狗，沒想到把中國的爺們逼急了，就要和他們同歸於盡了。而日軍的飛機盤旋性能比不上意大利的飛機，這些日軍頓時慌了手腳。他們甚至看到了中國飛行員那冷笑的面孔，那噴着怒火的眼睛。
無可奈何之際，這些日軍飛機只得揚起了機頭，想向上爬升，而這就等於將飛機的肚子亮給了劍出鞘的中國飛機。中國飛機就像是三柄出鞘的鋒利尖刀向着他們的肚皮恨恨地紮了進來。
（本章完）